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博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脚步沉重地向会场走去。
滨江道宫府正在召开秘枢长常务会议,办公厅除了秘枢长级的人物,所有各处室的头头脑脑全到了。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手里拿着文件在“用心”的倾听令狐秘枢长的尊尊教诲。
他讲完了重要性,讲意义,讲完了意义讲高度,讲完了高度讲措施,讲完了措施讲落实,讲完了落实讲细化,讲完了细化讲分工,讲完了分工,还要再补充两句
整整一个上午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可别人敢不重视。令狐是可以决定办公厅内随便一个人前途命运的重要人物,就算他现在坐在前面拉尿,别人也要倾听。
江寒的每一句话,赵季博都记在心里。
可他还是不敢。
没办法,他不得不相信江寒,因为江寒让他见识了太多的不可能都他妈的变成为了可能。
就连办公厅人事楚的楚长王虹,那个无比高傲,冷眼对人的美少妇,都在他在的身下承欢,临走还抱着他的脖子。
拉开会议室的门,赵季博来到令狐秘枢长近前,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老头儿正讲在兴头上,不过,他也渴了,该喝口水了。
开会是什么?是拳力的象征。讲话是什么?也是拳力的象征。
没人管你讲的是什么,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是老大,谁最有拳。
令狐头都没抬的接过赵季博拿过来的文件,只看了几眼就勃然大怒。
“赵季博,我说过多少遍了,那个句子后面一定要用分号,为什么又用了句号?还有这三点措施的标题一定要醒目,要押韵,这才能锦上添花,你是怎么写的,你用心了没有”
令狐劈头盖脸对着赵季博就是一阵臭骂。
赵季博脸上的汗下来了,他身子微微抖着,两手攥紧了拳头。
许多人同情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因为,谁都知道,写材料的人里,就属赵季博这个年轻人干活最多,最累,经常加班加点,有时整宿的在办公室写到天亮。
可从来最累的,工作量最大的人,是得不了好的。
令狐骂的赵季博次数多了,而看的人也渐渐习惯了。
一个小角色,年轻人,副课长,没背景,没关系,他的死活又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人事楚楚长,王虹抬起了头,她看了一眼赵季博,当初招宫府员时,她对这个年轻人印象非常好,有能力,有水平,能干事,还是名牌大学毕业,可他对临导太不会“来事”了。
王虹低下头,继续翻着手里没用的文件。
可她突然发现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她又抬起头盯着赵季博,看着他的眼睛。
“这眼神为什么这样熟悉,在哪儿里见过”王虹疑惑了。
“你再写不好材料,就去行政处分菜、管办公用品算了,就这样还能提正课级吗?年轻人要谦虚,要深信领会临导的思想”
令狐在兴头上,当着众人的面骂了赵季博十多分钟。
赵季博想死,想哭。
他想起了江寒的话。
他的话,每一句都记在心理。
“这一周你什么都不要做,就是继续找骂,找修理,让别人把你修理的越狠越好你越出丑越好让人议论的越多越好脸丢的越光越好,记住,丢下所有面子”
“如果你感觉对方骂得你不够狠,你就要再搞出事来,让他接着骂”
听完江寒的话,赵季博傻了。
这不是把他往死里整吗?
“什么叫不破不立?你的心病还需心病医。”
“被骂,特别是当着众的面,当着你喜欢的女人面,你是不是难受”
“难受。”
“你要是感觉难受,就说明你还不难受。”
“啊,什么?”赵季博听糊涂了。
“当有一天,你不再难受,不再感觉痛苦时,就说明你的心已经磨出了茧子,你以后就不会再害怕任何事情去吧”
“去狠狠地挨骂吧,去挨修理吧。”
于是,赵季博就在全办公厅头头脑脑开会人最多的时候,来了!
他的楚长坐在下面,心里这个气啊,“不争气的赵季博,怎么选这个时候来汇报材料,不是让全单位的人看热闹吗?我这个楚长的脸往哪儿搁”
赵季博听着令狐的骂,他眼角的余光四下一看,就见在门边做记录的人正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兰瑛。
赵季博后悔听江寒的话了,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太丢脸了。
他也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在拳力面前,
他是阳委的,软弱无力的。
不是他不行,而是不敢,不能,去进行抗衡。
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辞职走人。
去他妈的,不听这群孙子在这吆喝了。
然后大叫一声,马勒戈壁的,将手里的文件撕得粉碎,转身高傲的走人。
可是,以后呢?
赵季博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他满脸通红地想给令狐倒水,结果把水杯碰撒,整了令狐一裤子。
令狐火冒三丈,这也太不把他这个临导当干部了。
“你看你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还有一点儿机宫干部的能力没有?倒个水都成这样,你还能干什么”
说着,将文件摔在他的脸上。
赵季博如行尸走肉一般出去了。
他的眼里噙着泪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又想起了江寒的话。
改了改稿子,过了十五分钟,赵季博拿着稿子又进会场了。
会场所有人都惊讶地盯着赵季博。
“这个傻小子刚被骂完,怎么又来了?”
“躲都躲不开,脸都丢尽了,还来?”
“被骂傻了,还是真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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