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亚一路疾步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大脑乱成一团麻,整个人只靠本能拖动着僵硬的步伐。嫂索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走不动了,慢慢停下来,漠然望向远方,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待意识回归,她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宫城,面前是一片荷塘,残枝败叶孤零零的漂在水面上,不时有微风拂过,清波荡漾,愈觉萧索凄寒。她把手绢摊开在手上,死命地撕扯着,每撕一下,都像是在心里捅了一刀,以至于痛得失去了知觉,麻木不仁。
精致的蜀锦手帕终于被撕成了一堆碎片,她低吼一声,用力掷向荷塘中央,纷纷扬扬宛如落英缤纷。看,这就是我的爱,我支离破碎的心!
重生一世,她不敢再爱,爱的结果,只会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谁愿意自虐呢?爱够了,也痛过了,爱恨交织,她已心力交瘁。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也许,她与柳泽安最好的结果,便是形同陌路,从此做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皇甫述始终悄悄的跟着她,她的喜怒哀,他尽收眼底。他目光深邃,心隐隐作痛,忍不住从藏身的杨柳后面走出来,却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遂迅速闪躲,静观其变。
“公主在为何事烦心,竟将皇上亲赠的手帕撕成碎片?”冷不防背后传来一道冷硬的男声,细听竟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掀起无数腥风血雨,却也被岁月打磨得锈迹斑斑。果然,这才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啊。
熟悉的声音牵动着脑海里熟悉的记忆,容音亚紧握双拳,却终究忍不住转过身,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声:“清源哥哥……”
潭清源坚毅的脸庞显露着逼人的棱角锋芒,夕阳将他的脸隐没在一半黑暗中,逆光的阴影笼罩着他,使他原本就十分立体的五官镌刻得愈加深邃,铁血男儿的英雄气概令人心生敬佩。
清源哥哥?他暗自苦笑,心里犹如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以为,这一生再也听不到她的一声呼唤了。
“公主若不怪罪臣当年的不辞而别,便依然以兄妹相称,好?”潭清源微微上前一步,借着夕阳的余晖,他分明看见容音亚娇艳如樱花的唇上挂着暧昧的伤口,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双眼。
“既是兄妹,何论主臣。”容音亚的心情本来就十分恶劣,现在又摊上一个理不清的青梅竹马,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潭清源唇角微动,勾出一抹忧伤的弧度。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天色已晚,明天还要接着参加皇上的宴会,妹妹早点回去休息吧。”潭清源退后些许,容音亚的心莫名一沉,她知道,这个从小待自己如亲生妹妹的男子终究与自己生分了。
曾经,他们两小无猜,他处处小心保护她,每每有哪家的纨绔公子谩骂她是“草包”“废柴”,他总是挺身而出,不由分说将那些家伙暴揍一顿,以至于连累父亲得罪许多高门权贵,仕途不顺,自己也屡遭鞭笞。而她总是偷偷溜进御药房,偷来许多金创药亲自为他涂抹,仗着皇兄的宠爱脸红脖子粗的跟潭忠廉叫板。他教她练字习武,她得到了什么好东西总要分他一半,以至于锁忻、锁玎和锁衿都眼红得跟他过不去……
多么无忧无虑的日子呵,惜,他们注定要分道扬镳了。
“清源哥哥不必担心。”语塞良久,她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艰涩的话语。
潭清源叹了一口气,缓缓从袖中掏出手绢,轻轻的替她擦干额头的汗水。她闭上眼睛任由他动作,凉凉的丝绸触感滑过脸庞,她睁眼,只见那方丝帕翩跹如浮云,皎洁如月光,原来是极品的流云绣。却见上边绣着不伦不类的大雁南飞图,图案歪曲,针脚拙劣,惜了这么好的布料。
潭清源收起手帕,触及她疑惑的眼神,淡淡地解释道:“这是十五岁那年你送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保留着。”
哪怕再拙劣,也是你一针一线亲手完成的,它铭刻着我们童年的时光。也许,你早已忘记了吧……
“哦。”容音亚微微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还记得……”
“足矣。”潭清源缓缓后退,随即庄重地行了一礼:“臣,告退!”
足矣!
得卿一句,聊以一生知足!
“清……”容音亚大吃一惊,却见潭清源转过身,大踏步离开,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独而决绝!
结束了吧。
不要在意我是否能够陪你到最后,只要你还记得,我曾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容音亚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前世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突然出现,今生的青梅竹马决绝离开,就像两枚重磅炸弹,将她仅剩的理智炸得粉碎。心中的暗涌宛如火山爆,她再也承受不住这场精神的炼狱,提起裙裾,疯似的奔向皇宫外面。
黄昏映照着壮丽的山河,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柳蓉失魂落魄地从荷塘对面转出来,一行清泪晕染开精致的妆容,逆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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