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事暂告一段落,后面就是宓妃大展身手滴时候了,吼吼,一说这个荨就好兴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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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出使,风光无限,满怀希翼的来,却是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回去。
大半个月的日子稍纵即逝,三国送来的赔偿款已经进入了金凤国的边界,宣帝也已经下了旨意,准许三国的人五日后返回他们各自的国家。
一行人,直玩得打不起精神,这才回到各自的府上,然后饿着肚子连宵夜都没有吃,匆匆洗了一个澡就躺床上梦周公去了。
出了宫,宓妃实在拦不住几位表姐的热情,半推半就的,在哥哥们的陪伴下去逛了酒楼茶肆,猜了一个时辰的灯谜,最后还赢了不少的花灯。
于是一场元宵宴,就在众人面上端着笑脸,底下心思各异中悄无声息的渡~过了,待得绚丽的烟花冲上夜空,再相互道上几句喜庆吉祥的话,宣帝大手一挥,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了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整场元宵宴从开始到结束都平静得很,那些个大臣们似乎也知道宣帝此番打着什么主意,一时倒也没人有胆去做那只出头的鸟,就怕被宣帝一巴掌给拍没了。
是夜,华灯初上,御花园中一片欢腾。
反正都是要被软禁,住在哪里不一样,夕颜行宫距离星殒城有着一段距离,至少他们还能少听一些疯言疯语,省得气得浑身直哆嗦偏还不能出面反驳。
为了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三国的人一致决定离开之前就住在夕颜行宫,离开的时候也从夕颜行宫出发,至于他们留在之前行宫里的物品,就请宣帝派人打包给他们送到夕颜行宫就成。
而且,赔偿款未到金凤国之前,他们都将被软禁,直到起程回国,离开金凤国的边界为止。
金凤国的那些大臣,指不定面上怎么恭维他们,背地里就怎么嘲笑讽刺他们。
婉言谢绝了宣帝的邀请,推了今晚宫中的元宵宴,三国的人现在只想睡觉,一点儿都不想进宫接受别人的注目礼。
事情既已成定局,身处金凤国的他们已是无力回天,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拓跋迟等人出了阵的第一件事情,当然不是召集自己的人谋划什么,而是在行宫里各自要了一个房间沐浴梳洗,再好好的用一顿饭。
也不知能否看到他……
解除索魂阵后,宓妃就跟着四个哥哥离开了夕颜行宫,看着天边的落霞,不得不认命的回去准备一番,晚上还要出席元宵宴。
真是头疼,她这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的节奏?
也是了,当日身陷火海的她,其实已经没了力气,又如何还能摆出这么精妙的索魂阵。
是他。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布阵所用的红梅掉了一地,宓妃也退回到温绍轩的身边。
宓妃摇了摇头,伸手再次触碰阵法,这次却是相当的顺利。
“妃儿,怎么了?”温绍轩也察觉到了索魂阵对宓妃的抗拒,好看的眉头皱起,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既是她在解阵,那他便帮帮她。
陌殇揉了揉眉心,想到那个已经离开两天的丫头,犹豫着今晚的元宵宴是否要出席。
“无事。”
“世子爷您怎么了?”听到里间的响动,无悲站在门口尽职的问。
再试一次,依然如此。
她摆下的阵法,竟然在抗拒她?
白女敕的手掌触碰到第一支骨里红梅时,宓妃黛眉轻蹙,感觉到了抗拒性,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大哥放心就是。”宓妃足尖点地,身影化作残影凌空而起,出手如电,极为有规律的摘取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支支骨里红梅。
“妃儿,解阵可要帮忙。”
宓妃陷入昏睡之后,她便是被陌殇给带走了,故而不管阵里的人怎么折腾,都没能破得了阵。
但作为阵眼的宓妃,很不凑巧的没有亲自守阵,因此,索魂阵只具有了防守性,却不具备攻击性,否则阵中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唯有打败宓妃,方能阵破而出。
用于摆阵所用的每一支骨里红梅,其上都注入了宓妃的一滴精血,甚至还蕴藏着一丝血火,阵成之时宓妃便成了阵眼。
然而宓妃既是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念用骨里红梅摆下这索魂阵,又岂能是一个普通的索魂阵。
故此,破阵是必须的。
再加上一旁还有一个镇南王,一个南宫立轩,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哪怕不是一条心,但他们的骄傲却是不允许他们像是囚犯一样被圈禁在阵中。
拓跋迟对阵法虽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天赋,但自小就接触各种阵法的他,一个简单普通的索魂阵,反复模索过后,他应当是解得开的。
北狼国的将门之家多半精通阵法,因此北狼人擅战。
索魂阵虽然不常见,但却不代表没有人会摆,没有人会解。
凌香凌姗两位公主瞪着宓妃,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宓妃瞪出一个血窟窿,只可惜宓妃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们。
今日之辱,他日奉还。
“凌香凌姗,你们过来。”说得越多,越是颜面扫地,拓跋迟也不想再跟宓妃逞口舌之快,“温解阵吧。”
果然,任何一个出身皇族的男子都是不能小觑的。
若非有幸见得他这一面,宓妃都不禁要被南宫立轩在除夕宴上表现出来的那一面给骗了。
“多说无益。”南宫立轩阻止柔幻公主再继续丢人现眼,反倒是他此举引得宓妃高看了他一眼,这人将自己的心思可藏得够深。
“皇兄,我们…”
“柔幻够了。”
她不该来的,她的命里定是与这金凤国犯冲。
父皇心里疼的人,不是皇兄也不是她,虽然她的母后位居中宫,可难保父皇不会借着这次的事情推她母后下位,然后…只要想到那样的后果,柔幻公主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疯子,你个疯子。”柔幻公主抓着自己的头发,望着宓妃尖叫。
留着他们,让他们的父皇好好的收拾他们,比起她收拾他们有意思得多。
即便是她在极度冲动的情况下,使用了血焚之术,宓妃都没有想过要这些皇子公主的性命,现在这个时候她更不可能动手。
“你们身份贵重,杀了你们岂非是要四国交战,本脑子可没被门夹过。”
“你…”
“我不杀她,自然也不会杀你们。”
“我们帮你杀了她,你…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我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再说你对我们的惩惩罚也已经足。足足够多了。”不知何时起,凌香,凌姗和柔幻三位公主竟然连成一气,三个模样凄惨,与珍月公主不相上下的女人,又惊又惧的望着宓妃,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连声音都哆嗦得厉害。
“本等着。”
可怜她这辈子求的第一个人,竟然嫌弃她求人的态度,珍月公主再也没有力气争什么,她只是咬牙忍着,此番回去纵使受尽屈辱,她也一定会活着,活着找宓妃报仇。
“温宓妃,如若你我今生还有机会再次相见,本宫发誓一定亲手杀了你,杀了你…”求人的态度,哪怕是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为了往上爬也没有求过人。
“哈哈哈…”温绍云与穆昊铮的话相继落下,珍月公主仰头疯笑着,眼泪成串落下,更衬得她狼狈不堪,说出去谁会九天前,她还是明艳动人,端庄雍容的公主殿下。
倘若当真开战,宣帝也是不惧的,或许他还能借着战事,引出一些人,一些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即便宣帝当真暗中帮着某些人夺得了皇权,经过那么一场动荡,短时间之内再次兴战也是不可能的,算来算去都对金凤国比较有利,一此小的得与失,又何需再去计较。
流传出去的哪怕是一个字,一句话,都是经过反复琢磨推敲的,不容有丝毫差错。如此大的契机,倒也着实相当的吸引人,就怕错过这一次,再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作为一国之帝王,宣帝最终点头同意,也需知他是做了怎样一个决策。
要说宓妃此举其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满盘皆输都是轻的,一场波及整个浩瀚大陆的战事很可能一触即发,弄得生灵涂炭,尸骨成堆。
如此,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三国皇帝哪怕只为换回拓跋迟等人的尸体,那笔天价的赔偿款,他们不出也得出。
任凭他们再如何隐藏自己的动机,三国皇帝既然能坐上那个位置,就不是没有本事的人,也断然不会对他们没有防备,故,宣帝在宓妃提议的那些基础之上,再隐晦的放出消息,可助那些有心之人夺权。
其他三国平静的表面下,远远不是众皇子明里暗里争夺太子之位那么简单,朝中几位手握重兵的亲王等待时机,意欲要伺机夺权的不是没有,而是隐藏得很好。
宣帝自登基以来,先是借助着外戚的力量除了秦亲王那一个大的内患,却也深受强大外戚的制肘,处处被压着。
琉璃,北狼和梦箩三国,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风云暗涌,纷争不断,皇帝的位置坐得并不稳当。
有人成功称帝,亦有人满心不甘,隐忍不发伺机而动,不然金凤国也不会有十一年前那一场险些动摇国之根本的内乱,差不点就害得温老爹失妻丧女。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皇位之争不说血流成河,但激烈的争斗总是无法避免。
“即便是你们都死了,哪怕是为了换回你们的尸体,那些该赔偿到咱们金凤国的东西也不会少,否则不用等到三国对我们宣战,光是你们自己国家的内乱就有得让你们的皇帝头疼了。”
“事情已成定局,无论你们再怎么挣扎折腾结果都一样,还不如安安份份的,你们省心我们也省心。”
“还愣着做什么,刚才你不是撞得挺起劲儿的么,继续撞啊。”温绍宇唯恐天下不乱的冲珍月公主吼道。
宓妃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头轻放在自己粉女敕的唇上,笑得张扬而邪气,打断珍月公主即将出口的话,“杀你会弄脏我的手,你若真的想死,再多冲击几次索魂阵,你就真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温宓…”
她不杀他们,反而比杀了他们更解气。
温宓妃这个女人,几乎毁了他二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即便是他身为北狼国的大皇子,母族强大,自己在朝中也很得朝臣的拥护,父皇更是看重于他,然而经此一事,怕只怕回去之后,等待他的又将是另外一场风暴。
移开目光落到一心求死的珍月公主身上,拓跋迟阴沉着一张脸,表情极其的复杂,他又何尝不知珍月公主为何要一心求死。
下一次再见面,她不会再放过他们,她会要他们的命。
拓跋迟瞪着宓妃,嘴唇动了动没,却是明白了宓妃的意思。
“这是你求人态度?”宓妃挑了挑好看的眉,没了心情再继续跟珍月公主废话下去,“你们的命本今日不取,他日若在碰上,是生还是死大家各凭本事。”
琉璃国,珍月公主竟是连死都不愿回去,可想而知回去后的下场会有多么的凄惨恐怖。
“不。不不。求你。我求你…”她只是一心求死罢了,就连这样也不能满足她么?
“现在的你可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
“本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善良慈悲的人,初进星殒城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知道,本是个煞星,还是个睚眦必报的煞星。”
珍月公主只要一想起景帝那双阴戾的双眼,浑身就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宁可死在金凤国,死在宓妃的手里,她也不要回琉璃国。
一旦她归国,等待她的一定不是景帝问她,受了多少委屈,是否要他为她撑腰,而是怎么惩罚她,折磨她。
不需要用脑子,珍月公主就知道,被迫接受了宣帝不平等条约的景帝,她的父皇心中是怎样憋着一股无法宣泄的怒火。
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她成功引起了景帝的注意,得偿所愿的拥有了自己想要一切,却也渐渐将她的父皇看透,知道了她的父皇究竟是怎样一个薄情冷血的帝王。
为了摆月兑曾经在后宫里受人欺凌的日子,珍月公主自懂事起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处处谨慎,不遗余力的替自己谋划,替自己的母妃谋划,哪怕明知再怎么展露头角都会被景帝当作是棋子,可她心里明白,既然摆月兑不了做棋子的命运,那么她就是做一颗有价值的,不会轻易被舍弃的棋子。
然而,她能想到的,宣帝不会想不到,既然宣帝能对他们下达这样的口谕,换言之就意味着宣帝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他们的父皇会同意奉上三件国宝和五百万两黄金将他们换回国。
以珍月公主对她父皇的了解,景帝压根不会同意用三件镇国之宝和五百万两黄金来换她这枚弃子,他只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甚至是借着她的死对金凤国发难。
寒王的话再次钻进她的脑海里,在原有赌注的基础之上,他们每一个国家再赔偿三件镇国之宝出来,外加五百万两黄金,以换取他们月兑离索魂阵,保住性命再平安归国。
对上宓妃古井无波,一望望不到底的幽深黑眸,珍月公主只觉满心的挫败。
“本还是那句话,别以为就你聪明,就把别人都当作是白痴傻瓜,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本比你更清楚。”
“你…”
“不过,于你们而言,死是一种解月兑,本要的却是你们生不如死,那样才不枉费本受那火焚之苦。”
饶是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珍月公主,听到宓妃这狂妄霸道的宣言,也不禁面露错愕之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说得没错,但凡得罪过我的人,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即便你贵为琉璃国的公主,本杀你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被珍月公主那样目光扫过的人,无不觉得自己的脸一阵火辣辣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越低才越好。
“但凡得罪了你的人,天王老子你都敢杀,你会不敢杀本宫?”珍月公主笑了笑,目光在阵中环视一圈,不无嘲讽的道:“你看看他们,哪一个在各自的国家不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落到你的手里不一样被收拾得满身狼狈,颜面扫地,几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你乃一国公主,本可不敢杀你。”
珍月公主面色一白,既然心思被识破,她也再没什么好隐藏的,直白坦荡的道:“成者为王败者寇,本宫与你相比棋差一着,落得这般下场无可厚非,但求你给个痛快。”
“你明知冲击阵壁要不了你的命,你就那么想让本亲手了结你。”
身体力行的攻击也好,言语上的攻击也罢,一步一步的都在说明珍月公主是有多么的想死,而且还是想死在她的手上。
“你一心求死,倒真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宓妃抿了抿唇,清澈的水眸似是染上了一层迷雾,语气变得飘渺虚幻起来。
除非,不断冲击四方阵壁的人,是一心想要求死的,否则再怎么撞都死不了。
事实证明,索魂阵是个很奇妙的阵法,无论你在里面怎么冲击,虽说会一再被反弹开,吐血受内伤,但却不会致命。
目的无非就是想试试索魂阵的底限在哪里,他们是否能硬闯出去。
三国的人被困于阵中,受尽了身体和精神双方面的折磨,但却无人甘愿就此死去。因此,拓跋迟等人虽然曾有吩咐过自己的侍卫冲击索魂阵,但却没有下令让他们不要命的冲击。
故,宓妃从寒梅殿踏上广场那一刻,身处阵中的珍月公主才会拿了剑,上演一出她已神智不清,意图攻击宓妃报仇的一幕。
当三国点头认同了宣帝的口谕,珍月公主就知道宓妃一定会来寒梅殿解索魂阵,所以她有意识有意图的牵引着宓妃,意欲借着宓妃的手了结她自己的性命。
或许从宣帝让寒王来宣读了他的口谕开始,珍月公主就已经有意识的针对她一步一步的算计谋划好了。
她又如何能一步一步帮扶着她的母妃上位,力压后宫众多嫔妃,荣升为景帝身边目前最为受宠的妃子。
说到底也不难怪,若是珍月公主没有这么坚定的心智,她又如何能在景帝众多的皇子公主里面月兑颖而出,深得景帝的欢心与重用。
她以为经过这么些天,珍月公主就算没有被逼得疯掉,至少神智已经没有那么清醒,又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的心智之坚定,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想象。
意识到珍月公主想做什么之后,温绍云又平静下来充当宓妃的嗓子,替她。
张了张再想争辨些什么,终是嘴唇动了动,再没发出声音。
计谋被识破,珍月公主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离了身体,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一般瘫坐在地,神情恍惚。
“看来是本低估你了。”宓妃眸光闪了闪,笑得有些邪气。
至于周围那些亲兵,更是一个个背过身去,捧着肚子狂笑不止。
唔,她家三哥好可爱好萌有木有。
不但宓妃看着这样的温绍宇不厚道的笑了,就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仿如谪仙一般的大哥温绍轩都没能忍住牵起了嘴角。
噗嗤——
“哎,我的这个脑子,差点儿就中了她的计,这个可恶的女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温绍宇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恶狠狠的冲珍月公主道:“你想死,别说没有门,就是连窗都没有。”
宓妃:“……”
“明白什么?”温绍宇还没转过弯来,望着宓妃呆呆的反问。
“三哥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本来听着珍月公主的话,他也是动了怒的,险些冲动的就要出手,侧首的时候刚好看到老神在在的温绍轩,再结合细想了一下珍月公主的言行,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轩表哥说得对,你想死,我们还就不成全你,杀了你还得脏了我们的手,让你活着生不如死才是真正的解气。”穆昊铮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有气死人的本事。
宓妃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死死的抱住温绍宇的胳膊,生怕他冲了出去,“她还困在阵里,伤不到我,也杀不了我。”
“她说你坏话,她该死,让我杀了她。”
“三哥淡定。”
貌似她家大哥,生气得不明显,却也明显是动怒了。
明明那声音云淡风轻得很,但不知怎的,宓妃竟然听出了几分杀伐之气。
“你想死,我们偏不成全你。”看着怒气冲冲就要冲上去杀人的温绍宇,宓妃赶紧给人拉住,没等她开口,就听到大哥温绍轩的声音轻柔平缓的响声。
要是再留着这个女人,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杀了你。”该死的臭女人,竟然敢说妃儿是个哑巴,还要将妃儿五马分尸,竟然还存着那么恶毒的心思,温绍宇怒红了眼,管她是公主还是什么,必须把她给杀了才解气。
“本宫身份高贵,岂能允许她区区一个哑巴骑在本宫的头上,本宫不但要死士取她的性命,本宫还想将她五马分尸,让她连投胎都投不到一个好人家。”珍月公主越说越是激动,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张脸此刻显得份外的狰狞和扭曲,豆大的汗珠因疼痛自额头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滴,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鲜血从嘴里流出来,画面看着很是瘆人。
他是想骂点儿狠的来着,可恨骂人的粗话他不会。
“你以为这个世上谁都跟你一样阴险狠毒不要脸,自己得不到就想强抢别人的。”温绍云黑沉着一张俊脸,锐利的眸光如箭直射向珍月公主。
那么可笑,那么可悲,又那么愚蠢而不自知。
而她,就是被嫉妒摧毁掉的女人。
那样的心理,运用得好,能成就一个人,运用不当,那就会毁了一个人。
别人有的,自己没有的,别人越是护着,也就越是容易让别人想要争相强抢,据为已有。
“本宫要是不恶毒,早就不知道在深宫里死了多少回了,你们最好能永远都这么护着她,宠着她,不然就算本宫没能要了她的命,别人也会毁了她的,你们越是护着她,她就越是遭人记恨,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人一旦嫉妒起来,会有多么的可怕,多么的疯狂,又是多么的不计后果,哈哈……”美好的东西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得到,抱着跟她相同想法的人,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很多,珍月公主还真就不宓妃逃过了一次,以后还次次都能逃得过。
成者王,败者寇,是她技不如人,落得这般下场也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更无法接受,宓妃竟然丝毫不顾忌他们三国之力,竟然布下索魂阵将他们圈禁在其中,或生或死皆由她一手掌控。
可最终的现实无情残酷的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完全接受不了宓妃闯过了阵还活着的事实。
在她看来,受到限制不能使用武功的宓妃,被家人像保护花朵儿一样保护着的宓妃,失去她所倚仗的一切,又如何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当拓跋迟去布阵,她冷静下来,再次回想宓妃所提要求时,理智告诉她应该取消必杀令,可她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宓妃一定会死在十八木遁神光阵中。
她要宓妃的命。
终于,恐怖的执念战胜了理智,珍月公主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对六个死士都下达了必杀令。
就是因为温绍轩等人对宓妃的百般呵护与疼爱,刺激得她失去了理智,内心深处那道关押着邪恶的大门被打开,整个人都被嫉妒怨恨所包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了她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那一刻,珍月公主的脑海里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杀’字在不断的徘徊浮现。
温宓妃她究竟凭什么?
凭什么宓妃不过只是个哑巴而已,她却能不受束缚,张扬恣意的活着,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人捧到她的面前,完全都不用费尽心思的去讨好谁,挖空心思的去设计谋求,就能得到父母的溺爱,兄长的宠爱,所有人都那么疼惜着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她嫉妒宓妃明明是个哑巴,可她却拥有着她所羡慕渴望得到的一切,而那一切偏又是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
对,是嫉妒,也是羡慕。
她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是什么让她产生了那样疯狂可怕的,又不计后果非要杀了宓妃才甘心才痛快的念头。
“呵呵…”珍月公主仰着头疯笑着,怨毒的目光一一扫过宓妃左右的温绍轩,温绍云,温绍宇和穆昊铮四人,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似悔又是似恨,种种情绪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他这么善良的人,哪里恶毒了。
“闭嘴,我要是有你指甲盖那么点儿的恶毒,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里还容得你在这里乱吼乱吠,疯狗一样的捸着谁都要扑上去咬上一口。”没等宓妃开口,温绍宇听了珍月公主的话就炸毛了。
国家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故,拓跋迟和南宫立轩才没有杀了她泄愤。
镇南王护她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是他身为琉璃国的镇南王,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北狼国和梦箩的人在他的面前行凶。
若非她的身边还有镇南王,珍月公主毫不怀疑,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自打三国的人被宓妃困在索魂阵里,而她又不打自招的承认了她对阵中宓妃暗下杀手的事,根本就不用宓妃来找她算账,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人都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已经将本宫都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她早知道自己一时的嫉妒会将自己害成这样,哪怕她是真的恨毒了宓妃,她也不会对她下达必杀令的。
何况,宓妃布下的索魂阵就那么大一点,任谁也不想自己在洗澡换衣的时候,别人就在外面各种脑补他们,那画面实在太令人恶寒了。
那样的画面他们不敢想,于是也就绝了那样的念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会不会在他们洗澡洗一半,换衣服换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一点意外,那样他们岂非是要赤果果的暴露人面。
别说是像珍月公主她们这样的一国公主之尊放不下那样的脸面,就是那些个使臣跟侍卫,也是宁可忍着浑身冲天的难闻的臭气,也不愿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换件干净清爽的衣服。
洗澡换衣什么的,想想也就罢了,做起来不太现实,也十足的危险。
就连上个茅房方便一下,都不得不隔着屏风当着众人的面进行,还要高度集中精神,就怕有人会突然冲过来。
近十天不洗脸,不洗澡,不漱口,不梳妆,不换衣服,不涂脂抹粉,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又臭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纵使她天生丽质,此时此刻也再无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就怕给自己恶心到。
整日整日的,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够逃出去,如何能够活下来,以至于她全然忘了可以吩咐外面看守的亲兵首领为她送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到阵中,再不济她能有一身干净的衣服穿着,不至于落得衣不避体的下场。
值得庆幸的是,血火虽然霸道,碰到什么烧什么,而且是顷刻之间便将接触到的东西都烧成灰烬,但血火不会蔓延,否则珍月公主早就已经引火自焚了。
那一日,贴身宫女的身上突然着火,她因躲避不及,不但自己的头发被血火烧去一半,就连她身上穿的衣服,袖子和裙摆也都有被焚烧过的痕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衣物被烧焦之后的焦臭味,难闻不说还很是刺鼻。
“咳。你你…”凭着内心深处那股执拗的狠劲儿,珍月公主强撑着踉跄的站了起来,原本一双妩媚动人,清亮有神的明眸,不但红肿如核桃一般不说,里面更是布满了暗红的血丝,没有半点往日的神采,唯剩灰败不堪。
眼看着珍月公主涣散的目光渐渐回聚,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恨意,宓妃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半瞌着的水眸极快的闪过一抹邪气的幽光,语气冰冷如刀,“死了多可惜,你得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找我报仇,只有活着才能一雪前耻,你要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尤其那个这样看着她的人,是宓妃。
“咳。咳咳。”咬着牙,混着血,固执的往肚子里咽,她不要这样被宓妃如同打量一条死狗般的俯视着,即便此时她满身狼狈,如坠脏污泥泞之中,她也接受不了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不,她不甘心,又怎能甘心。
可怜她,竟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珍月公主半躺在地上仰望着宓妃,只觉自己卑微如蝼蚁,而居高临下俯视低睨着她的宓妃,仿佛就是这天地之间的主宰,她要她生,她便生,她要她死,她便得死。
她甘心吗?
甘心吗?
他又哪里知道,他的宝贝不遗余力的唤起珍月公主的求生意志,哪里是她慈悲心肠,不过只是不想让珍月公主死得太痛快罢了。
温绍云是连多看珍月公主一眼都觉得无比的厌恶,这样的女人早死早干净,可即便他觉得这女人该死,可还是将宓妃的话问了出来。
“这样的你,就这么死了,甘心吗?”。
“怎么,你以一个不受宠不受待见,在后宫默默无闻,仅是顶着一个公主之尊的身份,都能凭借着自己的心机手段谋略将自己不受宠且仅位居嫔位的母妃,一步一步让得她重获圣宠晋封妃位不说,还让自己被赐予了封号,身份地位与往日再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更是为你的母妃出谋划策力压一直以来圣宠不衰的杨贵妃一头,一时间宠冠六宫,尽得景帝独宠。”宓妃比划的时候,温绍云充当了翻译的角色,谁让珍月公主是个不会武的,不然也没这么麻烦。
眼看着周围的每个人都避她如蛇蝎,仿佛她就是那害人不浅的瘟疫似的,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珍月公主眼中不禁落下滚烫的泪来,心中苦涩不已,身体撕裂般的疼痛让得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模糊,竟是没了求生的念头。
一念错,步步错,终究是落得满盘皆输的凄惨下场。
如果没有她,镇南王妃就不会遭这样的罪,受这样的屈辱。或许还会因为她,导致已经有了解毒希望的镇南王妃被云锦拒绝治疗,生生断了活下去的路。
镇南王妃的侍女照顾自家主子都忙不过来,又哪里还能看到她,更何况一直与她意见不和的镇南王,因她而被困于阵中,他比任何人都恨不得掐死她吧!
死了,倒也干净。
即便摔倒也好,甚至是死了也罢,都不会有人再扶她一把,又或者碍于身份敬着她顺着她,一个个都恨不得她赶紧去死。
“咳咳咳…”两个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已经被活生生的烧死在她眼前,那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的凄厉的惨叫声仍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刺激着她,让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做什么都要翼翼的,生怕下一刻就会被那火也烧上自己的灵魂,然后痛苦的被烧死。
不长不短的九天时间,硬生生将一个姿容娇美,明艳动人,气质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珍月公主竟也是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度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
似嘲似讽的看着珍月公主被弹飞出去,宓妃这才停在距离索魂阵三米开外的地方,双手环胸嘴角含笑,眸光清明冷冽的望着倒在地上不断吐血,人不人鬼不鬼的珍月公主,那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觉被她那目光扫过,一股寒意就由脚底板直上脑门整个人是透心的凉,她那看向珍月公主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宓妃的步子迈得不大不小,不快不慢,步履悠然,无视珍月公主凶狠的话,也无视她疯狂的举动,仿佛无论珍月公主做了什么,都吸引不了她的半点目光。
“噗——”被反弹回去的珍月公主如那断了线的风筝狼狈栽落在地,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殷红的鲜血不断从她的嘴里涌出来,蔓延开来的血腥之气一点一点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一重一轻两声巨响,珍月公主狠狠的撞在阵壁之上,又被狠狠的反弹回去,长剑摔落在地,发出一阵轰鸣之声,弹跳了好几下之后才静止下来。
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