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兄弟们,你们都决定好了吗?”。
一句话出口,立马就被四双眼睛齐刷刷的锁定了,那凌厉如刀的小眼神儿,让他很怕怕有木有?
“咳咳…我我脸上有花儿吗?要不你们怎么都这样看我,直看得我后背发寒。”面带无辜的模了模自己那张俊逸非凡的脸,雪公子没觉着自己说错话了啊!
“喂,你们别都摆出一张怨妇脸成不,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一直这样冷着我们,目的还不够明显吗?”。
虽说一座宫殿与一座宫殿之间哪怕距离再近,其实相隔都是有些远的,但这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便从他们住进这座宫殿开始就刻意的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彻底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陌殇是什么人,难道他就当真不知他们的存在?
又或者说他真的就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存在,除了他故意在冷着晾着他们之外,雪公子还真想不出陌殇那么做有什么意思。
“他根本就是在等着我们自己先向他低头,要不他怎么立威。”话落,雪公子极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觉得陌殇就是个月复黑的货,不动声色之间就挖好了坑等着别人自己乖乖往下跳。
他倒也耐得住性子,冷静得不像话,好似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们不会照着他设定的路线去走一样,看似掌握着主动权的他们,实则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然被陌殇牵着鼻子走了。
“老三所言有理,他早知我们的存在却从来不予理会,就好像我们不存在一样,我们原本就是因他而存在的,我们存在的初衷就是守护他,但高傲如他们,即便就是背负着那样的使命却也想要看到他的能力,方才愿真心臣服于他,可他同样有着自己的骄傲,在我们考验他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考验我们。”说到最后,花公子平静的语气波澜微起,话锋一转接着又道:“于他而言,我们是否随侍他的左右都不重要,他是可以选择不要我们的;但于我们而言,没有了他那么我们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且不说我们还能不能留在这里,就是离开只怕也……”
后面的话花公子并没有说出口,他相信在座的几个都心知肚明。
陌殇承认他们,那么他们就有资格存在。
陌殇否认他们,那么等待他们的就唯有死路一条。
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自他们出生之日被选定开始,他们的命运就与陌殇紧密的绑在一起,陌殇生,他们生,陌殇亡,他们亡。
“就是二哥说的这么个理儿,到底主仆有别,这些年恣意的生活都让我们忘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使命了。”一时间说了太多话,雪公子足足喝了三杯水,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点,“我们都忘了,跟随什么样的主子,不是我们可以自由挑选的,既能成为我们主子的那个人,他若真让我们自个儿选了,怕也真没资格做我们的主子了。”
“真没想到,三哥原来也有不二的时候。”
“噗——”
雪公子表达完自己的意思,月公子立马就接了一句,惹得雪公子咬牙切齿的赏了他脑门一巴掌,直接就将司马金给逗喷了。
好巧不巧的,坐在司马金对面的风公子风老大险遭池鱼之灾,一张俊脸‘刷’的一下就阴沉下去。
“月小四,你才二,你全家都二。”他是大智若愚型的好不好,就算平时不喜出谋划策,但这不能说明他就没脑子,心中没数好伐!
“停。”眼见老三老四又开始互掐,风老大直接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大哥。”两人恨恨的互瞪一眼,看到老大那张冰冷严肃的脸,到了喉咙口的话都全咽了回去。
“摆在咱们眼前的局势也就是你们刚才分析的那样,至于如何选择都说说你们各自的看法吧!”
司马金就不说了,他是出自司马世家的嫡系子孙,而他们四兄弟则是来自不同的四个家族,但自从他们被选定带走之后就舍弃了原本各自家族的姓氏,此后,风花雪月就是他们的姓与名。
他们兄弟四个自幼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修炼,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以至于他们对各自原来的家族都非常的陌生,根本没有多少的记忆。
自他们记事之时起,便被教导要绝对的服从命令,虽然训练他们的人也曾告诉过他们,如若他们将要随侍的主子未能通过他们的考验,那么他们可以不奉不尊他为主,但若在这场较量之中,不是他们考倒了主子,而是主子力压了他们一头,那么他们的结局就是,一被主子收用,二便是自裁。
出师之后,他们便等在竹坦崇彦,魑魅林中陌殇与宓妃遇到的一切,撇开解安琪在南门长风,太叔清荣设计安排下挖的那些陷阱,另外一部分就是出于司马金以及风花雪月四公子的手笔。
只是最后的最后,事情的发展完全操出他们的掌控,那一局谁也没赢,谁亦没输。
回归紫晶宫后,他们五人并没有现身,而是静静的蛰伏在陌殇的身边,明知他们存在的陌殇则是选择了无视他们的存在,这也未尝不是陌殇对他们的反击。
任凭他在紫晶宫完全没有势力,亦没有可全心信任的心月复人手,但那又如何,陌殇依然没有向他们低头,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风花雪月,何为主,何为仆。
“我先说。”温和的目光一一掠过风老大等几人的脸,花公子抿唇道:“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我太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并且他的确有那样的资本做我们的主子。”
以前训练他们的地方是封闭的,他们从未与外界有过接触,后来就到了竹坦崇彦,但在陌殇出现之前,他们都不能踏出那里一步。
纵然他们翻阅了各种各样描述天下之景的游记书籍,却也没有亲眼去看一看来得震撼。
所以,花公子不会选择那条死路,他要活着。
“回到紫晶宫这段时间,我们已失主动权,一路都被压着,输得心服口服。”
“小四,你呢?”老二,老三都有了态,风老大看向月公子,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咳咳…都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月公子摆了摆手,嘻笑道:“关键的问题是,现在不是我们跟不跟随他的问题,而是他要不要我们的问题。”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那个主子心思缜密,计谋过人,并且瑕疵必报,心眼可是真的不大。
“司马以为如何?”
“既是输了,自当臣服于他。”司马金扬了扬眉,心思倒也坦诚。
没有细想的时候不觉得,细想之后才发现他们早就不自觉的掉入了陌殇挖好的坑。
诚如月公子所言,现在不是他们要不要陌殇那个主子的问题,而是陌殇那个主子要不要他们的问题。
“那你们觉得晚上那事儿咱们是插手好呢,还是不插手的好?”即便他们五个人一直没有走出这座宫殿,这却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这些天宫里发生的事情。
按照赫连宫主他们的安排,今个儿是妥妥打着要让陌殇跟公冶语诗先行周公之礼的算盘,那他们要站在哪一边就挺耐人寻味了。
这一步若是选错,他们也就万劫不复了。
“我们全都是宿命之下的‘产物’,你们说主子他能摆月兑这一场宿命吗?”。
听得月公子的低声呢喃,以风老大为首的四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一场宿命,他们早就知道了,甚至在光武大陆传出鬼域殿君王妃之名的时候,他们心里就有这样的疑问。
更甚至他们还曾想过,是否要出手除掉宓妃,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才有了魑魅林中,宓妃一次次的遇险。
那个时候他们的心里也异常的矛盾,一方面他们担心宓妃的存在会影响到陌殇与公冶语诗之间的结合,另一方面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又迫切的希望宓妃的存在,可以打破那所谓的宿命。
如若陌殇与公冶语诗的那一场既定的宿命不存在,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的存在不只是宿命的安排,亦自有他们各自存在的缘法?
“主子前后不同的两种态度,看似妥协又何尝不是在以弱示敌,替自己争取时间在伺机而动。”
“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主子认定的事情没那么轻意会改,他压根不认同公冶语诗的存在,又怎甘心碰她。”
“那宫主他们也不是个傻的,明知主子没那么容易屈服,难道他们就没有点别的手段。”
说到‘手段’两个字的时候,花公子的脸上那满满都是不怀好意,“公冶语诗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她认定了主子,又表现出对主子强烈的占有欲,如何能甘心放弃。”
雪公子摆弄着精致的青花瓷杯,接话道:“主子体内两魂相融之时,应该就是主子体力与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在这样的良机之下,公冶语诗不采取行动才是个蠢的。”
而显然,公冶语诗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么手段若能达成所愿,她又为何不用呢?
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她用了,赫连氏一族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什么意思?”风花雪月四人看向司马金,异口同声的反问。
司马金一头黑线,咬牙道:“不是你们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成了吧。”
一张嘴说不过四张嘴,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
“司马这是站主子一边了。”
“别说得好像只有我要站主子一边似的,你们心里不也做出了决定。”
“哈哈哈…”既然意见完全统一,风老大也不想其他的了,冷声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咱们现在来商量计划一下,等晚些时候怎么助主子一臂之力吧!”
“嗯。”
心中有了决定选择之后,司马金五人那颗不安的心也稳稳的落了下来,不管最后陌殇的决定是什么,至少在他们努力之后问心无愧了。
“对了,我说咱们要不要查一查流枫堂那三位?”突然,月公子猛地冒出这么一句,惹得其余四人都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其实也不是他们三个人,而是那个叫凤邪的,我觉得他身上有股我们熟悉的气息。”说话间他好看的双眉皱了起来,语气中满是疑惑之色。
“小四你见过他?”
“那倒没有,只是意外远远的瞧到一眼。”摇了摇头,月公子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那天赫连子珩带宓妃跟南宫雪朗去流枫堂时远远看到的。
只一眼,他便在他的身上感觉到那既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
“他虽然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得极好,不过从他身上短暂流泄出来的威压,却跟一个人像了十足十。”
“谁?”
月公子看着他们,淡淡的道:“咱们的主子。”
“什么?”不等风老大他们有所反应,雪公子直接就惊呼出声,他不但人直接,就连表情都直接得很。
“我发誓我的感觉没有错。”
“那这可就有意思了?”风老大冷硬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抬头间正迎上司马金看过来的视线,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道:“那他的确值得好好关注一下。”
“咦,你们什么意思?”雪公子表示不解,那人好歹也是云雾仙山的传人,他们冒然上门是想凑上去找揍么?
“一会儿咱们将计划定下来,小四跟司马一起去流枫堂走一趟,试一试那位凤公子。”
“嗯。”司马金也想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亲自走一趟他更放心。
月公子虽心有疑惑,但看着这打哑谜的两个人,他也懒得问那么多,只道:“我没问题。”
“那就这么决定了。”风老大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之人,下起指令来亦是果断,“老二,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你就去秘境外候着,该表态的时候到了。”
“嗯,老大放心好了。”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咱们也算对得起自己了。”但愿主子还没有放弃他们,不然哪怕就是死,也无法减轻风老大心中的自责与愧疚。
当初若非是他,怕是现在也走不到这一步。
……。
时间弹指而过,距离陌殇从秘境中出来的时间亦不过最后一个时辰了。
柳絮殿内,盛妆打扮的公冶语诗明艳娇美,妖娆妩媚,仿如一朵娇艳盛放的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揽尽了倾城风华。
精致华丽的铜镜前,公冶语诗满意的看着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红唇微色,浅笑晏晏,“吩咐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小姐的话,准备妥了。”
“嗯,再给本小姐检查一遍,今晚的事不容出任何差错。”不怪公冶语诗这般小心谨慎,而是这一切都进行得太过顺利,总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是,她不容允自己退却,眼看她所看中的男人就在前面,只要她伸手就能触模得到,尽管此时的他眼里心里都还没有她,可只要她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不怕拿不下他。
不管她是否看中了他,认定了他,他注定就是属于她的,不能也不许是别人的。
“是,小姐。”
透过铜镜看到佳琦佳琳转身去检查她要带到兰陵宫去的东西,公冶语诗静坐于妆凳之上,拨弄着雪白腕间一只紫罗兰色的手镯,眼里闪烁着誓在必得的狠绝。
不择手段算什么,只要可以达成所愿,她不会计较最终选择什么样的方式。
今晚,撇开赫连氏一族那些人做的安排,单就是公冶语诗自己都做足了三手准备,她就不相信拿不下陌殇。
当然,如若陌殇能什么手段都不让她最好,那样更有益于他们之间增进感情,可他若硬逼着她用别的法子,那么从今往后他便只能听命于她了。
哪怕这样做的后果将会是,陌殇要失去一些吸引她的特质,但,她要得到他的决心胜过一切,即便最后争取到身边的是个残次品那又如何。
这倘大的紫晶宫,既然会是由陌殇继承的,那么最后就算落到她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回小姐的话,将要带到兰陵宫的东西奴婢等又栓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的遗漏。”
“嗯。”
佳琦佳琳恭敬的站在公冶语诗身后,两人皆是半垂着眸子,有些不敢迎视公冶语诗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这两日的小姐好像很是有些不同,给人一种捉磨不定,喜怒不定的感觉,尤其是她无悲无喜看着你的时候,那种感觉更甚。
以至于她们两个在面对小姐之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自己被抓到。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是。”
两人恭敬应声,提着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不紧不慢的跟在公冶语诗的身后离开柳絮殿朝着兰陵宫而去。
这个时候紫晶宫其他地方与平日无益,唯有兰陵宫异常的热闹,长孙依凡跟赫连梓薇在陌殇的寝殿内忙前忙后,虽不至于将里里外外都换成喜庆的大红色,但里里外外好多的东西都被换掉了。
好在这对母女俩理智尚在,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以免陌殇直接发飙。
至于赫连迎跟陌乾虽说此时也在兰陵宫偏殿坐阵,但他们并没有参与到布置房间的事情中去。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公冶语诗传信回公冶世家,她要求见的人也只有她的父母,并没有想过公冶润钰会再次出现在紫晶宫内。
“等你。”
“等我?”公冶语诗闻言柳眉微挑,看着板着一张脸的公冶润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出口的话也就呛得很,“不知大哥找我有何贵干?”
反正她与公冶润钰已经撕破脸,她索性也懒得在他面前装温柔大度。
“你铁了心不改变主意了吗?”。公冶润钰看着这样的妹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一日,他与陌殇对弈,一来一往间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陌殇对他的试探与考验,公冶润钰却是心知肚明的。
他给了他时间考虑,亦给了他时间拒绝,他将主动权送到他的手里,让他自己选择,不得不说这给公冶润钰的震撼非常的大。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揣测陌殇的心思,却发现他一点都看不透陌殇。
他虽为公冶世家的少主,但从本质上来说他的存在跟司马金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奉陌殇为主,尊陌殇为主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任何的背叛都将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他是我的。”皱了皱眉,公冶语诗不懂公冶润钰话里的意思。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她要改变主意,赫连氏一族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陌殇乃紫晶宫最适合的继承人,他若死了,单凭赫连子珩一个人如何能撑得起整个赫连氏一族?
所以,公冶语诗是赌定他们不会反悔,并且还会尽最大努力促成她跟陌殇。
“他的心里没你。”
“如果大哥今日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句话,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话落,公冶润钰转身大步离开。
紧盯着公冶润钰大步离开的背影,公冶语诗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恨极,眼里掠过一抹腥红转瞬即逝。
她知道陌殇心里没她,可只要她心里有他,早晚有一天他会是她的。
“我们走。”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