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桐州一路非常顺利,回到桐州之后,并没有跟林佩云和苏太说的太详细,只说了苏琼到悦州的时候跑了,为免林佩云和苏太担心,遇险之事提都未提。
但是对于苏琼失踪之事,苏叶并没有放任不再插手。
加派了人手去悦州,还在鲁北边境开了一家笔墨行,调了人手互通消息,但是却一直都没有下落。
这也是苏叶意料之中的,苏琼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那天苏琼把她藏匿在队伍之中的事告诉给那些山匪,知道她听见了,也知道如果被苏叶带回去,必然难逃大劫,是以,苏琼最后的月兑身,是必然,而能投奔的,也必然只有那些山匪。
当时她和白子胥意见一致,陕南不是他们的地界,这些山匪这般猖獗,还能和苏琼做这些非法的勾当私吞朝廷的钱,必须后面有重量级的人撑腰。
强龙难压地头蛇。
铲除这些山匪,不是他们该做的事。
为了挖苏琼出来,而与山匪拼杀,她还不至于。
这件事于是就这么搁置了下来,苏太得知苏琼竟做出了这样的事之后,当即就要让林佩云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去请族亲各老,要把陈妙姗休掉赶出苏家的田庄。
林佩云非常高兴,苏叶却是制止。
把陈妙姗赶出去,虽然是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事,但是现在不行了。
如果陈妙姗走了,苏琼接到风声一定会有办法把陈妙姗接应走。到时候她们母女团聚,想再找苏琼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陈妙姗只要一天还在苏家,苏琼就算与苏家彻底断了关系,但苏琼一定不会就这么甘心认命算了,总有一天,一定会回来。
秋华很气很气,小双自然也如是。
张妈妈就劝苏叶:“其实像苏琼这样的,反正已经和苏家没了关系,不如就放她走了算了。让陈姨娘离开苏家。让这母女俩出去,爱干什么干什么,以后做什么都与苏家再没关系,不是更好?像现在这样把陈姨娘留在府里。苏琼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的。天长日久的。时间越长,苏琼心里就会越憋气,苏琼她那个性子。现在又有陕南的山匪做靠山,以后真要是做出什么事来,那可真是不敢想象!”
“不错,你说的没错。”苏叶淡淡的笑,“但是我却认为我更为了解苏琼的性格,我放了陈妙姗,绝对不会让苏琼感激苏家对她的恩惠,她只会认为这是苏家要让她们母女净身出户什么也别想得到。无论我放不放陈妙姗,苏琼的恨意都不会减少,随着时间的,她会壮大她自己,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来对苏家上下施展她的报复——无论陈妙姗是不是在苏家。”
秋华和小双听的不寒而栗。
张妈妈也是倒吸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把陈妙姗放在苏家更好,至少是一个筹码。
小双惊叹:“但是陈姨娘在府里的话,苏琼也不会认为这是照顾陈姨娘才把她从田庄接过来,她肯定认为您就是要把陈姨娘放在眼皮子底下等她上勾啊……。那,那到时候苏琼一旦回来,岂不是苏家上下都很危险?”
秋华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以苏琼的性子,她对陈妙姗未必就有那么深的感情,救不救还是两可。”
张妈妈皱眉道:“但是她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哪怕不是为了陈姨娘。”
苏叶淡淡一笑,半晌后轻松地道:“她想起来,那就想办法让她起不来。她对陈妙姗有没有那个救母之心,并不是多重要。只要在外人看起来,她是来救母,她就得来,只要在外人看起来,我就是要把陈妙姗留在眼皮子底下当筹码,那就够了。”
这就足够苏琼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去向那些山匪们诉说她的苦情,足够苏琼可以借用别人的力量以为她自己足够强大杀回桐州。
也许别人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苏琼较劲,像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
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不是她。
而她,只能削尖了脑袋逼迫自己,准备去迎接苏琼凶狠的卷土归来。
秋去,冬来。
又是一年。
这一年苏叶名下的产业是越做越旺,年底结大账,苏叶直接做了甩手掌柜,明面上是她主外出入商盟会,包括女子养生会所和商业休闲会馆那边广告的洽谈也是她亲自出面,但算大账总账这种事情,白子胥跟着她,忙完后一进入老板间,就全都是白子胥忙的焦头烂额,而苏叶则就是要么喝着小茶看着戏本子,要么就是直接在老板间的软榻上睡大觉养神。
人人都惊叹苏叶的能力的同时,也接受了苏叶和白子胥的这种婚姻模式。索性白子胥的背景可不是虚的,是以顶多也就是拿来打趣而已,还真就没有人说过白子胥是个吃软饭的倒插门。
对于此事,月七颇有感慨:“你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有意思,一年到头闲出病,到了年尾,这是一次要把这一年的活干完啊。”
白子胥却是不觉被嘲讽,反倒乐的高兴。
年底时节,苏贞从定州回了桐州探亲。
苏贞看起来气色不错,林佩云问了一些近况,再看看苏贞现在过的体面日子,心里也很是感慨。
陈妙姗两个女儿,苏贞和苏琼,两人的命,真是差了太大的距离。
苏贞回来,闵安并没有跟着一起,这让林佩云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
当初闵安是怎么求着要娶苏家的女儿的,这才过了多久,把人娶了回去之后,这头一年怎么也算是一对新人,闵安竟然都不来桐州看一看,定州和桐州非常近,就是平日里走动走动都算不上出趟远门,一天就能赶个来回,还不用起早贪黑。
和家中人用过饭见过面,苏贞依旧还住在她以前的淑乔阁,深居浅出,看得出来,不管她人在定州闵家内过的日子到底好不好,但是回到苏府后,苏贞和之前未出嫁之前明显有点不一样了。
少了一些算计。
用苏太的话,就是做女儿的,嫁出家门之后才知道娘家才最亲,出嫁前的所有矛盾与出嫁后根本不值一提,一个女人,只有嫁了人,才知道哪里才最亲。
而这个年节,还有一人也回了桐州。
沈重。
知道沈重回到桐州,是沈重在桐州购置的宅院有了家主。
突然有人在苏叶面前提起此人的时候,苏叶突然有一刹那的恍神。
明明并没有多久,却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秋天去信给二叔父关于谷种的事情时,京城派来的官员中有一名见习,跟苏亦文算是关系不错,借着这个关系来苏家拜访过,当时招待之时,苏叶做为苏家的掌事也出了面,问及完关于苏亦文在京中的近况之后,那人曾经跟苏叶提过沈重在朝中似有大升之相。
这话,就不是因为苏亦文的关系而传达了。
苏家和沈家的这些渊源,到得今天,林佩云也是认了,这就是个死结,你觉得解开了,可是老天爷不是这么安排的,当时是解了,可是到头来还是得系上。
看苏叶突然之间就对沈重相关的一切非常冷漠,一夜之间,沈重所有的一切,苏叶都再也不再插手也不再关照,林佩云想问,也不敢问。
当时听说沈重要升官之事,林佩云下意识的就是看向苏叶是什么反映。
她看见苏叶面容淡淡若有所思,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她顿时觉得自己越来越难看出这个小女儿的心思了。
这件事,林佩云没太当回事,当时只觉得以后也不会再与沈重有什么瓜葛,他是升是降,两家总归不会再有往来,是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沈重回桐州过年了。
苏叶听了,就只当没听见过,自然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是早前沈重要升官的事,现在已经落定了,沈重入了朝堂,已是能与人一较高下的段位了。
大年初一,喜迎新年,整个桐州都很热闹,鞭炮的声音早早的就此起彼伏的响起,苏府上上下下一片喜意,到处都看得见满面红光的下人手里拿着数个红包。
苏贞和苏叶都算是新人,初一一早就去给苏太和林佩云磕头,自然也是红包大大的,苏太没看见闵安,反倒更乐得高兴,给苏贞的红包便就更大一些。
而苏青,仍旧没有来。
团圆饭吃过,家中女眷坐在一起聊闲,林佩云正在感慨现今有儿子等于没儿子,苏亦文自从进了京到现在,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完。
话题一到这上面,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苏贞还是那个不爱的性子,但却在林佩云感慨过后上前给林佩云斟了茶:“闵安准备弃商,家中上下决定变卖掉田产,捐个官给闵安做。”
“什么?”林佩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定州有官职吗?怎么还捐?”
苏贞抿唇一笑,却是没接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