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护士离开病房,苏向晚才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她脸色有些苍白,有种很久未见阳光的病态,虽然她并没有生病,但过重的心里负担仿佛将她一夜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不与外界联系,脸上极少出现笑容。
她随意地理了理头发,披了件外套,便走出病房。
外头的阳光明媚得有些晃眼。
病房外的空气清新得更让她觉得久违,苏向晚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暖风吹来,她终于舒开了那微蹙的眉头,将自己混入了人群。
她离开月亮湾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笛安安最近过得怎么样,没有,不与外界联系的日子,她似乎已经习惯。将自己包裹,没有人懂她的喜怒伤悲。
大约同一时刻,夜祺为笛安安关了白色法拉利的车门,他绕过车身,上车系好安全带,边发动车子边+.++问她:“你还需要回公司吗?要不直接送你回家吧?”因为此时,也已经差不多到时间。
“嗯。”笛安安系好安全带,看看车窗外金色的夕阳,她的心情格外平静。
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陪着夜祺在茶馆坐这么久,虽然没有为他解决问题,可是能成为他倾诉的对象,也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这说明他真拿她当。
最后,她告诉他,人生有些事情早就注定好了的,或许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去做,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夜祺启动车子,侧目看她,“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他有些抱歉。
“不会。”她转眸,琥珀般的眸子黑漆漆的。
车子行驶出一段距离,在即将到月亮湾的时候,笛安安无意间转眸,看见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徒地瞪大双眼,车子缓缓从那道身影旁开过,然后她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停车。”她揪着一颗心对夜祺说。
“嗯?”夜祺有些疑惑,随即踩下了刹车。
“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遇见了一个。”笛安安急急地说着,来不及过多解释,她开门下车,朝苏向晚一路奔跑,“向晚!向晚!苏向晚!”她害怕自己跑慢一步那个人影便会消失。
失神的苏向晚抬眸,瞅见笛安安正朝自己奔跑而来,她脚步一滞,定了定神。
笛安安跑到她面前停下,苏向晚有些别扭地理了理头发,心里漫过一丝酸楚。
这个样子的苏向晚,让笛安安很诧异,尤其是她见到自己后的反映,“向晚,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关机?你都不主动联系我??”她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臂,不安地询问。
苏向晚被她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她的,她模了模自己的的脸庞,想掩饰掉那些因长久打点滴显露出来的病态,“我没事。”
但眼尖的笛安安还是看到了她手背上大大的针眼,她吃惊地握起她手背,“你怎么了?向晚,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的手……你为什么要打针?”而且绝对不是一针两针。
“我没事,吊点葡萄糖而已。”苏向晚将手背从她掌中抽出来,毫无血色的唇角扬起一丝干涩的笑意:“恭喜你啊,要结婚了。”她想转移话题。
可是这样的祝福笛安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满脑子都在替她担忧,“向晚,请你快点告诉我,这些天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安安,我说了我没事,别问这么多可以吗?”。她伸手,轻轻将她抱入怀里。眼睛迅速被一层雨雾蒙住。
笛安安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本能地伸手抱住她后背,“跟我回去吧,向晚。”她什么也不想多问,因为她知道她现在什么也不会说。
苏向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找到了心里那份唯一的依靠,只有这一刻,她才变得不那么坚强,甚至头一次展露出那种深藏的害怕与无助。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下,滴湿笛安安的衣领,难以抑制的啜泣使她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她狠狠地咬着唇,心里蔓延着无尽的痛苦。
她并不欠豪豪的,可是当她决定为他付出时,她的妈妈,她的爸爸,以及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向晚……”这种状态下的苏向晚让笛安安莫名难过,她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了。紧紧地抱住她。
苏向晚闭上眼睛,她仰头,努力让自己心绪冷静一些,她知道手术有风险,她也上网查阅过,但是除了她和医生,根本没有人看到这种风险,具体来讲是没有人在意这种风险,爸爸和妈妈在意的只是豪豪的病情恶化情况。
“我好害怕,安安……”苏向晚吸吸鼻子,带着极力隐忍的哭腔。心中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泪水早已泛滥。
“不怕,有我在呢。”笛安安努力扬起一丝鼓励的微笑,揪着一颗紧张的心抚顺她的长发,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她轻轻将她推离开怀抱,稳稳地牵起她的手,就要拉着她离开。
苏向晚愣愣地看到她美丽淡静的脸庞,想起她即将为人妻的喜悦,她并不想将自己遭遇的这一切告诉给她,不希望她替自己的担心。
“走吧,向晚,我们回家。”笛安安紧紧地牵着她,仿佛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她的声音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我原本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
苏向晚伸手拭去泪水,侧目看向一旁的梧桐树。
她静静地跟着笛安安走,夕阳的余辉笼罩着这座城市,映在两女孩年轻的脸庞上,一路上谁也没有再打破沉默,两人手拉手回到了月亮湾,在笛安安的安排下,苏向晚洗了个热水澡,当她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出来,笛安安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晚餐。
“向晚,你离开的这些天,我一直在尝试着做你喜欢的口味,这么多年,一直是你照顾我,一直是你给我做好吃的,而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笛安安有些抱歉地告诉她,“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把你的喜好记录在本子上,然后研究如何做出你最喜欢的口感……”
“安安。”苏向晚握住她正替自己盛饭的手,感动得心里难受,“我自己来吧。”她避开她的眸子,害怕自己的会忍不住哭得狼狈。
笛安安在她对面坐下来,静静地陪着她吃晚餐,全程没有再问一句话,她能回来,就是最好的,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依然是。
但是晚餐过后,苏向晚还是欲言又止地离开了。她没有交待去向,更没有交待理由。
门口,笛安安望着她下楼的背影,心急地追了上去,“向晚,你要去哪里?”
“安安,我还有事,有很重要的事,我觉得我有勇气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她边跑,边回眸朝她大喊。
笛安安脚步一滞,然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笛安安唯一可以安心的是,她似乎并不是因为自己要跟欧洛霆结婚所以才离开。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又是否是她一个人承受得了的,这点很令笛安安担心。因为苏向晚的精神状况让笛安安心里升起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曾经大大咧咧风雨吹打不倒的苏向晚,很明显没了往日的洒月兑。
她好像被一座大山压着,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目光都是涣散的。
这天快的时候。
欧韩国际,总经理办公室。
夕阳的余辉漫过落地窗,照在长长的意大利名家设计的办公桌上,办公桌上面只有一个整理好的文件夹,一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只。
而这一切的主人坐在皮制办公椅里,深靠椅背,面无表情地望着斜对面空无一人的办公椅,笛安安去供应商那里拿资料了,仿佛带走了欧洛霆全部的思绪。
台历上,他用大红色笔圈出了一个日期,20号。并在旁边标注了一个爱心符号。
那是一个他特别期待的日子。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闪过笛安安穿着洁白的婚纱朝自己缓缓走来的情景,他无数次地幻想那样的场面,然后自己在幸福中惊醒,他总能想像得到那两本结婚证的重量,以及他肩膀上所要承担起来的责任,他做好了准备牵着她的手,不畏风雨地走下去。
韩美萍的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欧洛霆收回思绪,拿起,滑下了接听键:“妈妈。”他低磁的声音有抹放不开的冷冽。
“洛霆,你还没吗?妈妈约你们的事情,你们还有放在心上吗?”。那端,是韩美萍毫无责怪的声音。她的声音里多了丝喜悦与满足。这些天,她对儿子的态度,一直是如此友善。
欧洛霆看向斜对面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声音温和:“安安临时有事,可能来不了,您自己看着办吧。我们没有意见。”
“儿子,不是看着办啊,是已经办好了,想问问你们的意见,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变动,还有时间呢。”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韩美萍是用足了心。
从那端捕捉到的鸣车声不难猜出,她此时一定在外头,欧洛霆声音低沉而冷静:“不需要变动,仪式结束之后,我另行安排,麻烦您和爷爷多陪陪客人就好。”
“另行安排?”韩美萍很诧异,瞬间绷紧了神经:“洛霆,你想干嘛?想办出一个另类的婚礼吗?”。
“不是另类,但一定会是独一无二。”欧洛霆站起身来,神色有些疲惫地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晚点再打给你吧。”说着,他挂了,也不管对方什么反映,他将随手放上办公桌,面对落地窗,迎着金灿灿令人眩晕的余辉,他双手插入裤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婚礼仪式怎么样,隆不隆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牵手的女人,一定要是一生的挚爱。
当他开车回公寓的时候。
欧洛霆顺便去了新购置的别墅,不知怎地,他有点怀念那里的布置,毕竟那是他和笛安安共同构想的一个家,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决定婚后跟着爷爷他们一起住,所以这里要暂时空着了。
但他,总有一天,他们会过上清闲的二人世界。
满园子绿意黯然的植物,有些清香扑鼻的花儿悄悄绽放,这里早已装修完毕,却少了欣赏它美丽的主人。
欧洛霆独自走在青石小道上,迈着悠闲的步伐朝别墅走去。
刚迈进客厅大门,却看到楼梯转角处一抹消失的背影,欧洛霆脚步一顿,确定自己不是幻觉,他面色一沉,紧跟着走上楼去。
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卫并没有告诉他有人进来了。
而那背影很明显又不是笛安安的。
那,还会是谁?
欧洛霆带着疑惑上了楼,空荡荡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双手插入裤兜,十分警惕地,步履轻盈地一间房一间房地找寻那个身影,最终,当他推开书房的门时,他撞见了吴妈站在椅子上挂钻石画的情景。
听到推门声,正挂完画的吴妈转眸,见着门口的人,也是一愣。
“吴妈?”欧洛霆诧异地蹙紧了眉,“你怎么在这儿?”
吴妈从容地从椅子里走下来,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拭掉踩脏的脚印,她才以欣赏的目光看了看刚挂好的钻石画,“喜欢吗?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她的语气并没有多少起伏,平淡得让人捉模不透。
欧洛霆望着她,听着她把话说完,唇角抿出疏离的线条。
[抱歉,更新晚了,印最近长途跋涉去了玉林,还带了一个一岁的孩子,今天凌晨才下火车,回来后,小孩因水土不服哭闹不已,印只能哄着她,好不容易写了四千,大家先看着,另四千,今晚12点之前一定上传……么么哒,请大家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