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不已,跳起来对下人喊道:“快、快请那丫头进门来!”
下人见她脸色忽变,便不敢怠慢,当即有人立即出门去请了。
她不停地打量着手中捏着的欠条,心情激荡不已,来回踱了几圈,坐下来,又站起来,总是觉得想要跳起来蹦跶几回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三千二百两的欠条,新人竟然把它当作礼物,送回给了她!
王婆子看她这欣喜若狂的样子,都看得呆了。
不消片刻,冬菁便被下人请了来。
“丫头!快、快进来!”老王妃在门口瞧见冬菁的身影,马上就亲切地冲她招手,让她快点到跟前来。但就在冬菁将要跨进门口,她眼角余光瞥见地板上的油光,顿时大惊失色,高声喊道:“站住!先别进来!”
可是来不及了。
冬菁已经落下脚了。
“啊!”冬菁脚下一滑,便向后摔了去。
老王妃大惊失色,赶紧冲想要拉住冬菁,却也忘记了这涂了油的地面,一脚踩上去,非但没能救得住冬菁,自己反而也滑倒了。
屋里面的人见老王妃冲了,也都吓坏了,纷纷冲,想要扶住老王妃,却也都没想到,拉人不成,反而也都一起滑倒,摔了下去。
霎时,所有人都跌成一团,磕在门外。
冬菁最是凄惨,被压在了最下边,成了所有人的垫背,后脑上磕在硬地板上,顿时两眼冒金星,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起来,都给我起来!”老王妃没摔得多疼,却被其他人给压得胸闷气短的,气得她不停拍着地面大声嚷嚷。
婆子们不敢再压在她身上,赶紧都站了起来,并扶她起来。但她现在眼睛里头都是冬菁这个小丫鬟,手拉着冬菁就不放了,别人扶她起来,她却要扶冬菁起来。
这态度忽地转成这样,就连心眼儿颇多的王婆子都给傻了眼儿!
“哎哟……”冬菁揉着脑袋,脑袋里还稀里糊涂的,便就被扶了起来。
扶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回过神来了,瞧见一堆婆子近在眼前,自己的手还拉在老王妃的手里头,顿时吓个不清,立即收回手,倒着爬了几步,身上的磕伤疼痛也顾不得了,先跪下来磕头行大礼道:“奴婢冬菁拜见老王妃!”——还没有人教过她王府里头的规矩,但只要行大礼,总不至于再让老王妃揪住她的小辫子说她不懂规矩了吧?
哪知,她以为穷凶极恶的老王妃此刻却摆着一张慈善的面容,冲着她柔柔地微笑道:“不必行这等大礼。我们这儿又不是皇宫,只有进了皇宫,见了皇帝才用行这种大礼的。你日后见我,行个常礼便就得了。”
冬菁傻了。
抬起头,她瞅了老王妃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眼花、走错了屋子。
老王妃冲她和蔼地笑道:“哟,你这丫头长得可真水灵灵的,模样倒是可爱,真讨人喜欢!”
冬菁脸皮子都抽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屋子了?
“快、快起来,我们进屋里坐着聊!”老王妃友善地伸出手,就要拉冬菁。
冬菁打了个寒颤,想收回手,但又不敢,便就只能让老王妃拉着了。
婆子们很快就找来了面粉,铺在油地上,这样倒也不滑了。然后又找来了一块地垫布,铺在粉上,这样倒也不沾脚了。
如此,老王妃才放心地拉着冬菁进屋里坐。
冬菁都不敢坐,起身就要跪着,老王妃却“啧”了一声,嗔怪着说道:“这不是同我见外了不是?你家小姐是我的亲亲媳妇,你是我媳妇的丫鬟,那就是跟我是一伙儿的,我媳妇儿的人就是我的人,你何必同我见外呢?”
冬菁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王妃又心疼地模模她的脸,柔声问道:“小丫头,方才跌倒了,可有那个地方痛?痛了可得说出来啊,老太太这就给你请御医看看!”
这御医只给王府里头有身份的人看病,像她这样的小丫鬟,也只能让药童、学徒等人给她看病,如今老王妃却这般说,她不禁担忧她是否在想些什么诡计来刁难她,于是当下便战战兢兢地回道:“奴婢皮粗肉厚的,摔了倒没什么地方疼痛,倒是老王妃,您也摔着了,没磕着你吧?”
老王妃笑道:“那还不得多亏了你在下边垫着?不然我这老骨头还不得给摔碎了去?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冬菁身子一抖,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下来了。
“都怪这般奴才拖地拖得太干净,让地面滑了,才让你给滑倒了。”老王妃假装怒斥了一下王婆子。
冬菁眼睛又不瞎,方才老王妃拉着她的手站在门口上,奴才们铺地面的时候她可都给瞧清楚了,地面上一层油光,若非有人蓄意而为之,这好端端的屋里怎么会地板上抹油呢?
但她又不敢声张,此次她是背负着小姐赋予的使命前来的,不求老王妃赞她一声好,只求老王妃不骂她们一句不是。
这地板的事,便就被老王妃睁眼瞎地敷衍了。
她拿着那张欠条,柔柔笑着问冬菁道:“这是你家小姐让你送的?”
冬菁点头道:“是。”
“她让你送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呀?”老王妃继续细声问道。
冬菁瞅了一眼,之前在新房里,没有仔细瞧自家小姐往信封里面塞了什么东西,现在倒是模模糊糊地瞧见了,似乎是欠条。
她也听说了昨日的事情,知道老王妃输牌借了她家小姐三千多两银子,想来,这就是那三千多两的欠条吧!
眼珠子一转,冬菁马上就把所有事情都给联系起来了。
难怪小姐说,如果她送东西,那还挨打,那便就是她自己嘴笨讨打了!
难怪小姐说,此事若成,以后她再见到老王妃,老王妃也不会想着打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