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猛兽利爪如钢铁般闪过几道银光,扑向玄夷。然而后者岿然不动,电光火石之间,身后八柄宝剑倏然一晃,四柄环护住玄夷的身体,挡开猛兽的攻击,另外四柄则绕至四方直袭两只猛兽。
那两只猛兽似是身经百战,矫健的几纵几跃,轻松的就避开了四柄宝剑的攻击,同时张口喷出火焰攻向宝剑。而那四柄宝剑也不示弱,一击落空,便紧接着改换招式,躲开火焰,或刺或劈,招式之灵活就如若有四名隐形的武者在操控一般。
就在宝剑与猛兽缠斗在一起时,沐楚收回那只也许是在替容止水疗伤的手,似是看出新月并不晓得那两只猛兽的来历,便低声对聂新月道:“此兽名狰,乃蛮荒时章莪山上的邪兽。生而食母,凶残嗜杀,且有五命环生。日后若是遇到,切记要在一个时辰内将其击杀五次,否则它将无休止的复活。”
聂新月心下一惊。无休止的复活,那岂不是不死之身了?一个人的法力再高超灵力也有用尽、身体也有疲惫的时候,面对这样的邪兽,哪里有什么胜算?她不由问道:“若是不能击毙呢?”
“若是不能击毙……”沐楚看聂新月一眼,视线便转到激战之上,淡淡道:“狰便是不眠不休,也必将猎物撕裂于利爪之下,生啖其肉。”
剧痛稍缓的容止水也在这时站了起来,凝眉斜睇沐楚,道:“狰兽灭绝已久。辛漠为何能自由召唤驱使?何况还是一对。”
沐楚摇了摇头:“从前我从未见过。但或许和他手背上的符文有关。”
听沐楚说完这话,聂新月立刻抬头去观察辛漠的手背。早些时候不曾留意。如今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辛漠垂在身侧手背上果然时隐时现着墨紫色的符文,一直延伸入他的袖内。和狰兽的利爪一般,狰狞可怖。
“是上古封印。他竟将狰兽封印在了自己的体内。”容止水显然也看到了那道符文,愕然的自言自语。
沐楚听罢冷哼一声:“将活物封印入体内是极其凶险之术,一步失衡便有可能被反噬沦为怪物,更何况是如此凶邪之物。想来也只有辛漠这般魔物,才能不仅将狰兽压制还能自如驱使了。”
容止水凝眉不解的道:“辛漠出世不逾千年,即便机缘之下学得上古封印之法,他又如何能遇到狰兽?”
听到容止水这样一说,沐楚身子明显一震。他薄唇嚅动。却是欲言又止,视线从激战中移动到辛漠身上。那遥望辛漠的神色震惊而复杂,最终又归于平静。
容止水一心观战不曾察觉,然而聂新月在一旁却看的清清楚楚。她清楚的察觉到某一瞬间沐楚的眼底有些许的挫败感一闪而过,清风拂柳般悠然自在的气息在那一刹那出现了漏洞。
然而就是这一刹那,聂新月心里对沐楚的隔阂似乎破碎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因为那一刹那沐楚他不再是遥远的一个影子,不再是掌控一切而无法触及的存在,他与她一样,有着他无法掌控的事情。会失落会挫败会震惊也会担忧。只是他将一切的隐藏的太好太深,可还是被她看见了,因此他不再是模糊的轮廓。
就在那一刹那,他变得触手可及。
聂新月不禁笑了。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就在容止水与沐楚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一柄利剑猛地洞穿一只狰的身体,狰兽一声嘶吼。声音如同剑击石碎,铮然轰鸣。它赤红色的豹尾翘起,倏地消失了一条。转而又灵活地躲避起宝剑的攻击,同时四条尾巴也从赤红色变为碧绿色。
“糟了。狰兽的配偶一旦受伤,它将更为疯狂。”
仿佛是为了验证容止水的话似的,另一只狰兽见配偶受伤,顿时怒吼一声,猝然一跃而起,尖锐的利爪抓向身边的一柄宝剑。
这一刻,那方才还极其勇猛的宝剑恍若瞬间成了纸片一般,被狠狠地抓断为两截,化为齑粉。
受过伤的狰兽突然原地蓄势不动,一时间绍绿光大盛,虚空中瞬时刺出无数藤蔓,沿着三柄宝剑运动的轨迹一路追击,出其不意地将剑缠住。而它的配偶趁机喷出火焰,一举将三柄宝剑烧毁。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宝剑被毁之事,三柄宝剑被毁之处突然蹿出三道虚影,从三面刺向那已剩四尾的狰。这一击以雷霆之势击出,未及回神的狰兽怎躲闪的开,身体几乎是刹那就被三柄利剑钉在了原地。第四条尾巴也消失了。随即它仅剩的三条尾巴变为了水蓝色,身体也跟着化成了水,从三柄剑下溶解,又在不远处重新汇合,形成三尾的狰兽。
宝剑的虚影渐渐化实,再度向它刺去。而它任由宝剑再次刺穿它的身体,它又再次变做了水。水无孔不入,也是世间最难以击溃的事物。
剩下的三柄宝剑就这样与两只狰兽相持不下,而当三尾的狰兽再度从水变为原型时,它的第四条碧绿色的尾巴明显已长出了一半。
聂新月稍稍一惊,心下恍然。这便是容、沐二人所说的五命环生。木生火,水生木。当狰兽的火属性被击毙时,变转化为木属性,以重新生出火的属性。木属性的尾巴重新长出,正是因为水属性的滋养。所谓五命,便是这世间五行相生相克的自然之道。若是灵力也以此法运转,五灵法术将生生不息,克敌利己。这正是五灵体的珍贵之处。
体质确是天生,法术却来自后天炼成。体质是实,法术是虚。谁道五行可以相生,虚实就不能转化?!她的体质当初还被人道难以修习法术,如今不也能使出简单的法术吗?
也就是说,只要她不放弃,她将极有可能通过五行法术的淬炼改变自身的体质,迈出瓶颈。她无法生成任何灵力的身体,将比常人更容易平衡五行,从而打破身体的局限,以自然之道,融入天地灵气,甚至成为天地灵气。她将不再是灵气的容器,而就是灵气本身!
只要她不放弃!
聂新月正欣喜于法术修炼境界的提升,激战中的玄夷却陷入困境。他的剑与狰兽僵持,而与召唤出来的狰兽不同,为控制飞剑他要不断的消耗灵力。这样下来,辛漠好整以暇,以逸待劳,而他将会灵力耗尽,疲惫不堪。与其无休止的耗下去,还不如速战速决!
决断一旦做出,他立刻剑指一挥,将护在身边的四柄宝剑也划入战场缠住双狰,同时双手在身前反向划出半圆。他双手过处,分别亮起明和暗相对的白色光芒,待他半圆画满,光芒猛然形成一面泛光的阴阳八卦图。除艮位上闪烁着褐色的光芒外,其余皆是白色。
突然,战场中的七柄宝剑化作七道光芒,归入各自卦形。八卦聚齐,阴阳八卦图猛然转动,形成一束白光,直奔狰兽而去。白光淹没了狰兽,两声极为短促的铮鸣声后,空中再也没有了狰兽的影子,辛漠手背上的墨紫色的符文也缓缓淡去。
然而八卦图并没有停止转动反而越转越急,白光猛然收缩,变化成一柄巨剑。巨剑月兑离八卦图,缓缓而动,就在似离非离的那一刻,猝然惊雷一般窜出,剑尖指向辛漠。
辛漠不由地弯起嘴角,一边拍手一边涩然道:“好,好一个阴阳八卦剑。”
顷刻间,巨剑携着白光,吞没了他最后一个话音。巨剑在空中爆开刺目的白光,玄夷身前的八卦图也随之湮灭,一时间空气中再也没有了辛漠的气息。
静立许久,仍旧未能感觉到辛漠的气息,玄夷这才长呼出一口气。
正值此际,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认为辛漠已灰飞烟灭的时候,聂新月却清楚的看见那渐弱的白光中,一个穿着与玄夷几乎相同制式白衣的女子悬浮在辛漠原本在的地方。
女子淡妆粉黛,容颜清丽,一头乌发随风婉转起伏,宽广的衣袂翩跹,轻盈而自然。静谧的天地间,唯她在动,与世独立;可她本不曾动,仿佛她本就是这天地间的一部分,始终不曾离开过那里。
这份微妙的感觉,这份从容的气度。这一切,似乎正暗合聂新月刚刚顿悟到的、渴求迈入的境界。聂新月不由地看得痴了。
“玄夷。”
女子唤玄夷的名字,语气中不经意流转出的慈爱更像是一个长辈在呼唤她的晚辈。然而这个女子那样年轻,看上去比聂新月并大不了几岁,可玄夷的外表已然是耄耋老者的样子了。
但她这样唤玄夷的时候,又令人找不到丝毫的不适感,如同她就应该是这样居高临下,如神祇一般的存在。
玄夷完全僵在了原地。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僵在原处,久久未能缓和。直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仔细打量过眼前的女子后,他才嘴角发颤,僵硬的低呼出两个音节。
“师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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