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离若着实是愣了。
昨日与殷容说要离开京城几日后,她便回了府。今日去大理寺请安,波折不断闹腾到了如今,他若是等自己,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是何时出城的,除非……
“你等了多久?”
“去公主府寻你,恭叔说你走了,我便来城门口问问,侍卫们说你还未出城,便想着在这等你来。”殷容说的风淡云轻,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在夕阳的光辉下熠熠生辉,让人看了根本挪不开眼。
“你等了一天?”
“没有,也就大半天吧。”
离若心中一暖,拉住了缰绳翻身跳下了马。
守门的侍卫知道离若要出城,所以守在门边不敢松懈,如今她却是下了马,不进不退的,倒是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有些难为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傻?”走到了殷容的身边,离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过了她的面颊,细密的汗水让她一怔,有些心疼到,“吃东西了吗?”
“嗯,来的时候买了个烧饼。”
一个烧饼?
“傻的。”
离若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了,总之哼了一声。“饿坏了怎么办。”
“没事,不饿。”殷容伸出手,轻轻地托起了离若的手,然后握住,“时辰不早了,守门的侍卫也该放班了。”说话间,一手拉着离若,一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牵着马道,“我送你出城吧。”
就那样牵着她,离若注视着前方,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期然地上扬。
“殷容。”离若唤了一声。
殷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她,“怎么?”
夕阳落下,昏黄的光给眼前的人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环,让人情难自禁地看着她。
那一刻,不知道是怎么了,离若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乱了,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掌心冒着汗,离若抿了抿唇,“殷容。”
“恩?”瞧着离若,只觉得此时的她似乎是有些不一样。
离若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她从未这样感到不舍过,不舍离开,不舍……抬眸看去,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难道自己是不舍得她么?
“长公主,时辰不早了。”见离若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殷容有些好笑地捏了捏离若的掌心,却是一片湿热,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笑还没成型,便感觉到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了自己的嘴。
殷容一惊,回过神时早已闪躲不及,那温暖的潮湿感让人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其中。只是让人意外的是,上一次还略显惊慌的离若,这一次尽是这般主动而又强势地亲了上来,而且……
“你是本宫的了。”缠绵过后,离若目光坚定地看着殷容。
你是我的,休想逃走。
殷容眯着眼眸,那样的轻柔的笑容几乎嵌在了脸上,过了良久才听她道,“好。”
离若到底是跨上了马,她坐在马背之上,俯视着殷容,巧笑嫣然,“等我回来。”
“好。”殷容将手中的缰绳安放到了她的手中,“我会一直等你。”
夕阳,渐渐沉下。
殷容站在那儿,眼看着城门一点点地关闭,眼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远。
“咣!”城门仅仅地合上了,仅有的一丝缝隙也消失在了眼前。终于闭合了城门,准备放班的侍卫见殷容还不走,不禁有些唏嘘道,“驸马爷,你在这都站了一天了,这会长公主都出城了,还站这干什么?”
殷容但笑不语,那二人也自然不再多问。
当夕阳几乎没入天际的时候,殷容才转过身朝着大将军府走去。
等她离开,自然要等她回来。
只是想想过程的漫长突然有些不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站在原处,就这么一直等着。
离若出城的晚,一路上紧敢慢敢,好不容易在天黑后不久到了十里之外的小镇上。
镇子很冷清,没有什么人,离若牵着马走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月明星稀,抬头看去,脑中却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殷容的样貌。”呵。“莫名地笑了起来,离若牵着马,快步朝着一个角落里略显破旧的院子走去。
院子的门婆婆索索的半开在那,离若推了一把就听到那门”叽叽呀呀“地叫唤了几声后,”砰“的一声分崩离析地掉在了地上。
竟然已经坏成这样了?上次来还是一扇新的门啊,如此想着,离若抬头看去,只见屋里烛火摇晃,随机屋门便被打了开来,昏黄的灯光自里投射而出。”谁啊,竟然敢拆我家房子!“那人生的人高马大,几乎占满了门框,偏偏说起话来来却是有些女气,旁人听着都觉得有些不舒服。”诸葛竣,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认识你很多年了,但是每次听到你说话的时候,都想打你呢?“
那人身影微微一晃,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光索性堵了个严严实实,”你不意听,我求你听了吗,讨厌!“”行了,你这还有吃的么?“离若将马系在了树下后便大步朝里走去,走近了只见那死胖子有些嫌弃地偏了一眼正低头吃住草的马,”早说它牙齿不齐,是个畸形,你还留着它呐。“
离若看了一眼马后,无奈地走了过去,一把扣住了他那肥厚的肩膀将他掰开,凑着门缝走了进去。
“你老嫌弃它做什么?牙不齐罢了,都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换什么换。”
“你不听我的话,迟早会吃亏。”诸葛竣冷哼一身旋即转身,见离若已然自顾自地吃起了自己刚蒸好的馒头,不经暴跳如雷道,“喂!我什么时候准你吃了!”
“这东西摆着又没写你名字。”离若仰着头又是咬了一口,“怎么,本宫吃了,你还想打本宫不成?“
“呵,你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长公主了不起么?”一把夺过了剩下了两个馒头,诸葛竣兀自吃了下去。
“没什么了不起。”就着水吞了下去,离若抬起头认真道,“我如约来了,剩下的药呢?”
“剩下的药?”诸葛竣三下五除二地把馒头吃完,挑着眉疑惑道,“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
“你……装什么傻。”离若冷不丁地伸手过去掐了一把诸葛竣,见他疼的抽冷气不禁笑了起来,“你别忘了,这是你当初答应我的。”
“当初我是答应帮你做三件事,一件是叫红杏医术,一件是给你的药,最后一件么就是前些日子给青萦的药。”诸葛竣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奇怪的大量了一番离若,尔后又看了看她的身后,见没有其他人遂有些怪异道,“对了,红杏呢?”
“她……入宫了。”
“入宫?哦,有其他的事啊。”
“不。”离若一垂眉,犹豫道,“她入宫为妃了。”
“入宫为妃?”诸葛竣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惊愕之后,突然苦笑着站了起来,“行了行了,又是你的计划,先是青萦后是红杏。”说着,他专注地看向了离若,“离若,我倒是很好奇,她们这般为你,你曾心中有愧过?”
“愧……”
“呵,离若,你有感情么?她们跟随你这么多年,情谊深厚,你明知后宫之中处处危机,青萦已经在此受了伤,你又怎能忍心又将红杏送进去。”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诸葛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只是怜我那仅有的徒弟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
能吧,一定能的。
离若抬起头,就瞧见诸葛竣从旁边破旧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剩下的药,也能止头疼,只是这药与这么多年沉积在那人身体来的安神茶中的几味药相冲,吃下去不足一月便会不治而亡。”
“好。”离若伸手握住了白玉瓶,那瓶子却是纹丝不动,于是有些奇怪地抬起了头,“怎么了?”
“你恨了这么多年了,当真报了这仇就会放下一切么?”
放下?放下这个词,离若是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了?
她只知道拿起,却是从未想起过要放下。
太后死了,她真的就能释怀么?
当年那碗甜汤,宫里人没有一个人听说皇上给皇后送过甜汤,而仅知道真相的公公也是死了。若这一切不是皇上授意,那能做到这一切的便只有如今的太后了。
离若想了很久,父皇对母后情谊薄浅,他都未有让最疼爱的妃子殉葬,又怎会让母后陪葬呢?仅仅是因为母后是皇后?这……这在祖制之中并无先例,虽然也有能,离若却是觉得是太后所为的能极大。后来——
“我跟你说过,那药很特殊,并不是常人能拿到的。”
“嗯,我查过了,是西域的毒。”离若垂眸,“她来自西域,难道还会有假?”
“西域……”诸葛竣眉峰一抖,“的确是难得的。”
“当初赐死宫婢时用的便是一样的毒,难道,这还有假?”这也是凑巧,想当初太后因为那宫婢心术不正,意欲勾引离肃,所以被命人将她赐死。那回离若因忘了东西在太后那才会去而复返,结果便撞上了当时的一幕,最后还捡到了那宫婢身上落下的娟帕。
她从未想过,那娟帕上的味道会跟她记忆里的味道那么相似。
她从未想过,顺着这娟帕查下去竟然会查到原来娟帕根本是太后为那宫婢擦过嘴角后,丢在那儿的。
母后喝完甜汤后曾经擦过嘴,而那块帕子,她一直保留到如今。
诸葛竣确认过,这两块帕子上的药是一样的,那么……不是太后所为,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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