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帷幕低垂,秦芷儿却看得清楚,那里的薄纱微微有些抖动。
她左右看了看,顺手把一根挑衣杆子拿在手里,冷声道:“什么人,快点出来!”
那薄纱微微抖动,首先伸出来的,是一支如白玉一般的手,只见那手,十指指尖削如葱白,染着豆冠花汁,腕口处是一圈绣有卷叶纹花的袖口。
这是一个女人。
秦芷儿忽然间有些明白了,这个女人并没有离开,她只是把窗子打开,将绳子垂了下去,就引得顾海追了出去!
这个女人,就是和皇后一起来到聚鹿台的那位!
“出来!”秦芷儿想起在药箱子里看到的那些现代的药具与药物,心底里忽然紧张了起来。
那只手轻轻地揭开了帷幕,一袭浅红色的裙子露在了外边,紧接着,便是一张娇俏的脸,那张脸,嘴角含笑,眼眸却有说不出的冰冷。
秦芷儿闭了闭眼,又睁开,简直不敢自己的眼睛。
永阳!
她是永阳公主!
那位秦子钦曾经思慕过的公主,那位对穆倾城相思入骨的公主!
秦芷儿有好长的时间没见过她了,自从上次和她一起联系击破了皇后的阴谋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她已不受皇帝宠爱,护着她的姑母陈留长公主自顾不暇。
纵使是贵为公主,但如若不受皇帝宠爱,在后宫之中,有时侯活得还不如当红的内侍宫婢。
这些日子,永阳已然渐渐淡出了大韩贵族圈了,在众人的心底里,她就如水里的一朵浪花,湮没于水,悄无声息。
秦芷儿万万没有想到是她,想起小黑说起她似乎见过她,却不敢肯定,如果是别人,小黑定是一眼就能将其认了出来了,可这位永阳公主,小黑却只是在图像中见过。
永阳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见他一脸痴呆的模样,脸上便露出了丝鄙夷来,“怎么了,秦大,你不认识我了?”
秦芷儿这才醒悟起,自己穿着男装,正扮成秦子钦的样子。
想想秦子钦对永阳曾经思慕过,赶紧露出几分色魂授与的模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永阳,你怎么躲在这里?”
永阳从帷幕后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抚着鬓角的头发,脸上笑意盈盈,“跟着母后一起来的,在宫里呆久了,有些闷,出来走走,不成么?”
永阳坐在了桌子边上。
秦芷儿忙殷勤地拿了杯子给她倒茶。
永阳漫不经心地拿起杯子,“你呢,你来干什么?”
她一双凤眼微微眯起,艳红的嘴唇在灯光下闪着光,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了秦芷儿的手背。
秦芷儿身上一阵发紧,她,她,她,这不是在诱惑着她吧?
不,应当在诱惑着秦子钦!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芷儿更添了几分色迷迷的模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差贴在永阳公主身边了,半弯着腰,把嘴唇凑到了永阳公主耳边,“公主殿下,我么,自是和九王爷一起来办差的,却没有想到遇到您了,这可真是微臣最大的收获啊。”
永阳身皱了一下眉头,侧开身子少许,眼眸垂下,“只有你,还记得我。”
秦芷儿心底暗暗好笑,心知她到底露了形迹,对秦子钦原本就无意,这般诱惑作为,也不知有何目地?
秦芷儿便一脸的倾慕,“永阳,我什么时侯都不曾忘记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欲把手爪子搭上了永阳的肩头。
永阳站起身来,避开了她的手,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抬起头来,却依旧笑意盎然,“表哥,你别这么说,我现在可大不如从前了,父皇不管我,母后也不理我……”
说着说着,她便眼底里冒出了泪花儿。
秦芷儿自是如感同身受一般,那欲搭在永阳肩头上的手很是遗憾地缩了回来,绞尽了脑汁想着前世里电影里看到的甜言蜜语,想了半天也只想起一句,于是深情款款地,“永阳,你别担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负了你,还有我在你身边。”
永阳双手捧在胸前,似极为感动,“真的吗?表哥?”
秦芷儿上前一步,就去捧她的手,她状似无意地一缩,秦芷儿便没有捧着……
“表妹,当然是真的!”秦芷儿垂着头,眼眸深深地望定了她。
永阳对上了‘他’那双黑如宝石一般的眼眸,嘴角处的那抹笑意似笑非笑,心底里不由漏了一拍,她这才发现,她这位表哥,容颜极为俊美,温润如玉,此时,眼底里带着丝了然的邪意,整个人有股让女子着迷的魅力。
原本是她诱惑着‘他’,好让他为她所用的,可被他这么望着,永阳的脸不由有些发烧。
可惜了,他始终比不上她心目中的那个人。
纵使那个人已然消失无踪。
永阳定了定神,却不敢眼睛直视于他了,道:“表哥,是我对不起你,一真以来,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却把一颗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她的视线落到了小床边上的那药箱子上边,一定得让那婴儿把那针剂服下,便只有依靠这秦子钦替她打掩护了。
想想秦子钦这脓包,见了她,什么都忘记了,连她把顾海引了出去,都没有起疑心!
如此一想,她刚刚对秦子钦起的一丝儿心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喜欢的,是穆倾城那样才智俱绝的男子,哪里是只长着一张好看面孔的小男人?
为了能早日见到穆倾城,她什么都愿意做。
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消息了,她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秦芷儿何等机警,顺着她的视线来到了药箱子上,便明白了她今日里伏小做低的缘故了,原来,真是是她拿来这药箱子来替这婴儿看症?
她是想害了这孩子,还是真想替她治病?
正在这时,小被褥盖着的婴儿哭泣起来,那哭声嘶声裂肺,就算秦芷儿不懂医理,也知道那婴儿此时定极不舒服。
与此同时,屋子里弥漫起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儿来。
这孩子又月复泻了。
永阳脸上的神情却极为奇怪,似是厌恶,又有丝紧张。
她也在紧张这婴儿的病?
秦芷儿决定试探她一下,便一边想着,一边捂住了鼻子,道:“公主殿下,要不您先出去,别熏着了您了,我去找人来,替小公主换衣服……”
说着,便往外跑了去。
永阳一个闪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表哥……”
她这声表哥语调九弯十八拐,眼睫毛也眨啊眨的真送秋波,马上把面前这男人迷得七昏八素的,全忘了初衷了。
“表妹,你这是……?”
永阳暗暗得意,皱着眉头道:“表哥,咱们好不容易有机会相处了,你又要叫别人来打扰?”
秦芷儿满头黑线,心想在这臭气熏天之处,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来,真难为了你了。
于是,秦芷儿眼底也迷离了起来,似被她的话语感动,“表妹,那我先不叫人,可小公主怎么办?”
永阳道:“我来吧,我以前,也抱过宫里其它们。”
秦芷儿半张着嘴,脸上更为倾慕了,一幅‘天啊,她还是这样贤良淑德之人,我衷情她算是选对人’的表情,“表妹,只是幸苦你了。”
永阳被这男子用这般倾慕的眼光注视纵使对他无意,也有点儿得意,表演一般地走到那婴儿床边道:“表哥,你不知道我在后宫中的幸苦,虽被封为公主,但若没有父皇的恩宠,却是什么粗活都要做的。”
秦芷儿见她揭开了被子的襁褓,默默为她点了一根蜡,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站远了几步。
永阳心急把那药剂给婴儿吃了,善解人意地道:“表哥,你且站到外边去一些,别让这味儿熏着了。”
秦芷儿心底里更肯定了,永阳真要替这婴儿喂药?
她便站得离得更远一些,装作无意般往窗外望了去。
永阳心底暗喜,把那药箱子底下的针剂拿了出来,又从底下取出了一个根长针,安装在了竹筒之上。
那人教了她许久了,只要对准这婴儿的**刺了下去,再推动竹筒,把里边的液体推进她内,便成了。
她翻动着这婴儿的身躯,却冷不防地,一股恶臭冲鼻而来,差点把她熏得昏了。
婴儿身形比普通的孩子大得多,又长了双头,这一移动,便又不舒服起来,手舞足蹈的大声哭泣,且**上糊满了黄白之物。
永阳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一下子闹了个手忙脚乱,连她手上都糊了黄黄的东西了。
她放在鼻子上一闻,差点熏得昏了。
她一手按着那扭动不休的婴儿,一手便欲不顾一切地把那针剂刺到了那婴儿的小**上,婴儿两个头被挤压在了一起,更加地扭动不体,哇哇大哭。
秦芷儿听到后边的动静,扭过头,吃惊地道:“表妹,你在干什么?”
永阳手一背,就把那针筒藏在了身后,道:“没什么。”
秦芷儿已经通过手掌里藏着的铜镜看清了她的动作了,诈做不知她的行动,道:“表妹,还是让外边的宫婢进来弄吧,别弄脏你的手了。”
说完,她想扬声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