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病人的事,邓初雨越想越不对劲,可她知道,以乔伞的性格,就算问她,她一句话也不会多说,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人。
张骞接到邓初雨的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猜到了她是为什么事情而找他。
邓初雨也没有跟他客套,如果可能,她绝对不会主动给张骞打,她最瞧不得风饕流的男人,对感情不专一的人,人品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为了乔伞,她还是委屈了自己一把。
张骞与她不同,他乐意同世界上所有的美女搭话,一开口便是调侃,“这不是邓医生嘛,怎么有空来慰问我这个病号。”
“你病了?”
“是啊。”张骞嘴角难掩一丝不羁,“相思病。”
邓初雨顿了一下,冷声说:“这病我治不了,四院我有认识人,要不要给你介绍下。”
`张骞黑了脸,谁不知道这里的四院是精神病医院,这张不饶人的小嘴儿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呢。
邓初雨懒得跟他磨舌根,言归正传:“张特助,我只想问问你,卓先生是不是不可能回来了?”
问完之后,那端传来一阵沉默,隔着,邓初雨似乎都能感受到气氛的压抑,关于张骞与卓曜的关系,她听乔伞提起过,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一定很难过,医者父母心,邓初雨之前对于他的那点偏见突然就化成了安慰,“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很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
“没事。”张骞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几乎是非常平静的叙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他不会回来了。”
邓初雨咬着嘴唇,婉惜的轻叹,替卓曜感到遗憾,更替乔伞感到难过,她是她的好,这些年,她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她悉数看在眼底。
虽然从小没有妈妈,可她像一棵顽强的小草,挺直了不被命运压弯,长大后又被郑浩白骗,一心一意的付出却赚得两手空空,终于,幸福来临,敲响了她的门扉,有五爷这样强大温柔的男人来爱她,可是幸福又是如此吝啬,短暂的停留之后便离去匆匆。
“那乔伞是不是也知道了?”
“大概是,不过,她应该还报有希望。”
“她太平静了,平静的让我觉得害怕。”邓初雨想到今天看见乔伞时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心爱之人的女生,她平静的跟她,平静的给她红包,平静的让她照顾一下桌角,正因为太平静所以才不平静。
她很担心,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可是她不肯让她陪着她。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多注意她。”
“谢了。”
张骞刚挂就看见了乔伞,她穿着件白色风衣,平底鞋,头发随便束在脑后,行色匆匆,径直进了韩子宿的办公室。
N。E已经到了时间,多数员工已经离开,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
张骞将揣到兜里,跟了。
韩子宿正在埋头工作,门是虚掩的,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抬的说声:“进来。”
乔伞走到他的桌子前,定定的看着他工作的样子,这几天,她总是很容易回忆起往事,比如说,他们第一次在N。E的面试上遇见的情景,人山人海,他们竟然不期而遇,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什么事?”韩子宿以为只是部下进来汇报工作,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才纳闷的抬起头,看到乔伞的一瞬间,他禁不住的欣喜,手中的笔一放就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你。”
“听卓擎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我这边太忙,也没有去看你,你倒来看我了。”韩子宿有些不好意思,受宠若惊似的,“吃过饭了吗?”。
乔伞摇头。
韩子宿立刻关上了电脑,顺手拿过一边的外套,“走,先吃饭。”
他第一眼便发现她瘦了,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越发显得单薄,白色的风衣罩在她的身上都似肥大了不少。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了张骞,张骞见乔伞并没有什么异样,便让韩子宿吃完饭把她送回去,自己就没跟着,N。E现在有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处理,他必须在卓曜不在之后打理好他的公司。
乔伞说冷,想吃热乎的东西,于是韩子宿带她去吃街口那家有名的云吞老店,一碗鲜虾云吞端上来,冒着热气,香味儿像是小虫子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
韩子宿拿来小碗儿给她夹了两个云吞先凉着。
“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伊国那边的东西难吃的要命。”乔伞毫不客气的将两个凉到温热的云吞全部吃了下去,韩子宿立刻又给她夹了两个,而他只是看着她吃,竟然忘了他也是要来吃饭的。
乔伞吃了一大碗云吞,最后连汤也喝了,吃得饱饱的之后才发现韩子宿碗里的一口没动,她有些纳闷的指了指他满满当当的碗:“味道不喜欢?”
韩子宿急忙收回一直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低头用勺子搅了两下:“乔伞,曜的事情,你不要太伤心了。”
“嗯。”乔伞用纸巾擦着嘴,冲他笑笑:“我来找你就是想拜托你打理好他的公司,你知道我对管理方面的事情一窃不通。”
“曜是我弟弟,于公于私我都会把公司打理好,只是,最近他出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N。E股票大幅滑落,股东们也颇有微词,有些甚至趁着他不在寻衅滋事,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并从中挑拔。”韩子宿不是不想吃,而是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他不在,公司变成这个样子,我很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五爷知道的话,他会感激你的。”乔伞说完,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会回来的,所以,就先委屈你啦。”
她明明在笑,可那笑容看在韩子宿的眼里却像是有人用针扎着他的心一般难受。
这恐怕是最令人心酸的自欺欺人。
“乔伞,如果难过,你可以哭出来。”
乔伞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怎么,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要哭了吗?”。
不,比要哭了还让人难受,越是故作的坚强越是掩饰不住心底的脆弱,明明可以放肆的软弱却要选择挺直了背脊。
就是这样的她才让他又爱又疼而无法自拔。
“我不吃了,先送你回去。”韩子宿叫来服务生埋了单。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盘山道上,乔伞望着车窗外的山坡,想起她以前走这条路的时候多数是影子开车,而这次回来,影子也不见了,她问了很多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车子一直开到顶上别墅的门口,里面的灯亮着,是佣人们还在忙碌。
韩子宿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她从里面钻出来,一不踩到了他的脚,慌忙中,乔伞急忙说道:“啊,对不起。”
说着,自己差点摔倒。
韩子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胳膊那么细,轻轻一掐就可以轻松掌握,这些日子,她恐怕是没吃过一顿饱饭吧。
韩子宿越发的心疼,扶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低头,他望进她依然清澈的眼眸,眼底处是一道道纵横的血丝,她可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却无法掩饰眼底的疲惫。
发现他一直拽着自己,乔伞轻轻喂了一声,“我要走了。”
韩子宿发觉自己失态,急忙松了手,连声说:“不好意思。”
乔伞摇摇头,“回去开车点。”
“嗯。”
“那我走啦。”
“好。”
乔伞摆摆手就要转身,手腕上突然一紧,一股熟悉的气息已经靠近,韩子宿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哑着嗓子说:“乔伞,我会等你,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你都要好好的记住,曜不在了,但还有一个人愿意守护你一辈子,不管风和日丽,不管刮风下雨,只要你转身,我都会一直在。”
面对韩子宿的深情,乔伞不是不动容,她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发自肺腑的说道:“谢谢你,子宿。”
回到家,桌角绕在她的身边,罗姨已经接了佑佑回来,小家伙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瞧见她,立刻严肃了一张小脸。
乔伞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只好的询问:“吃饭了吗?”。
“你还会关心我吃不吃饭吗?”。小脸儿便更加的臭了。
乔伞好笑,“我是不是犯错了?”
卓佑仔细打量着她,似乎是在确定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看了一会儿才怀疑的问:“是你让姨姨去接我的吗?”。
乔伞一愣,白柔的动作真快,竟然今天就去见佑佑了。
她这一顿,卓佑立刻就明白了,板着脸说:“你不想要我了是吗?爹地也不想要我了。”
乔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半天才翼翼的回答:“爹地很疼你,他才不舍得不要佑佑,只是爹地在国外很忙,可能一整年都不会回来,而我呢,要去帮他,所以才让你白柔姨姨先照看你啊。”
“那你让爹地亲自跟我说。”小家伙可不傻,不会三言两语就被骗了。
“爹地那边没有信号,你看我回来这么久,不也是没有跟他通过吗?我答应你,一旦跟他联系上,就让他跟你讲话好不好?”
小家伙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在核实乔伞话中的可信度,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点了点头,“那我信你一次好啦。”
乔伞揉了揉他的头,一颗心又落回了原处。
“走吧,上楼睡觉。”
“你不是睡沙发吗?”。
乔伞将他抱起来,“忽然又觉得床舒服了。”
安顿好了卓佑,乔伞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连衣服都没换,她就直接躺在了他们的那张大床上,直到现在,她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放肆的承受着回忆的冲击,侧身,她伸手抚模着属于他的枕头,就像在抚模着他的脸,她看见他冲着她笑,笑得那样好看,她也冲他笑,嘴角轻轻的上扬。
五爷,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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