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的声音让两个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暂停了凝视,世芸微微红着脸:“今天不卖面了。”她收要收拾摊子跟章延闿回去了。章延闿消瘦了些,在牢里关着肯定吃的不好,身上的衣裳看着到还干净,只是这么多的日子他肯定没工夫打理。这一回去有好多事要做。
襄王哼将一声:“小夫妻团聚是好,可送上门的生意哪里有不做的道理,快下了面。加两个荷包蛋,多给我放些辣子,有油泼辣子没,有就放那个。”
“今日不做生意了,您上别处吃吧。”世芸软言劝着这个老头王爷。
襄王偏偏泛起执拗来:“我坐下来的时候你没说不做生意,是我要面之后你才说不卖的,是不是?”
世芸点着头。
“那就说在我坐下来之前你还是可以做生意的,是不是?快下了我的面来。”
世芸听`着襄王的一通胡搅蛮缠,只觉得这老头怎么能诡辩,她还想推了生意。
章延闿接到襄王长史警告的眼神忙笑着对世芸道:“本来就是你错了,还是下了,也就是一碗面,费不了多少工夫。”他凑到世芸跟前道,“他是襄王。”
世芸在这刑部后衙摆摊子肯定是晓得刑部大堂里发生的事情,至于襄王做了什么也不用他明说。
偏偏襄王不想给这个面子:“谁说一碗面了?”襄王指了指身后的人,“他们的都下了。哎,你们放开肚皮吃啊。吃了咱们到去一趟天津,到明早开城门前赶个来回。妈的。多久没操练你们了,看看你们工夫拉下没。”
从京城到天津。这个时候到开城门之前赶个来回,到是紧了些却不是不能完成的,只是这吃饭却吃不得,只能立马解决,十几个侍卫加上八个轿夫齐刷刷地应下,到震的整条街上的人纷纷回头注目,就连那刑部后门的门子也纷纷探脑,再看清那顶杏黄色的轿子后,又一个个缩回去。
襄王指着那八个轿夫:“哎哎哎。我说你们几个应那么大的声做什么?你们那两条腿能给我一夜打个来回?都给我滚回去,把我的青花骢牵来。”
八个轿夫中的一个突然贼兮兮的道:“王爷且赏我们一顿饭,这又花不了几个钱。“
襄王却不肯,捂紧了自己的腰包:“没钱,没钱。“他转动着眼珠子,沉下脸,”我这一碗面吃完,若是你们还没把我的青花骢送来,你们自己回去就领二十碗竹板烧肉。“
八个轿夫什么也不说了。抬着轿子飞快的往回跑。
襄王看着撒丫的那个八个人嘿嘿一笑:“想讹我的钱?不晓得我是有名的铁公鸡?”
世芸下了面油章延闿端了,他是生手晓得有些翼翼,到不如世芸熟练的行云流水,迅速的转身。脚步移动的甚快,章延闿都不晓得她是怎么移动保持半点面汤不洒出来。
世芸看着章延闿那翼翼的模样,只推着他:“你不中用。还是我来。你先忍忍,这一结束我回去给你做吃的。”
章延闿忙道:“我帮你下面。嗯,我帮你烧火。”
襄王一面稀稀溜溜的吃面。一面不顺眼的看着章延闿:“果然是怕。”
那些吃面的侍卫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章延闿只笑笑,不去理会这些人的哄笑。
世芸这时候才晓得什么叫不止一碗面,她准备这些侍卫每人两碗面,却没想到,这些人,就连七老八十的襄王却是下去了三碗,就连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长史也毫不逊色,十几个人捧着碗,金刀大马的坐在那,呼啦呼啦的往口里扒面。
这都第三碗下肚子了,可这些人还没有停下来的动静。
有了这些呼啦呼啦吃面的人,过路的人都觉得这家的面好吃,却畏惧这有一位大官老爷在这吃面,不敢靠过来。
襄王招呼着那十几个侍卫:“都给我蹲到一边去,哎,这有位子啊。哎,章家的小,给我拿头蒜来。”
即使那十几个侍卫让出了位子,可是依旧没有人敢来。
“章嫂子先来二十碗面,这数你也给我记上。”都察院的差役远远的跑过来,还不到跟前便嚷了出来,再看到襄王一个人坐在那吃面,边上还蹲着十几个侍卫稀溜溜的,他只有目瞪口呆的份,“王爷。”
“你不是要面么?去那边,我又不卖面。”襄王打发着那个差役,乐滋滋的拨蒜。
差役拿着单子也不好给世芸,张望了几眼,仍不见钱师爷不由问道:“老钱呢?我还以为他在,就让人写了条子。”
“我来看。”章延闿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白蹲在那看着世芸擀面条,配料、端面,他有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觉,终于来了件他能做的,立马接了过来。
“糖心荷包蛋两个,加青菜,多汤,不要葱花……”章延闿见那个差役盯着自己瞧,不由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么?”
“济宁知州,你是那个济宁知州!”差役只觉得那么的眼熟,盯着章延闿瞧了好几眼,猛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这些日子最为火的人物——章延闿。他还专门在后堂瞄了两眼,想要看看这个大胆的济宁知州长成什么样。听说他被皇上开赦,还在他们都察院坐了御史。今日都察院的大人们留衙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安排这个人,不晓得要将这位五城巡城御史安排到哪一块。
章延闿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如今已不是济宁知州。”
“我晓得,你如今是我们都察院的御史。章大人您怎么在这啊?这……”差役有些惊讶,章延闿怎么会在刑部后衙的小面摊帮忙。
世芸只瞧着章延闿。御史?都察院的御史?
章延闿模仿着平日里见到酒楼里的那些个掌柜的道:“这是我家的摊子。您请了,都察院各位老爷二十碗面~”他这唱和声颇有小伙计吆喝的味道,到引得襄王等一干人的注意。
差役才从章延闿的吆喝声中回过劲,他没想到这位章大人的吆喝还颇有味道:“您家的……这……她是……”
“。”
差役再次落下三尺的下巴:“我的妈呀,章太太。我就该想到的。”差役不住的懊恼,“章大人关到刑部不久,章嫂子就在这摆了摊子,每次总问大人的事,我早想到的。”可是,谁能将一个在街边卖面的少妇同个从五品的官太太联系到一处?
“啧啧啧。”襄王看着差役那副吃惊过度的模样,不住的摇头,“瞧瞧你那德行。你小子这辈子也是够当一辈子衙役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若是皇上来了,你再这样也不迟。不就是个七品的御史么?看把你紧张的。”
差役嘟囔道:“皇上哪里会来这样的地方。王爷,您也就是这个了!”差役竖起大拇指表示他是他见过吃面摊的最大的人物了。
襄王一面吃着一面道:“你就没听过老人家说过话不能说的太满了?”
正说着,王府的人已经牵了二十多匹前来。襄王一见自己那匹青花骢,也不吃面了,推开碗就跑了:“小子,好些日子没出来吧!来,今儿好好的遛遛。你们都吃完了么?”
十几个侍卫不管是碗里还有多少面,立马放下,站起来:“好了!”
“好了就上马!”襄王率先翻身上马。熟练的上马技术到不让认为他如今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十几个侍卫翻身上马。
襄王示意王府来送马的人:“我们几个人的面钱你去给了了。”又对着那十几个侍卫道,“今儿咱们绕个道儿,从丰台大营那边绕,再往天津去。”
十几个人,每人还带着一匹空马,二十多匹马瞬间冲出了街口,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章延闿注视着襄王消失的地方忽然微微一笑。这位老王爷哪里糊涂,心里透亮的很。皇上对他明降暗升,已经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已经正式铲除张家,而襄王却连夜赶往天津,还从丰台绕,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而他这位御史亦要配合皇上的一系列活动。
章延闿出现在小院子里到让所有的人大为吃惊:“大人,大人,您出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御史?皇上升您官了?几品?”
“七品。”
“没升官,皇上降了您的官阶?皇上怎么能这样?您又没错。”
钱师爷拦下这一堆人:“大人才回来,且让大人好生歇息,有话明日再说,都回去。”这帮子老光棍,是该给他们找了。
世芸为章延闿擦背,已经换了一桶水,还觉得他身上那么的脏:“没让你受刑?”
“皇上派了金吾卫看护,谁敢对我动私刑?”
“却也瘦了。”好容易养点肉又丢在牢房里,这才多久的工夫,就瘦了那么多,牢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世芸忍不住掉了眼泪。
章延闿抓住世芸的手:“让你担心受累了,还好没事,否则愧对。”
“贫嘴!皇上怎么会让你当御史?难道还要你继续参张家?”
“到底是。我以前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者也有人背后报复,做了这御史,就更不一样。”
“你……有危险么?”
章延闿沉默片刻:“我以后不会再这般冒险了。对了,帮我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要上都察院应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