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安交给司马思的,是詹氏的那张借条。罗念安一直没有拿出借条去找詹氏,这是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再占着理,她先去找了詹氏,外头若是说了出来,最后会导致别人同情詹氏。但现在自己回门就受了伤,又不是自己出面,而是由公公出门。侯府即便想赖,为了脸面也不得不把这笔钱拿出来了。
司马老爷直到拿到那张借条,脸色这才好看很多。他之前病的快死了,多亏了老大媳妇才能活,如今为老大媳妇讨讨债,这么小点事儿,有什么做不来的?
不过当听司马思说不要声张,怕影响了侯府两位姑娘的声誉时,司马老爷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媳妇就是心太软,极易被人情世故拿捏。”
司马思想了想,没把罗念安真实的一面说出来。这对他来说,是罗念安信任他,展示在他眼前的秘密。就算是他,也有秘密是家里人不知道的。所以,她愿意把秘密展现给他,那他就把这当成两人间的秘密来看待。
很快,郑巧云便知道罗念安回门受伤的事儿了,隔了三天,郑家便直接下了帖子到司马家,罗念安当然不会拒绝郑巧云的请求,立刻就回贴请她上门了。
郑巧云到时,就见罗念安脑袋上包着纱布,病怏怏的坐在床上,看到自己来了,她还怯怯的笑了笑,叫了声:“郑。”
郑巧云的眼泪哗啦就下来了,哭着坐到床边问罗念安:“疼不疼?”
罗念安摇了摇头。乖巧的道:“不疼了,今儿已经能睡着了。”
郑巧云那叫一个心疼啊,这妹纸自己不知道多稀罕,恨不得她能嫁到自己家去,时时刻刻和自己作伴。偏偏被司马思给拣了个便宜,如今嫁了,司马思又不好好看着她,还让她受了永安侯府的气。
“外头都知道你与外祖家并没那么和气,他怎么就不知道多派些人跟着你,这回又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肯说也没关系。我自会去侯府打听。你那二一定会说。你是想我从别人嘴里听来这事,还是你自己交代了?”
罗念安知道郑巧云这打抱不平的性格,微微一笑拉住了她的手道:“不是我不说,只是那边还有两个姑娘没有出嫁。这事传了出去。外头还不知道怎么看我那两个姐妹。她们是无辜的。何必连累到她们。女子本就不易。还是等她们都有了好出路再说吧。再说我家老爷已经替我上门去了,大爷也放下了自个的事,每日跟着老爷一道。我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为着我一个人的事,已经害两个人替我奔走了。你这样的性子,难保又要替我打抱不平,我又怎么好再让你也掺合进去?”
郑巧云气得直跺脚:“你呀你,都嫁了人了,性子还是这般软和,你就不能硬气一点儿。人家都欺负的你成这样了,你还替人家着想?什么时候你能替自己着想一回,莫再时时刻刻把人家的事摆在第一位了。”
“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门外突然传来司马茹的声音,屋里两人都往门口看去,果然司马茹扶着明慧就进来了。
“巧云,你来了。”司马茹冲郑巧云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她大嫂:“嫂嫂,药熬好了,快吃药吧。”
罗念安一听脸就垮了下来,这些天司马茹天天亲自熬药,不肯假以他人之手。罗念安那叫一个痛苦啊,要是自个的丫鬟拿了药来,她吃不吃都无所谓,反正她用灵泉水洗过伤口之后,伤口已经愈合了。偏偏司马茹每日都亲自拿药来,看着罗念安喝了这才离开。
“能不吃么?”罗念安有点想哭。
“不能!”
“不能!”
两人同时叫道,罗念安更想哭了。
没辙,罗念安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她穿来这世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吃药。之前她从来没病没痛,压根就没喝过药。中药真的难喝,若是只有苦味也就罢了,罗念安只当药是咖啡,灌进去就算了。偏偏中药里不止苦味,还有酸味,另外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药腥味。每次罗念安喝完,胃里就翻腾的厉害。她是下定决心了,以后再出什么招,都不能出这种昏招了。
郑巧云在司马家待了半天才走,中午司马茹和罗念安留她吃饭,她都不肯,急急忙忙上了马车就走了。司马茹不敢打扰罗念安休息,早早的便回自个院里去了。罗念安这边终于松了口气,躺在床上听曲妈妈回报家里的事。
“侍卫那边先做了一批制服出来,如今已经穿上了。我让下人们日夜开工加紧再做第二批,做完了再做自个的衣裳。侯府那边的二姑娘和三姑娘昨日又来了帖子,说是想上门看看女乃女乃,女乃女乃看要不要答应她们?”
罗念安想了想道:“暂时让她们别来,也别回绝的太硬气,好生宽慰她们,别让她们着急,就说我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不能见风待客。等我伤好了,会接她们来家里小住一段日子。”
曲妈妈点头称是后又道:“绿萼来了信,说是铺子里有事要回报,姑娘看要不要见见,还是让她自个拿主意?”
罗念安想了想道:“今晚你派人去接她,只是别给人看见。留她住一晚,明日再送她。”
曲妈妈领了命下去,没过多久司马思就回来了。这几日因为罗念安伤着了,他不敢和罗念安同睡,生怕碰着罗念安的伤口,所以每日除了去侯府要债,就是赖在罗念安的跟前,直到夜了才回书房去休息。
“今日可好些了?”司马思进门就先来看了罗念安的伤,直到罗念安说已经不痛了,他这才去换了衣服,又再次转了回来。
“那边怎么样了?”罗念安颇有点期待的问道,她早就想把这笔银子拿回来了,可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她嫁来了司马家,有两个男人为她出面,想必一定机会很大。
“还能怎么样?简直无耻至极!与他们说起借条,他们就顾左右而言他,拼命的把老太太还没大好拿出来做借口。说什么后宅之事管着,他们男人不便插手。话里话外都在嘲笑我和父亲,说我们做的事都是做的。”司马思说起这事儿就生气,一拳捶到自己的腿上。“你以前也不知是怎么在他们家活下来的,这一家人如此无赖,可以想象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罗念安心中稍微有些失望,但也马上恢复了。她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她已经习惯了。
“你别生气,何苦为别人的过错来折磨自己?你看我,我就好好的。若是要不回来,咱们从长计议,你听我说,礼部尚书家的姚青青,你还记得么?”
司马思愣了愣,问道:“礼部尚书家就一个闺女,自然记得,只是你提她做什么?”
罗念安轻笑道:“还不是为了拿回那笔银子?如今我无非是没有造大声势,外头的舆论没有那么大,侯府有恃无恐,才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还钱。而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那两个姐妹,她们何其无辜?我想着,我那表妹生的不错,人也聪明,偏偏我那二舅妈是小家小户里出来的,不善应酬。表妹如今还没找着好人家,无非就是宣传不够。大姑娘出过一个主意,说是替表妹报名大选,又说那姚大人管着大选报名之事。我想请姚姑娘上门,替我表妹说合说合。”
司马思微微皱眉道:“只怕不妥,这姚姑娘……”
罗念安明白,只怕司马思早知道姚青青的心思了,她抿嘴一笑道:“我当我真不知道?第一次去将军府时,我就看出来了。只是人家现在已经定了亲,与你妹妹又是手帕交,上门来也不会有什么闲言闲语。我与你说这话,只是我和你妹妹都没法子和宫里的公公搭上线,为着我表妹,还求你去给公公打点打点。其他的,我们自有分寸。”
司马思闻言这才笑道:“这算什么大事儿,你既然要求了,我自会替你办妥,况且我自个也得打点一番,正好一起办了。”
罗念安忙叫了凌霜进来,从她的箱笼里,取了三百银子出来。
“这三百若是不够,你再回来同我说,银子都是小事,只要能把我表妹送进宫里去,多少钱都好办。”
司马思看着银票,眉头却皱了皱道:“你们这般替她打点,她可知道?这宫里非同外边,进去了,就没什么机会再出来了。你可问过她的意思,她若是不愿进宫,你这般替她打点,岂不是弄巧成拙?”
罗念安抿嘴笑道:“你不用怕,表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她在家里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能成为人上人,只怕她才能吐这一口恶气。”
司马思这才接了银子答应了这件事。
当晚曲妈妈接了绿萼进来,绿萼看到罗念安的伤,又是一阵哭,罗念安好容易劝得她停了下来,这才问起铺子里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