宝钗是个好强的女子,这次在第二轮就被刷下来,丢光了面子,她因伤心犯了旧疾,几日就消瘦的尖了下巴,小脸上就一双大眼睛了,又总是含着泪水,病怏怏的透着股死气。
何方作为她的义表兄怎么也要去探望一二,何方没有进宝钗的闺房,只在偏房里问了宝钗的丫鬟,询问她的病情,劝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见过宝钗,又去见了薛夫人,薛夫人知道何方与北静王相识,有意让何方撮合北静王和宝钗,让宝钗进王府做个侧室,薛夫人像是着了魔,跟皇家杠上了,好像只有让闺女嫁入皇室才能获得幸福似的。
何方没有回绝,而是说日后进京赶考,会去拜访北静王,这段期间,让宝钗好好调理身子,提起宝钗的病,薛夫人忍不住抹起泪来,宝钗是胎里带来的病,小时候总犯病,后来门口来了个癞头和尚给了个偏方,制作冷香丸,每到犯病时服用一颗能够减轻症状,但无法根治。
不犯病的时候和常人无异,这次是因为郁结于心,无法排遣心中的悲痛,这才病倒的,薛夫人让何方隐瞒宝钗的病情,瞒着北静王。
薛夫人见何方听话顺从,犒赏他一般地要留他吃晚饭,这个干姑妈,在中秋佳节都不曾留何方吃晚饭,在她心里,何方虽然被哥哥认为义子,但怎么说都只是个小地主,身份低,收下他的礼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让他入席中秋家宴,他就上不得台面了。
何方说自己和杜桥生有约,晚上就不叨扰了,薛夫人见他这般不识抬举,甩了甩帕子打他回去。
何方临时起意去看望杜桥生,杜桥生刚完成一幅画,两人一同鉴赏完画,杜桥生让何方在画上题首诗,何方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一首七律诗,杜桥生赞叹了一番,拉着何方让他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
杜桥生一代书画大家,随便拿出一幅字画变卖都够他吃喝几年,但他倔的很,爱画如命,他以将字画赠友人,也不愿用金钱玷污了字画,杜桥生学生无数,就靠那点束修生活,家里清贫的很,没有伺候的下人,只有杜桥生和他女儿两人。
杜桥生女儿杜月如年芳十八,因不舍老父亲,至今不肯出嫁,一日三餐都由杜月如准备,杜桥生的衣服鞋子也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因她心灵手巧又至纯至孝,常有媒婆上门说亲,但都被她回绝了。
杜月如一身粗布衣裳,头用头巾包裹着,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杜桥生说家里有客,让她多烧几个下酒菜,杜月如气恼父亲又要喝酒,将手上的菜扔回水盆里,擦干净手,也不说话,扭身回了屋。
“你这丫头,又犯什么倔脾气?”杜桥生站在门外朝屋里喊道,“不想伺候我这个老头子,那就赶紧嫁出去,免得惹我生气。”
杜月如猛地打开门红着眼睛从房里走出来,径直钻进厨房。
何方听到声响,走近前看到杜桥生背着双手佝偻着后背,长长地叹了口气。
“杜老哥。”
杜桥生扭头看向何方,挂上笑容:“冯小弟,没事,咱们喝茶去。”
何方朝厨房的位置看了眼,“今日不喝酒,免得杜小姐担心。”
杜桥生摆摆手,“那丫头是舍不得咱们喝她的女儿红呢,不用管她。”
杜月如烧了四道菜,将酒菜摆在院子里,杜桥生没拿何方当外人,也就招女儿一同坐下,不要拘束。
杜月如面对何方的时候,总是低垂着眉眼,不肯直视他,何方虽然和杜桥生以兄弟相称,但毕竟是外男,杜月如和何方同坐一桌并不合礼数。
杜月如侧身对着何方坐下,给两人倒了酒,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仅吃了几口,就说自己吃饱了,起身离开。
杜桥生和何方碰了酒杯,一杯下肚,再要倒酒,酒壶里的酒已经空了,杜桥生放下酒壶,扭头朝后喊道:“丫头,拿酒来,怎么就这么点酒?”
杜桥生连喊几声都不见回应,起身要去拿酒,何方拉住他,“不喝了,咱们吃吃菜聊聊天。”
“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
一提到自己的女儿杜桥生半是忧虑半是骄傲,她的孝心没的说,就是这么大岁数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冯小弟啊,我家丫头的闺名也被你知道了,模样也被你瞧清了,就连那十八年陈酿的女儿红也属你喝得最多,你是不是该对我家姑娘负责啊?”杜桥生笑得一脸褶子,贼笑道。
“杜姑娘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何方没有明说,而是回道:“杜姑娘一直不肯嫁人,又怎会愿意嫁给我?”
杜桥生笑道,“我去跟她说,成亲后你会将我一同接到府上生活,她定会答应。”
何方第二日就去杜家下聘礼,杜月如没反对,这门亲事就顺利定了下来,就等挑个黄道吉日用花轿抬她过门。
何方亲自去薛府送了婚礼的请帖,又写了封信给义父王子腾,知会他一声,他若是有空,以过来给他主持婚礼。
薛蟠知道何方订婚,对象还是杜桥生家的老姑娘,薛蟠跑到杜家翻墙专门去看看对方长什么模样,见到她一副粗使丫头打扮,身上的衣服都比不上他家的丫头,素面朝天,容貌一般,实在瞧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何方看上。
薛蟠一路飞奔跑去找何方。
“哥哥,你怎么看上那种丑八怪?”薛蟠一见到何方就喊道。
“你跑去看杜小姐了?”
“看了,总之我不同意她当我大嫂。”薛蟠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何方将他一脚踹进屋里,将门关上,“喊什么喊,别坏了杜姑娘的名声,你大张旗鼓地跑到杜家去了?”
薛蟠揉揉**,“我翻墙看她的,没人瞧见。”
“出息了能耐了,翻墙这种小人行径都做得出来。”何方又抬脚要踢他,薛蟠闪到一边,紧贴在墙上,“大哥,你怎么看上那种女人,眼瞎了不成。”薛蟠小声嘀咕,又补了一句,“她哪里比得上妹妹?”
何方听他又提起宝钗,喝道:“滚蛋,我成亲那天别让我瞧见你,礼到就行。”
“不来就不来。”说完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王子腾也回信不同意何方定的这门亲事,让何方不要草率,喜欢的女子以纳为妾,娶妻一定要谨慎,妻子的家世背景对何方将来的仕途很有帮助。
何方还没无能到需要靠女人来往上爬,而且他不会因为自己身在古代,就像这个时代的男人一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女人多了是非多,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王子腾尚未触及到何方的底线,因此何方并不打算过早和王子腾决裂,他委婉地回了信,却被王子腾斥责为很傻很天真。
成亲那日,王子腾和薛家都没人前来道贺,何方请了梨花园的人过来吃喜酒,杜家的学生都过来道贺,院子里摆了满满十张桌子,还算热闹。
酒席上杜桥生这个老丈人帮何方挡了不少敬酒,就怕何方喝醉酒,耽误洞房花烛夜,委屈了他家姑娘。
何方和每桌的人敬了酒,吃了些菜填饱肚子,就去了新房,梨花园的人不敢闹何方的洞房,杜桥生拦着自己的学生不让闹洞房,是以何方后面没跟着尾巴,一个人进了洞房。
‘老大,有危险。’
何方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他弯腰闪过,借着烛光看到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赤手空拳一齐攻向他,那两人武艺不凡,但并不想取何方的性命,何方力大身手又灵活,双方谁都无法制伏对方。
何方和他们对拼一拳,两方跳出战圈,站在墙边。
“你们什么人?”何方扫了眼,见杜小姐并不在屋内,红鸾歪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我家老爷请你走一趟,杜小姐现在安全的地方,如果你不去的话,她的安全就不能保证了。”
何方蒙眼被他们带到一处宅院,站在堂屋中央等着幕后黑手现身,王子腾缓步走进来坐下,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不听话的孩子要怎么惩罚呢?”他支着脑袋,微闭双眼,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惩罚方式。
‘老大,我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压制着我。’指环有些虚弱地说道,再然后就没了声音,何方无法和它联系上。
王子腾起身走近何方,伸出手,何方抬手想要挡开他的手,却被王子腾抓住手腕,何方刚要回击,感到手腕一麻,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王子腾顺势将手按在何方的胸口,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唔——”一阵电流从胸口朝四肢蔓延开去,何方闷哼一声,心脏一阵痉挛抽动,四肢麻痹到无法动弹。
“弱者的滋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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