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爹毫不在意的撇嘴,一步一步朝着郑国公大步走过去,似笑非笑的接着又道:“至于本相的女儿狂妄放肆么,那是因为她有狂妄放肆的资本,你儿子有么,你女儿有么?不是本相看不起你,你就算推出十个儿子来,那也比不上本相宝贝女儿的一根头发丝儿。”
“本相的女儿嚣张怎么了,那是本相宠的,本相的女儿跋扈又怎么了,那是本相惯的,你有意见?”
温老爹一只脚刚踏进御书房的大门,就听到郑国公在编排他的宝贝女儿,面色一沉就冷声连连质问出声。
憋了好几个时辰的怒火,就在郑国公面对温相质问的时候彻底的爆发了,居然忘记场合的对着温相一通大吼。
“她怎么了?她简直就是目无法纪,狂妄放肆,甚至还当街行凶,难道这就是相府的好家教。”
“刚才本相没有听清楚~,不妨劳烦郑国公再说一遍,让本相好好的听听清楚,本相的女儿怎么嚣张,怎么跋扈了,她是拿了你家的米,还是抢了你家的钱,居然让郑国公你一个做长辈的,如此这般在背后议论于她。”
“皇上,寒王殿下,微臣别无所求,只求皇上做主让温相还微臣一个公道,让他的女儿给微臣的儿女一个交待,那安平和乐郡主也太过嚣张跋扈了,如此下去可怎生了得,今日她敢当众殴打微臣的儿子女儿,那么他日她就敢当众殴打皇亲国戚,她简直就是……”
是以,他主动递给郑国公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还真说不好他是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不经通告就可以直接进入御书房的人,除了温老爹还能是何人?
“郑国公有话直说便是,憋在心里不好。”墨寒羽是习武之人,他的耳力非常人可比,哪怕是御书房的声音他也能听见。
可真真是为难死他了。
这厢父子两人多默契啊,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留下郑国公一个人坐在那里干瞪眼,想要张口说点儿什么吧,又怕打扰到宣帝处理政务,这要不开口吧,他这心里又憋屈得慌。
宣帝心中厌恶郑国公是不假,可在面子上他这个皇帝手中那碗水,他还是端得相当平的,因此,他因体谅郑国公的辛劳,赐了座给他,还让宫女给他上了一杯热茶。
为了不自讨没趣,也为了不让郑国公看笑话,宣帝只能把心思都收回来,放到面前那一堆堆奏折上,下笔批阅的时候就跟撒气似的,落下的字那是特别的苍劲有力,锋芒暗藏。
御书房中,在等待温老爹进宫的这段时间里,寒王一言不发,拿了本书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宣帝倒是想跟寒王说话来着,可惜寒王就只留了个冷硬俊美侧脸给他。
温老爹听了点了点头,对那个出声提点的小太监笑了笑,然后掀了掀袍子迈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寒王殿下在里面。”
“御书房中除了郑国公,可还有其他什么人在?”
“温相大人,皇上就在御书房里,您直接进去便是。”伺候在殿外的内侍太监看到温老爹,先是向他行了礼,而后低声对温老爹提点了一句。
宓妃一怔,随即嘴角抽了抽,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暗暗在心中替某郑国公默哀起来,但愿他能撑得住。
“放心放心,以咱爹的性子,郑国公要能讨到便宜,你三哥我就把名字倒着写。”
“三哥把车赶得快一点儿,回府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可不能耽误了,若有必要我也进宫去一趟。”
“你呀!”
“我才舍不得咱们爹爹吃亏呢。”
“我们刚看完你的手书,皇上派来的人就到了,父亲匆忙交待了我们几句就乘坐马车进了宫,幸好你这丫头早有准备,吩咐丹珍送回你的手书,不然父亲肯定是一头雾水,连方向都模不清。”
可怜,还真是可怜呐!
宓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只觉郑渣男怎么就那么招人记恨呢?
“我只气没有亲手痛扁郑渣男。”
“事发突然,我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三哥别生气。”
“看得出来。”温绍宇点了点宓妃的鼻尖,摇头又道:“可我们哪明料到西城发生的事情竟然跟你有关,还是看了你的手书才明白。”
“丹珍比起以前进步很大了。”
“今日西城这边的事情闹得有些大,我跟大哥和二哥在府里就有听到些风声,正欲安排人出府去细细打听一下的时候,丹珍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府,嚷着要见父亲。”
宓妃便是要借着郑国公的口,以及宣帝的手将事情闹大,继而将藏在后面的那条毒蛇给引出来。
这要是郑国公咽下了这口气,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儿子他的女儿谁都可以欺负,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他们做父母的是不会过问的。同理,谁想要来踩上郑国公府几脚都可以,谁让郑国公没有半点血性呢?
有道是人言可畏,纵然是小辈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往大了说都牵扯到整个家族,更何况是相府与郑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要是宓妃打伤的是郑国公的庶子庶女,那么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以郑国公小心求稳的性格,必定不会声张。然,宓妃打伤的却是他的嫡子嫡女,这口气别说郑国公夫人咽不下去,就是郑国公本人也是咽不下去的。
郑国公的儿女虽然不单只有郑天佑和郑天娇兄妹,若说嫡女郑天娇可以舍弃,那么他唯一的嫡子郑天佑却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问题的。
“呵呵。”
“你个鬼灵精的丫头。”
宓妃俏皮的眨了眨眼,双手抱住温绍宇的胳膊,偏着头道:“三哥那么聪明还没想明白妃儿想做什么。”
“妃儿的意思是……”
“我的耐心用尽了,也是时候让陌殇的人出面了。”
也不知那藏在暗处谋划着这一场相遇的人,看到郑天佑兄妹被宓妃压着打的情景,究竟是怎样一番心情?
结果宓妃倒也没有让人失望,直接就揍了郑天佑兄妹一顿,一点儿不怕别人议论的将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还出动了守城军。
敢情,宓妃会那么巧遇上郑天佑兄妹,压根就不是所谓的偶遇或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设计,安排好让他们遇见的。
安静听着宓妃说话的温绍宇皱了皱眉头,联想到郑国公府为了洗清自己嫌弃对流言紧追不舍的态度,转瞬就明白了宓妃话里的意思。
“陌殇还没有离开,关于我跟他之间的各种流言就传遍了整个皇城,现在陌殇已经离开足足五天有余,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流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不说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对于陌殇针对郑国公府的这个计划,宓妃是同意的,他们兄弟也是同意的,因此,宓妃实在是没心思去跟郑天佑杠上,可天不从人愿,要不宓妃也不会在丹珍说遇到郑天佑兄妹时,暗忖冤家路窄。
娶与不娶,分明就是陌殇给郑家人挖的一个坑,而且这个坑还是个他们不跳也得跳的坑,进与退皆不得,不就只能按照陌殇给他们设定好的路走了。
若不娶,那便是抗旨不遵,藐视皇威,郑国公府一样落不到好。
若娶,郑国公府自郑天佑这一代起,断无嫡系子女出生,也就等于直接掐断了郑氏一族的香火。
赐婚圣旨既已下达,尤其还是王公公亲自前去宣的旨,第二月桐那个非常‘特别’的女人,郑天佑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果不出陌殇所料,就在他离开星殒城的当天下午,让郑天佑迎娶第二月桐为妻的赐婚圣旨就被王公公亲自送进了郑国公府,别说没给郑国公想办法推月兑的机会,就是连给郑天佑缓神儿的机会都没有。
宓妃挑了挑眉,粉唇轻抿,温绍宇又道:“我很认真的看了,就是想不明白妃儿怎么突然…呃,突然想起要收拾那渣男了,你之前不是说不花心思在他身上,自有人收拾他的吗?”。
“我看了。”
“难不成三哥没有仔细看我写的手书,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添油加醋,完完全全就是实事求是的,一五一十的把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跟结果都写了下来,吩咐丹珍拿给爹爹看,目的就是让爹爹清清楚楚的明白,我跟郑家兄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防的就是郑国公那个老混蛋进宫瞎说啊?”
叫他混蛋欺负他妹妹,叫他有眼无珠,他只恨宓妃揍郑天佑的时候怎么不把他也叫上,让他也过过手瘾,过过脚瘾,那多痛快。
活该。
“妃儿是怎么跟那混蛋对上的?妃儿你是不知道,三哥其实老早就想揍他一顿,踢他几脚解解胸口的郁气,就是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机会。”看完宓妃写的手书,先别管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反正温绍宇的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而已。
“那老混蛋的动作还挺快。”宓妃勾了勾嘴角,眼里闪烁着丝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郑天娇因是女子,秉持男人不打女人的原则,温绍宇也就没把她算在套麻袋狠揍一顿的行列之中。
“父亲半个时辰前刚刚被皇上宣进宫,你这丫头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丹珍带回府里给温老爹的手书,正好也被他们兄弟三个看到了,性子比较急躁的温绍宇,若不是大哥温绍轩拉着,说不准儿还会冲到郑国公府再去揍郑天佑一顿。
“三哥,爹爹是不是进宫了?”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急,这么晚见你还没有回来,我就琢磨着出城接你,兴许还能在半道上跟你遇上。”温绍宇知道他家妹妹正着急培养可用之人,身边亲近的人大多都派了出去,也真是难为她连个赶车的人都没了,还得自己来赶车,“妃儿坐里面去,三哥来赶车。”
冰彤是死活不愿意让宓妃来赶车带她,可恨她自己又不会赶车,急得眼中泪花直打转,最后没能拗得过宓妃,只得乖乖的坐进了马车里。
“三哥这是要去接我?”到底宓妃还是多少顾忌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知道抛头露面不妥当,她就戴着帷帽拿起鞭子在赶车,只要她自己不出声,谁又知道她是谁。
“妃儿,怎么是你自己在赶车?”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温绍宇就跟宓妃错身而过。
温绍宇听清楚宓妃的声音,赶紧勒住缰绳,胯下的马儿打着响鼻高高的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吁——
“三哥。”
一旦她开了口,动了手,那么陌殇留下的那些人就算不动也不行了,要知道他们的职责就是以维护宓妃为宗旨。
如此,不欲插手的她,也就没忍得住性子,使了点儿小手段,加快整件事情的进程,将开口的机会直接递交到宣帝的面前。
原本宓妃觉着让别人在背后议论议论,嚼些是是非非没什么,可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听得多了,心里难免就会有些恼,更何况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的家人考虑,绝对不可能让那些人借着‘流言’一事,随意攀扯或是暗讽她的父母不会教导儿女。
陌殇的手下办事能力如何,宓妃因为没有见过,遂她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依照陌殇的性子来推算,他的人跟他的行事之风应该多少有些相似,故,不把真正的根挖出来,只怕他们不会轻易的打草惊蛇,只会想方设法的诱蛇出洞,以便斩草除根。
这事儿要说大挺大,要说小其实也挺小,解决起来倒也不算费事儿,只可惜不凑巧跟攀咬宓妃和陌殇的流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事儿注定是小打小闹不了,郑国公闹到皇上的面前,要说还挺合宓妃的意。
星殒城乃是金凤国的皇城帝都,是天子脚下,素日里别说城内热闹喧嚣,繁华似锦,就四大城门口及其附近的街道都非常的热闹,时常也有张家马车跟李家马车相撞的事件发生,但唯独没有这一次阵仗那么大,伤的人那么多,砸损掉的东西那么多,京兆尹衙门却没有露面的。
丹珍执行宓妃命令的时候,白云楼跟着宓妃出来的木清也没有闲着,依旧手执她的金印,带着她的一份折奏掐着时间,拿准时机往宫里送去,递到皇上的面前,定要打郑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她可不想让她家老爹一头雾水就被宣进宫里去,就算去了也必须打得郑国公灰头土脸才行。
与此同时,丹珍拿了她的一封手书回相府,宓妃不知道郑国公看到他儿子和女儿的惨状会不会直接就进宫找皇上为他做主讨公道,但提前做足准备却是非常有必要的。
至于收了钱财那几个闹事的马车车主以及他们的家人,宓妃离开前就吩咐守城军统领郝世龙将他们扭送大理寺,如何惩处自然是要看大理寺卿的,后面的事情宓妃不想插手。
剑舞红袖虽然没跟宓妃说上话,不过宓妃还是暗中给她们下令了指令,让她们先把那几个富家公子严审一遍,问出答案之后,就将他们送交大理寺,静待上面的指示。
坐着马车出了西城门,宓妃的身边不仅丹珍没有跟着,就连木清也被宓妃安排去做了别的事情,倒是她自己赶了马车朝外城而去。
当宓妃心情舒畅的巡视完外城,顺便给沧海交待和安排事情时,郑国公正在御书房声泪俱下的请求宣帝为他的儿女做主,要求宣帝严惩宓妃,以还他一个公道。
“是。”
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宓妃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冷声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安排,真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给我传信就好。”
“属下明白了。”
“又不是没地方住,别墅就等外城的一步都步入正轨之后开始建造吧!”
沧海被宓妃盯得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道:“小姐说的那个要建在海里的别。别别墅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建?”
“沧海说话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小姐……”
“等有船进港,你在通知我。”
“是。”
“等那里的别院建好,留下最造外的两座,我有用。”
“小姐请看那边,就剩下那片区域里的五座别院还未建成,其他的别院再通通风就可以住人了。”
细算一下,若不是当初宓妃别院建得还挺多的话,要不都是不够分的,她有三个哥哥,三个表哥,三个表姐,一个表妹,外加还有四个师兄,如此就要送出去十四座别院,这要建得少了,哪里还有可拿来卖的。
在宓妃看重的亲人里面,老一辈的她就算想送点儿什么,也不会把这里的别院拿来送他们,因此,这里的别院宓妃只给与她同辈的哥哥表哥和表姐表妹留了,反正别院过到他们的名下,也就等于是给家中长辈了。
宓妃毕竟不是专门学设计出身,为了画出这些房子的造型图来,她可谓是绞尽脑汁,把前世能盗的图都盗来用了,饶是如此除了她承诺要留给自家哥哥们的别院以外,剩下那些打算出售的别院,模样其实差不多都一样,有区别也是小地方。
其中包括独立式的别院,联排式的别院,双拼式的别院以及叠加式的别院,最高的建有三层,虽然造型不同,但却贵在新颖独特,让人一眼瞧见这个房子就觉得喜欢。
因有酒楼之故,宓妃就没有想过再修旅馆什么的,而是就着地势的不同,画了二三十来座风格各异,造型不一,占地面积却相差不多的别院出来。这些别院的造型与这个时代的建筑大有不同,无一例外都是仿照现代别墅的造型来制图修建的。
“当初我划分在外城那些风景怡人,地势奇特地方的别院建得如何了?”商业街的两头两尾,分别专门建了六家酒楼,吃饭与住宿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街上那些商户,在每一个铺面的后面都配有一个小院子,就是主家外带伙计都住得下,单就是这一点那些当初把铺子卖给宓妃的商户就非常的满意。
只要她的海鲜酒楼打响了名声,那么她的生鲜市场也就有了着落,不愁没有发展前景。
宓妃既想将民生街贩卖各种食材的市场发展起来,又想自己开一家风味独特的海鲜酒楼,说起来易做起来难,不过她倒是胸中有丘壑,该怎么操作主意那是正正的。
想法宓妃有了,具体怎么操作,宓妃却是要好好的谋划谋划,毕竟梦箩国也算是食用各种海鲜极多的国家,但没有意外的,他们国家的人到三大国开海鲜酒楼,最后都以惨败收场。
眼下膳楼已经步入正轨,宓妃倒是不介意再捣鼓一家专门烹饪海鲜的酒楼出来,届时,撇开梦箩国不谈,她的海鲜酒楼又是三大国独一份儿。
海鲜这种东西,那要放在前世,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吃食了,偏生放在这落后的古代,因为各种调味料的不足,导致这种好东西到哪儿都被嫌弃,她可不就得想个办法让世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么。
她的膳楼卖的药膳,放眼四大国,只她一家。
要说宓妃是怎么把主意打到海鲜上的,这其实就是个意外,那还是她到膳楼去巡查,偶然间听到两个客人的谈话后猛然想到的。
想当然的,宓妃压根没有在意他泼的冷水,只说让他看着,以后她的这条民生街,一定不会比商业街差多少。
初闻宓妃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沧海丝毫没有客气的就泼了宓妃冷水,有意劝宓妃别瞎折腾。
内城里的那些人家,谁也不会买海鱼来吃,除非是那些个家境非常清贫,平日里吃不起肉,只能偶尔买条便宜海鱼回去解解馋的人家才会买。
海鲜这类食物,因其腥味极重,有的人是完全受不了那股味道,是以从来都不吃,有的人则是想吃,却又惧于海鲜的腥气,故而退避三舍,敬而远之。金凤国,琉璃国与北狼国因地理原因,渔民毕竟是少数存在,他们靠海吃海,世代以打渔为生,绝大部分的吃食都是来自海里,谁也没有想过拿海鱼之类的去卖,在渔民们的认知里,就算他们拿去卖,也是没有人买的。
放眼四大国,金凤国,琉璃国与北狼国,因为他们的疆域虽说有些地方与大海接壤,但却不像梦箩国那样,很多相对大的繁华的城镇都与海相接,遂,梦箩国的人对海里的各种食物非常喜欢,同时他们也极其擅长烹饪各种各样的海鲜。
在商业街建成之后,宓妃又新划分出来一条民生街,用于各种海鲜食材的交易。
“我相信你。”
沧海是个一点就透的,立马就明白了宓妃的意思,点头沉声道:“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昨个儿我就收到新的消息,三天过后,会有四艘从梦箩国方向过来的海船,还有几艘从北河驶进幻海,不想绕道去丰台岛的,这些人的船上定是少不了好东西,外城也是时候超越往日的热闹与喧嚣了。”
“属下只说时候到了,自会通知他们准备的。”
“你是怎么回的?”
“小姐真爱说笑。”想到那些商家看过焕然一新的外城,走过那华丽蜕变后的商业街,一个个兴奋得双眼都要冒绿光了,哪里会有人觉得亏,都觉得自己当初主意正呢,“对于当初咱们谈定的条件,那些商家没有任何的异议,只是不停的追问咱们什么时候他们可以选定自己的铺子,什么时候解开对外城的封锁,让外城恢复往日的生机。”
“哦,那他们可有觉得当初那铺子签亏了?”
“属下统一派给了他们消息,也领着他们一起看过了。”
“之前跟咱们签过约的那些商家,可有安排了们到商业街看过了。”
是以,这货仓只要修在这里,宓妃是一点儿都不愁赚不回最初投资的那一点银钱。
二来,幻海不是宓妃家的,跑海运的不单只有她这一家,可这弯刀港却是独属于宓妃的,他们想来这里停船,想来这里倒卖他们往来各地交换或是购买来的东西,那就必须要给宓妃一部分的银两,暂且可以叫做税银。而他们既然选择停船靠港,那么船里的货物就不会一直放在船上,这个时候他们就会需要租赁货仓用于存放货物。
一来,海运这条路宓妃是肯定要走的,毕竟为了走通这条路,她做的准备已经足够了,就等她踏步出去。一旦她的海商之路第一步成功了,那么以后她就会运回来各种各样舶来品,如此这些货仓就有了大用途。
紧挨着造船厂的地方,宓妃还划分出了一个大型的货仓,用于堆放各种各样的货物。
宓妃对造船厂非常的看重,沧海也就抓得紧,前几日就已经完工,只等从各地招集而来的船工到齐,便能投入使用,争取早日造一艘自己的船出来。
至于弯刀港朝内的一面,宓妃划了一块地方用来修建造船厂,一块地方用来建造仓库,分别用来堆放造船厂需要用到的各种原材料,还有就是封存已经造好的船只。
只因尚未投入实际的运用,故,沧海不是很懂,反正一切按照宓妃给的图纸修建,总归是错不了的。
不但如此,宓妃还专门在码头上划分出一大片闲置的甲板,用宓妃的话来说,这地方是她要设置自由交易场用的。
弯刀港,面朝幻海那一面,宓妃精细的划分出足够容纳大大小小百艘大船的停泊港,上货与卸货的码头是分开建的,这样不但节省时间,而且还能减去不必要的冲突,提高上下货的效率。
沧海眸色闪了闪,沉声道:“小姐取的名字甚好。”
“呵呵,那咱们建起来的这片海港,往后就叫它弯刀港吧!”
“听小姐这么一说,属下站在此地远眺过去,那地方还真就如同悬挂着一把弯刀似的。”
“不知沧海有没有觉得,咱们这片海港的出口远远望去就形如一把带着齿的锋利弯刀?”
“属下每日守在这里,终于是等到这一日了。”
“明个儿开始就把设在海湾外的警戒撤了吧,咱们的海港码头既然已经建成,也是时候让那些往来于幻海的海商进来歇歇脚了。”宓妃微微眯起双眼扫过那成片的码头,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收不住。
你若舍不得银子,不乐意买,那不还有别人愿意掏银子买么?
暂且不说别的,单就是经由海运弄回来的那些个物件儿,哪怕价钱高出东西本身三四倍,也是非常抢手的。
这也是当初外城混乱成那般模样,可在外城经营商铺的商家,哪怕一个月就开那么几天铺子,也比在内城开一个同样的铺子,天天宾客临门赚得多。
只是独独在海运方面,除了梦箩国以外,其余三大国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的建树,就算有那么几支敢于跑海运的船队,数量也极其的有限,并且还是最近两三年才发展起来的。
四国之中,每个国家都有专门的船运,往来于自己的国家内部,经由水路押送一些货物,赚取钱财。
饶是很多年后,就连宓妃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是她的这么一个顺手为之,为她以及整个金凤国创造了多少的财富,又令多少人眼馋着握在她手里的外城管理大权。
至于其他的那些规划,不过就是顺手为之了。
宓妃向宣帝要下外城的管理权,唯一看中的就是这里的海域正好是处在幻海的一个相对平静且相对安全的海湾里,因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即便就是发生大型海啸风暴,等刮到这片海湾里的时候,各个方面的破坏力也都会随之减缓至少一半,无疑选择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型的海港,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从居民楼修建在高处,往下延伸宓妃细致的规划了很多条街道,一方面是方便住在这里或是来到这里的人出行;另一方面则是方便往来的车辆通行,完全杜绝了可能出现的拥挤情况。
按照宓妃的规划,世世代代生活在幻海边上以打渔为生的渔民,欢欢喜喜的住进了统一修建好,格局新奇不说又非常漂亮的居民楼,据说渔民们在居民楼里适应得很好,自搬进新居就没有人闹过事,说过不满。
不过沧海也没有让宓妃失望,如今的外城与数月之前的外城,早已是一个天一个地,除了那抬眼便能看到的幻海轮廓没有丝毫的变化之外,其他的地方早已看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模样。
自打宓妃有意完全接手外城,除了实地勘察和最初的规划是宓妃亲力亲为自己做的之外,后面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沧海,自己反倒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
“小姐瞧着这外城,可还有哪里不妥的?”
以前宓妃读到这句话,心里没什么感觉,倒是觉得矫情,现在她却是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呵呵,我竟这般啰嗦了?”宓妃迎着海风没有回头,看着眼前幽蓝起伏的海水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此时此刻她的陌殇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在深深的思念着他。
但如果陌殇回不来,那……
如果陌殇能回来,那自是最好。
别人或许不清楚楚宣王世子此番离去代表着什么,但他们这些个近身随侍宓妃左右的人却是心知肚明。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就免不了对宓妃多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宓妃跟楚宣王世子之间的感情,虽说不是轰轰烈烈,却也是细水长流,温情脉脉的,他们都看得分明,也明白没有人能够取代他们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这句话小姐都说三遍了,属下不会忘的。”沧海看着幻海边上,迎风而立挺直背脊站在巨大礁石上眺望着茫茫海际线的宓妃,一时之间心里憋得有几分难受。
“沧海,等咱们预订好的那几条大船送来,记得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过来看看,不要忘了。”
一,她虽不在乎名声,却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背上坏名声;二,她自当不会让她的父母替她收拾烂摊子;三,她也聪明的不会让宣帝太过为难,纵然宣帝想摘除掉郑国公是真,可这也得看时机是否成熟,朝堂风云瞬息变幻,一步踏错不知要多走多少步才能挽回当下败局,她不能拖那个后腿,不然头疼的可不单单只有宣帝,还有她的父兄;至于四,千万别说她是毫无理由,蛮不讲理的出手伤人,她可是完全占着理的,她要郑国公府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不但讨不回所谓的公道,还要打断骨头混着血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宓妃将这一点看得很透彻,也是将皇上的心思揣摩到了,甚至是吃定了皇上不敢拿她怎么样,遂,不管她有没有部署那么多,当众狠揍了郑国公的嫡子跟嫡女,她都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如此一来,甭管这次宓妃动手打了郑国公的嫡子嫡女占理没占理,反正宣帝是不可能重罚宓妃的,顶多也就端个皇帝的架子,假意的训斥宓妃几句做做面子给郑国公看罢了。
这次郑国公的嫡子嫡女被宓妃揍了,而且还揍得那么严重,别说私下里宣帝更看重相府,偏宠宓妃,就算他不偏这个心,单从如今的朝局上来看,郑国公都是他要打压的对象。
正因为宣帝对郑国公的芥蒂早就深埋于心,他这个皇帝原本就不待见郑国公,往日里他虽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他那个心里指不定怎么盼着郑国公府众人的日子不好过呢?
不但如此,宣帝对郑国公近几年的行事之风亦是极其的不满,若非担心动他这个人,有可能会影响到他对整个局的布控,宣帝又岂会还任由他在自己的眼前蹦跶。
然,相较于温老爹的忠君不被任何皇子拉拢而言,郑国公所效忠的到底是不是宣帝还很是有些不好说,他不但涉及了皇子间的党争,而且他还是归属太子一党的,与庞太师间的往来也过于密切,因此宣帝对郑国公是极其的不信任,恨不得早日削了郑国公的爵,让郑氏一族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故,宣帝对他非常的信任,对他办的事,做的差,甚至是他推荐的人,几乎都没有任何的疑心。
即便圣意如此明了,温老爹也极是看好寒王,但不管是他也好,整个相府也罢,都没有牵涉进皇子间的夺位党争之中。
温老爹是纯臣,他只忠于当今圣上,纵然圣上偏心看重于寒王,心中最佳的太子人选是寒王,甚至就连先皇临驾崩前也属意,如若寒王身中的剧毒可解,那寒王便是当众无愧的储君。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宓妃瞧得清楚又分明,宣帝对势大外戚的容忍力已经快到极限,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他就会有大动作,丝毫都不会手软,更不可能讲半点的情面。
所谓成者王,败者寇,过程如何不重要,关键是谁能笑到最后。
她会这样对待郑国公府,自然也就不惧郑国公府这样待她,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谁的手段更高明一点,那么谁就是胜利者。
对于不是朋友的人,是对手是敌人的人,宓妃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杀伐果决,冷酷无情,手段毒辣,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才是她的风格。
既然他们彼此不能做朋友,那么他们就只能是对手,是敌人。
虽然以宓妃的性子,她是没兴趣跟郑国公府的人计较什么的,只要姓郑的不主动招惹到她,那么她就可以忽略他的存在,眼里完全看不到他们。可偏偏谁让她现在占着人温家姑娘的身子,有些不对付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有些责任也是推月兑不掉的,故,相府跟郑国公府永远没有握手言和的一天,而宓妃跟郑天佑也不可能有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撇开原身跟郑国公府之间的种种牵扯不谈,就宓妃本人而言,她对姓郑那家人就是各种的看不上眼,打心眼里就喜欢不起来,这大概就是天生的不对盘,生来就犯冲吧!
痛痛快快扁了郑天佑郑天娇兄妹一顿,让他们兄妹当众把面子里子掉了个干净,连带着郑国公府的声望再受一次创,宓妃那是什么气儿都撒了顺了,舒爽的心情那叫一个阳光加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