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十五这一日,曾家阖府团聚。
从园子到各处上房俱已点亮了各式灯笼。
绮花阁更是早早的就让人收拾了出来,楼上摆放了四张大圆桌,一溜窗户全开。
这边钱氏问鹄大女乃女乃:“今天准备了什么节目?”
鹄大女乃女乃忙道:“没准备什么,家里也没几个通晓音律的女人。”
钱氏笑道:“我听得你们那边新进来的一个姨娘,不是说吹拉弹唱样样都会。让她在亭子里吹支曲,我们在楼上听,想来也雅致。”
钱氏说的是事实,不过鹄大女乃女乃心里听着不舒服,
“她有些心高气傲,只怕不愿意吧?”
钱氏笑道:“在客人面前那么卖力,如何在家就不愿意呢。你去说说,也让大家乐一乐。”
鹄大女乃女乃眼波一转倒想到了个托辞,.+du.含笑道:“只怕我们家老爷不许吧。他又是出了名的古板严厉,我看还是算了,免得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不是白白的扫了赏月的兴致么。”
钱氏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觉得鹄大女乃女乃维护锦绣院里的人也没什么好指责,不过那个香云是个什么人,她倒想起一件事来,悄悄的在鹄大女乃女乃耳边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件极秘密的事。我身边的秋荷在初四那天下午,看见我们鸿大爷和你鹄大爷躺一张床上,那床上还有一个女人,你猜猜是谁?”
鹄大女乃女乃知道她丈夫是个酒色之人,没想到竟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来,便道:“我怎么猜得出来,羞都要羞死了。”
钱氏又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你们那位新进的姨女乃女乃,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不过我们秋荷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跑来告诉我,我也差点没给气死。你说曾家的男人怎么就这么不堪呢。”
鹄大女乃女乃羞愤万分,如何还抬得起头来,面红耳赤的说道:“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们连曾家的名声也不要了。我看,你很该将你身边的秋荷给打发了才是。要是她张着嘴出去乱说,我们两个也不要活人了。”
钱氏仿佛不大在意:“秋荷从我管家跟过来的,十几年了,我不相信她相信谁去。你只管放心。我说呀,我们也该警戒些才成,不然那两人还不知要做出如何出格的事来了。倘或让老爷们、太太们知道了,曾家可真是要翻天了。”
鹄大女乃女乃道:“你说得极是。”
钱氏还想和鹄大女乃女乃聊几句,贺大太太那边的丫鬟过来找她,钱氏就暂且告辞了。因为说的是些机密话,她身边的红线和似月也不在跟前。她一人慢慢的走在花园里,细细回想起钱氏告诉她的这事,越想越觉得气闷。听钱氏那口吻,分明是在看笑话似的嘲笑她,那带着不屑讥讽的口气,仿佛是在说,你们锦绣院的人也是我们鸿大爷享用过的!想到这里,鹄大女乃女乃暗骂了一句:“呸!什么鬼东西!”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跌了一跤。幸好似月突然赶了上来,搀了她。
“女乃女乃,太太正找你问话呢。”
鹄大女乃女乃停下来略定了定心才说:“我们去吧。”
此刻斜阳西垂,距离摆晚饭赏月还有一阵子。曾家的花园也被笼罩在斜晖中。似月从她的角度看去,鹄大女乃女乃的侧脸迎着晚霞红彤彤的,比任何脂粉都美艳动人。只是脸上的神情总觉得有些古怪,她也猜不透。不过却能料到一定是刚才鸿大女乃女乃和她说了什么。
似月搀着魂不守舍的鹄大女乃女乃回到了明晖堂。只见正厅房里已经坐满了人。曾谱老爷和薛太太坐在上首。
下面两圈椅子上坐着兄弟姐妹们。薛家两位妹妹、薛恒、范氏也都相继到了。
鹄大女乃女乃见了曾鹄,脑中自然浮现出钱氏和她说的那副见不得人的场景来,顿时整个脸,连同耳根子也发红了。
“绮花阁都安排妥当呢?”
鹄大女乃女乃木然的回答着薛太太的问话:“已经好了,大房那边已经过去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也过去吧。今年我们是主办,不能还落了后。”曾谱起身来,曾鹄和曾鸣兄弟俩忙上前搀了。
这里淑苓搀了薛太太。
鹄大女乃女乃便道:“有些热,我回去换身衣裳就直接过去。”
鹄大女乃女乃回到锦绣院,看了眼下面的厢房。听见了香云和丫鬟们正在高声说笑,此刻她听来全是刺耳不堪的声音,脑袋嗡嗡作响。气血上脑,她不管不顾,直奔香云的房去。
香云被怒气腾腾的胡大女乃女乃惊了一跳,旋即又娇笑着起身来迎接:“女乃女乃怎么到这边门下来呢?不去园子里赏月?”
那鹄大女乃女乃眼里见了香云能喷出火来,上前就大大的给了香云一个耳刮子。众人哗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鹄大女乃女乃叉腰犹如哪市井妇人一般,开口破骂:“不要脸的下作娼妇,你在这里浪什么浪。别以为仗着大爷给你撑腰就没人治得了你。曾家岂是你这等不知廉耻,不知多少人睡过的烂货来糊搅的。”
鹄大女乃女乃的话很是刺耳,丫鬟仆妇们也知发生了什么,只当是鹄大女乃女乃拈酸吃醋,见不得香云受宠。
香云白皙的脸庞上早就火辣辣了,她捂了脸,又听得鹄大女乃女乃这样一顿唾骂,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娇弱得就像一朵开在清晨,还带着露水的桃花。
“女乃女乃,我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女乃女乃发火?”
“做错了什么,别让我将你们干的那些丑事都抖出来,你不要脸,大爷还要脸面。锦绣院还要脸面。你进了这里也给我放尊重一点,不想好好过日子,就给我滚蛋!”鹄大女乃女乃气得七窍生烟,这样一顿怒斥后,心里一点也不痛快,反而觉得脑袋更加晕乎乎的。
鹄大女乃女乃回了自己的房,只喊头晕,吓得似月和红线说:“女乃女乃不该动这么大的怒,要打要骂,哪里有女乃女乃亲自动手的。您吩咐一声,就立马有人去教训她。不过跟前一只小猫小狗,女乃女乃为了这个气出病来不值当。”
鹄大女乃女乃心里乱糟糟的,只喃喃道:“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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