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谁知道呢,不过看也不是没有能,以前听袁老师讲过,和天天下棋时,碰到死活,搅杀之类地方能躲尽量躲,实在躲不开的时候则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崩盘,如果这些话是出自于真心,那么恐怕袁老师在死活,对杀等方面也是没多大信心。”庞老四笑笑说道——他虽然不是弈坛高手,却也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的道理,整体实力无疑袁朗要胜出一筹,但在具体计算攻杀方面,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则未必就能敌过六岁大的天天,那天解死活题时,那冷静的一路立若是出现在实战对局之中足以令任何一位对手坠入冰窟。
“,后生畏呀”,目光呆滞,过了足足的五六息的时间,苏全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口中轻声的喃喃道。
“,呵,人生病的时候,不仅是身体虚弱无力,连带着意志也会比平常消沉的多,这样的话出于苏老师之口,若是平常时候,打死我也难以相信的。”庞老四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他这个大夫医术虽然不算高明,但接触过的病人却为数不少,多少粗豪的汉子久卧病榻也会变得多愁善感,?拢?嘈沃?拢?杖?衷诘谋硐炙闶遣淮砹恕?p>“呃这样吗?”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全听到庞老四的话才意识到自已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疲惫,心中顿时一惊,心道,莫非自已老了?!
“呵呵,*不离十啦。我知道您是在担心年底的围棋比赛,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吗?有些事儿能争,有些事儿争也争不来,索性看开了,把争强好胜的心放淡些,对养病也是有好处的。”庞老四好心劝慰道。
好心固然是好心,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惊伤心胆,百病皆生于气,人的情绪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这是中医养生的基础理论之一,见苏全精神萎顿怕对病情不利,庞老四才好言相劝,希望苏全能够放下心结,安心养病,但好心办坏事儿,他却忘了苏全的性子。苏全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虽然因生病心境变得有些低落,但并不等于他就能容忍别人对自已的轻视,对,是轻视!
在庞老四心里,他能觉得自已只是实话实说,说出一个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实,劝苏全心胸放宽一些,不要太过执着于名利之争,但听在苏全耳中却是对自已能力的轻视,赌定自已精心教导的侄子不是袁朗**弟子的对手,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若是自已忍了,以后在袁朗面前岂不是再也抬不起头?
苏靖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还有一个熬药的瓦罐,庞老四倒也真挺敬业,不仅检验了药材的品质和数量,还手把手的教会苏靖怎样煎药,怎样照顾病人,直到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说的时候,这才起身告辞,离开了万卷楼,看方向不问也知,肯定是到悦来客栈玩棋去了。
三碗水煎成一碗,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苏靖儿走进叔叔的卧室,见苏全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犹豫一下儿,把药碗放在桌上,来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叔叔的肩膀,“二叔,药熬好了。”——走之前,庞老四特别叮嘱他说苏全是外感风寒,寒邪入体,所以汤药必须要趁热喝,如此才能将药效最大程度的挥。
“噢”,躺在床上,苏全本就是在似睡非睡之间,脑子里翻来复去的还在想着事情,听到苏靖的轻唤,他睁开眼睛,在苏靖的帮助下坐起来靠在床边。
苏靖端过药碗,药很烫,小孩子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递到苏全嘴前,生怕一个失手将药碗打翻。
接过药碗,苏全先喝了一小口,眉头微微皱了皱——良药苦口,没有谁喜欢喝这种黑乎乎的玩意儿,但生病的人没有讲条件的资格,除非他不想早一点儿康复。
连喝几口,苏全将汤药全喝了进去,汤药喝完,脑门上已经渗出些微的汗珠,苏靖乖巧的取来一条干毛巾给二叔把汗擦掉,然后扶着他重新躺下,再把被子盖好,正想离开,却被苏全叫住。
“外边都在传谭晓天的棋力比你强,你怎么想?”
“没有面对面交过手,我不服。”迟疑了一下儿,苏靖答道,目光中透出一种执拗和不忿。
一个是苏全的亲侄子,一个是袁朗最得意的弟子,年龄相差只有两岁,两个人都是聪明过人,智力远超梅龙镇上的同龄人,这样的情况下,没能不成为镇民们对比比较的对象,由于上一次刘老太爷寿宴上的表演,苏靖的风头已经有被谭晓天压了一头的感觉,这已经让苏靖很不服气了,卯足力气,想要在年底的围棋比赛中面对面打败对手,扳回一局。是谁也没想到,在正面的对决之日还没到来之时,两个人在不经意间却隔空又交了一次手,而这一次交手落了下风的又是他,单是看错了死活题就已经让他非常沮丧了,更让他沮丧的则是刘老太爷送给自已的戒指被叔叔强行要走,还给了刘老太爷——小孩子的思维大多是‘我喜欢的就是我的’,家庭条件越好,越被父母宠爱的孩子越是如此,苏靖也不例外,本来那枚戒指对现在的他而言象玩具更多一些,新鲜一阵儿也就没什么了,但把已经给了他的东西抢走,那就是另外性质的问题了。他很恼火,非常的恼火,他不敢违拗二叔的吩咐,也不能去怪刘老太爷的决定,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怨气撒向自已的竞争对手,那个记忆力惊人的小不点儿!没错,在做死活题方面自已或许比不上谭晓天,但决定一盘棋胜负的并不只有死活题一项,除那以外还有大局,官子,经验,斗志等等,到了面对面交手的时候,谁敢说谭晓天一定能胜过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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