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瑷手中执起一本书,略翻阅了几页,思绪还是游走在那道圣旨上,便把它放下了,唤紫墨把琴取了出来。
紫墨照常往香炉里焚了一些百合香,沈幼瑷静心端坐,右手调试了一下琴弦,很快一曲清心曲从她手里流泄而出。
低沉的琴音在琼芳院里响起,外头伺候的紫墨跟红筏对望了一眼,听到这首曲子,都知道沈幼瑷心情不好,俱默默的站在一旁,并不上前去伺候。
“让我进去,我是来给五贺喜的,你们难道就这么把我堵在外面吗。”沈幼莹的声音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紫墨神色一动,对红筏比了一个手势,让她伺候姑娘,然后她放低了脚步出来之后,又轻轻的把门掩上了。
待到了院子外面的时候,瞧见菊生领着几个小丫头守在那里,沈幼莹和两个丫头站在她们对面。
“七姑娘。”紫墨上前行礼,“姑娘今日不见客,七姑娘还是请回吧。”
沈幼莹见一个小丫头对她都这么不客气,心里不痛快,面上却做出一副忧愁的样子,“怎么不见客了,五可是病了,我刚才见五身体还是很好的呀,莫不是听说要嫁给定北王府的世子难过的哭了起来吧,哎呀呀,紫墨,你还不让我进去安慰你们姑娘。”
“七姑娘,我们姑娘有命,恕奴婢不能从命,还请七姑娘回去吧。抄几本佛经静静心为好。”紫墨听到这番讽刺的话面色不变,立刻恭恭敬敬的嘲讽回去。
对沈幼莹她们这几个大丫头都知道怎么应付。
“你,好大胆的奴才。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沈幼莹瞪她一眼,眼中闪着怒火,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恶毒的说道,“我就知道我那五现在在房里模眼泪呢,听说那小王爷不喜欢女人,这五嫁那不是守。”
她特意把声音提高。眼神望着琼芳院正屋的方向,一些害羞的小丫头早就红了脸,看着沈幼莹的目光里就有几分不屑。哪有一个贵女会堂而皇之的把这种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你说什么。”一个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正在得意洋洋的沈幼莹吓了一跳,拍着心口回头,正好瞧见了一张阴沉沉的面孔。
紫墨侧了侧身子立刻换了一副表情。笑道。“四少爷你是来找姑娘的吧,快请。”
她热情的模样同刚才面对沈幼莹的时候是天壤之别,沈幼莹又欲嘲笑,那双积压着的怒火的眸子已经紧盯着她,“不要以后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滚。”
沈浩初年岁虽小,但身上的气势却不弱,特别是十分生气的时候。那眼神凌厉的像要把沈幼莹撕碎一样。
沈幼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不屑的撇撇嘴,知道现在沈浩初在这里她讨不了什么好,立刻领着那几个小丫头离开了
沈浩初到了房门外面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琴音,问道“可是在弹琴。”
紫墨笑道,“正是,姑娘今日兴致很高。”
屋里的沈幼瑷似听到脚步声,琴音截然而止,高声唤道,“紫墨,可是四哥来了。”
沈浩初听沈幼瑷的琴音停了,也以为她弹完了,急急躁躁推门进入房间,道,“,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接了圣旨,你怎么能嫁给李暄。”
“四哥,你坐下吧,不接旨,难道要抗旨不成。”对沈浩初孩子气的话,沈幼瑷不以为意,这事父亲跟大哥都同意了,难道还有改的吗,因此淡淡的说道。
对于沈幼瑷认命的举动,沈浩初抿了一下嘴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还是愤愤不平“难道你就要非要嫁给他吗,他可不是个好人,父亲是如何说的。”
紫墨插话道,“大老爷早就派人传话给姑娘了,想必是早已经同意了。”
圣旨已经传了下来,沈齐安不会为了这件事去违抗圣命,何况李暄现在正是受宠的时候,定北王府李暄除了名声不好,其余都并不辱没沈家,何况她与李暄二人还曾经共处一室过,这门亲事沈齐安怎么会拒绝,就连大哥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李暄同外边传言的太不一样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这赵家怎么会退亲,好好的怎么会说你们八字不和,当初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沈浩初还是攥紧了拳头,极为不甘心。
沈幼瑷敛了一下眉头对赵家的做法也十分看不明白,两家本来就是说的好好的,莫非她被失踪一夜的事情被赵家知道了,她们早先也合过八字也没出现过这种问题啊,而且奇怪的是这赵家一退亲,圣上立马就赐婚了,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件事情一样。
沈幼瑷不由的想起在山洞里李暄信誓旦旦说的那句话,心里的猜测更深了,莫不是李暄搞的鬼,他真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逼迫赵家跟她退亲。
“四哥,这赵家想必是另有苦衷吧,既然退婚了,也就算了,何必耿耿于怀,当初你不是不喜欢赵家吗。”
沈浩初被噎住了,他是看不上赵家,可这定北王府也不是什么好亲事,沈浩初把眉毛皱成一个川字,他这个深沉的样子倒和沈浩然有几分类似。
父亲跟大哥已经同意了,沈浩初拧着眉头想,他们不会害瑷姐儿儿的,他想到最后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改变,转而劝了起沈幼瑷来道,“他虽然名声不好,可看着身手不错,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我明天就去找他让他把府中的那些妾室通房都赶出去,没得给你添堵。”
沈浩初自以为这个主意是为沈幼瑷考虑。没想到沈幼瑷说道,“四哥还是莫提这件事,我嫁就是正房。那些人关我什么事,我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可以不见,你现在贸贸然然的去跟小王爷,没得让人耻笑你的。”
沈幼瑷对沈浩初的提议不赞同,沈浩初只好罢了,其实自他那天见过李暄之后。就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比起赵温筠,李暄显然更对他的胃口。他生气的原因是定北王府的后院太乱了,担心沈幼瑷嫁会遭到那些人的欺负。
沈浩初便道,“嫁之后,只管拿出你的威风出来。有我们沈家在你后面替你撑腰。”
沈幼瑷微微点头。后院的事情她倒不担心,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四哥不必替我担心。”
沈浩初给沈幼瑷交代完了,除开定北王府的私事,李暄这个人倒挑不出什么毛病,况且他还是救了沈幼瑷,沈浩初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昨儿醉花楼发生了一件事情,可要听听解解闷。”
紫墨以为沈浩初又要说外头的轶事来逗沈幼瑷开心。可这醉花楼听起来就不是个正经的地方,因笑道,“四少爷,这醉花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姑娘可听不得这些。”
沈浩初看她一眼也笑道,“我难道会拿这些事情来污的耳吗,只是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让解解气,心里也痛快些。”
沈幼瑷心下奇怪,有什么事情是值的说给她听的,因问道,“四哥,你说是什么事情。”
沈浩初喝了一口茶,起了个范,缓缓说道,“说道这醉花楼,那里面的美人可是个个都貌美如花,善解人意。”
紫墨用手帕替沈幼瑷捂着耳朵道,“四少爷,有哪个姑娘家愿意听这些事,你啊,还是快打住吧。”
沈幼瑷也有些黑脸,她素来就知道这位四哥有些不靠谱,没想到还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东西,沉着脸道,“四哥恐怕是经常往哪里去,这事紫墨你记着晚上的时候,去跟大哥说一声,”又看着沈浩初道,“大哥这一回可不会饶了你。”
紫墨清脆的哎了一声。
沈浩初作了个苦瓜脸道,“我说的真是好事,你听完之后再说,可别告诉大哥,我都是听人说的,那些地方可是一步都没踏进过。”
说着,他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紫墨捂着嘴偷笑替他道,“姑娘不如听听四少爷跟您说些什么。”
沈幼瑷这才清了清嗓子道,“那你捡重要的事情说来,可不许胡说八道了。”
沈浩初答应着,继续说道,“今儿早上这事情都传遍了只是你在闺阁里所以不知道,我要说的就是郭嘉义那个混蛋的事情。”
沈幼瑷一听到这三个字,冷清的面庞染上了一层寒意,连一边的紫墨听到了也变得怒不可遏。
“他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沈幼瑷的语调上扬,似在疑惑,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可不是吗,就是他,”沈浩初也抿着冷笑嘲讽道,“原来我还想亲自动手教训他,没想到这厮得罪的人太多了可不是遭到报应了。”
“什么报应。”沈幼瑷冷冷的说道,那日的耻辱她可是从没忘记,只是她身在闺阁,要报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好慢慢的计划。
“他昨儿晚上被人挑了手筋脚筋,浑身赤luoluo的挂在那醉花楼的大门前。”沈浩初阴笑一声,话里掩饰不住他对郭嘉义的幸灾乐祸。
对郭嘉义这个混蛋他可是痛恨之极,原想自己亲自下手,但有人亲手教训了,沈浩初当然是要兴高采烈的鼓掌。
“真是恶有恶报,这样的人,看他以后还怎么出去害人。”紫墨也拍着胸口欢呼,对那一天的事情她也是心有余悸,只差一点她就见不到姑娘。
“怎么样,,我说的这个是个好消息吧。”沈浩初朝沈幼瑷扬扬眉毛,又凑在沈幼瑷的耳边低声加了一句,“而且我听说他以后就是彻头彻尾的废人了,连儿子也生不出来了。”
沈幼瑷眸子转动了一下,这对她来说到是真的是个好消息,只是不知道这是谁做的,她原本还想亲自谋划,现在郭嘉义却被人解决了,沈幼瑷心里倒不是失落,只是有些遗憾,那郭嘉义不是落到她的手里。
“那安顺侯是怎么说的,四皇子对这个表弟很是器重呢,难道是不闻不问。”沈幼瑷抬眸问道。
“当然生气,郭嘉义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以后就是个废人了,那安顺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昏,他当即就下令把那醉花楼里的人全部都送到大牢里去,进行拷打,对她们进行严刑逼供,可那些女子个个娇滴滴的还没等人动手,立刻就把什么话都交待了,”沈浩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伸出了手。
紫墨赶紧把茶奉上,笑道,“四少爷说的就像是你亲眼看到过的一样。”
沈浩初笑了一下,又喝了口茶,道,“那安顺侯是气坏了脑子,把那些妓女们送顺天府的衙门都去了,哪里面可什么人都有,那话可不就是这么传出来了吗,醉花楼那个半老徐娘的嬷嬷是升王的相好,这一闹,把升王的事情抖的是一干二净,还有那些当红的红牌们哪一个手里不是握着点权贵们的私事,这一下子,那些人就坐不住了,都纷纷跟安顺侯府撕咬起来,闹到最后,那些人都说这醉花楼竟然是安顺侯的私产以廉洁清明的安顺侯府里还有这样的销金窟,真是让人跌破了眼睛。”沈浩初嘴边含着一抹讽刺的笑容,“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只怕安顺府经过这件事情,在市井之中的名声更要差上一层,四皇子也要被拖累,这可真是一件好事。
“倒真是的,”沈幼瑷也赞同,“不知这安顺侯府是得罪谁呢,要给他下这么一个套子。”
“谁知道呢,他们那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之辈,咱们当初的外祖的幼弟可是被他们害死的现在都没个公道呢。”沈浩初也知道这件事,对那一府里格外看不上眼,这个阴毒的法子是最适合他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