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荣华归 第五章 身分遭揭露

作者 : 艾佟

连着好几日,张水薇夜里睡得好,又加上胃口好,苍白的脸色渐见红润。今日,见太阳大大露脸,大地暖供供的,她甚至走出屋子,来到竹林的置物间,准备好好整理一下药材。

她很喜欢草药的气息,三位哥哥总是笑话她的鼻子非常人也,却无法明白,她闻到的并非只是进入口鼻的味道,更多的是一份感动,这些草药是大地给予的珍贵礼物,有些更是经过多年的孕育,得之不易。

张水薇顺手拉开平日最常开的抽屉,可是低头一看,却不是苍术,怔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伊冬又随意更动位置了……这是伊冬的坏习惯,她叨念了几次,因为验尸的关系,苍术和皂角一定要摆放在随手可取之处,尤其苍术无法自个儿种植,因此三天两头就要确认是否还有,伊冬对吃的很行,对草药就完全不行了,从来记不住原来放的位置,又濑得查看她绘制的图引,随手乱放,就老是搞错了。

张水薇抬头查看了一下抽屉上标示的药材名,找到了苍术,见被放在最上头,她只好拉了一张小杌子过来,往上一踏,右手举直,仍构不到,只好踮起脚尖,挥过来挥过去,好不容易构到了,抓着铜扣往外一拉,接着举起左手,两手一起握住抽屉,不过抽屉顺利取出来了,却忘了她踮着脚尖,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一栽……

“啊——”张水薇第一个想到的是护住手上的抽屉,即使摔倒在地也无妨,庆幸的是,她在以为的惨剧发生之前就被某人从旁边抱住了。

“你不知道自个儿有多高吗?”赵平澜的口气带着调侃。

“谢谢……”一股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子,她瞬间一僵,真的是他!

赵平澜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抱下来,待她双脚站稳了,才松开双手。“矮了点有何关系?你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

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种种刹那间涌上心头的思绪全部抛到脑后,张水薇娇瞋的抬头一瞪。“你是在取笑我是个小矮子吗?”

赵平澜取饼她还紧紧抱在手上的抽屉,放在案上。

“我觉得很好啊。”抱着她时,他很庆幸她如此娇小,若她像北方的姑娘生得高大,他就无法完全将她护卫在怀里。

“小矮子又不是你。”

赵平澜轻声的笑了,好奇道:“我一直想不明白。”

“何事?”

“三少爷生得很高大,像北方人,你却是道地道地的江南姑娘。”每次看着他们兄妹两人,很难想象他们是同父同母。

“这也不奇怪,我爹生得像北方人,我三位哥哥皆是肖父。”

看到她浑身充满活力,赵平澜这些日子被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下了。“真好,我已许久未见你如此朝气蓬勃。”

“……今日天气很好,太阳特别暖和。”张水薇害羞的脸红了,若非他夜里提供自个儿当暖炉,免去她被蚀骨之痛折磨,得以好好睡上一觉,跟着白日有了胃口,吃食正常,活力当然就回来了。

“今日出来晒晒太阳是好,可是,何必急着给自个儿找事做?”

“我好久没来这儿了,担心伊冬将这儿搞得一团乱。”

赵平澜四下看了一眼。“我瞧这儿很整齐啊。”

“我说一团乱是药材的位子错了。”张水薇指着放药材的整面柜子。

赵平澜明白了。“看样子,伊冬对药材不像对吃的如此有天分。”

“伊冬说,她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将我养得白白胖胖,其他事就没必要太在意。”有时候她想,肯定是她离开勤国公府的时候,瘦骨嶙峋,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来,伊冬从此惦记着将她养出一身的肉,因此来到宜县,便费心在吃食上琢磨。

“你想必记得所有药材摆放的位置,你来说,我来帮你将药材回归原位。”

“谢谢。”

“我不曾谢谢你,你也不要谢我,好吗?”她救了他,他当成天意,也决定将来会加倍回报,因此他不曾谢谢她;如今,他不愿意他们之间说谢谢,是不想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距离,无论他对她做什么,或她对他做什么,只因为是她和他,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就是甘心乐意……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明白一件事——他无法不对她生出贪念,他真的不能放开她,即使复仇之路艰难,儿女情长容易扰乱心思,他仍想将这份温柔留在身边。

张水薇摇了摇头,举起右手比了三。“你说过三次。”

赵平澜愣怔了下。“是吗?”

张水薇很认真的点点头,像个孩子似的一一细数。“第一次,我不问你何以落难至此;第二次,我给了你糖葫芦.,第三次,我夸你辩才无碍。”

赵平澜笑了。“是,我记起来了,可是,我不曾为了你出手相救而谢谢你。”

“这是天意。”

“是啊,遇见你是天意。”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同样是“天意”,为何出自他口中就多了一份暧昧情愫?她是不是想太多了?因为他每夜抱着她,教她免于蚀骨之痛,他就应该心里有她吗?无论当时他为何进入她的闺房,他善心帮她,她不能忘恩负义藉此缠着他……是啊,她万万不可胡思乱想,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从来不属于这里……

“苍术要放哪儿?”

张水薇回过神来,指着最近右边刚好在她胸前高度的位置。“这儿。”

赵平澜取出那个抽屉,换上存放苍术的抽屉……两人接下来专心整理摆放药材的柜子,待收拾好,再一一记下每一种药材的分量。

“伊冬为何没有跟着你?”

“今日天气很好,我感觉身子好多了,她可以放心进小厨房做新的糕点。”这也是在告诉他,即使今夜没有他,她也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你的师傅治不好你的病吗?”

“师傅还在寻找医治我的药方。”

“无论华神医是否寻到医治你的药方,我会陪在你身边。”

这是何意?即使她的病得不到医治,还有他能够帮她度过蚀骨之痛,是吗?她不只是舌头打结了,她还心慌到脑子一片空白,以至于他推着她出去晒太阳,陪着她收拾草药圔,她都还魂不守舍。

夜里,当她再度落入他的怀里,她不由得紧张的僵住了,顿时明白了,他说,他会陪在她身边。

“睡觉,要不,红润的脸儿又要变丑了。”赵平澜的声音柔情似水。

“……”她想问他为何如此,只因为她救了他吗?可是,她一句话也出不了口,或许她在害怕,害怕他是出于回报,害怕他是可怜她。

赵平澜不知道她心中有多少纠结,但他知道行动更胜于言语,她会看见他的心,正如同她用温柔一点一滴包围他,他会以情意一点一滴包围她。

虽然李炎赫潜入张家的庄子如同进自家后院,天色一暗就来了,但还是教他胆颤心惊,担心被人逮个正着。本来逮着了就逮着了,正好可以将主子接走,主子还要干大事,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不过,主子偏偏爱上这个地方,坚持重返京城之前都要留在此地……郞先

生说,主子动心了,喜欢上张大夫,这真是吓坏他了,张大夫不只是医者,她还是仵作,主子怎会喜欢一个老在死人身上模来模去的女子?可是郞先生很高兴,直夸主子真有眼光,他也只能将困惑不解都咽下。

今晚,赵平澜没有守在竹林,而是开着小屋的门等候李炎赫来到。

李炎赫走进小屋时,见赵平澜在作画,感动得都要喷泪了。“主子今日好雅兴。”

“你知道苍术长什么样子吗?”

“嗄?”

“喝汤药时,觉得药材应该是黑漆漆的,可是见过之后,方知自己无知,大地孕育的草药,其实许多生得像花儿似的赏心悦目,而有些在我们眼中看来绚烂华美的花,事实上是剧毒的化身,譬如罂粟。”

李炎赫终于看到赵平澜作的画——各式各样的植物,不由得无声的发出悲鸣。郞先生说对了,主子喜欢上张大夫,而且很喜欢……以他对主子的了解,根本是无药可救了,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学习草药!

为了平复他激动的情绪,李炎赫还是赶紧从胸前取出一张画纸,摆在赵平澜前面。“这是宫里送出来的画像,无法确定齐妃是不是齐芸,郞先生觉得还是让主子亲自确认。”

赵平澜摊开画纸,画得不是很精细,但是五官很清楚,的的确确是齐芸。赵平澜非常平静,不是因为事先有预感,而是这个女人对他没有意义,因此他也没有任何感觉。不过,他很想知道一件事。“成国公府的倾覆与齐芸有关吗?”

“这一点无法证实,可是郞先生也说了,能够进入外书房的人不多。”

是啊,除了他与父亲,也只有母亲和齐芸,至于他们身边的丫鬟小厮,必须有外书房的侍卫陪同才能进入外书房,换言之,能够进入外书房栽赃的最有可能是齐芸。

其实,自从得知齐芸很可能成为皇上的妃子,他就觉得齐芸与此事月兑不了关系。齐芸若对他忠贞不二,即便一开始为了保护齐家不得不当皇上的妃子,进了后宫,她也会想法子保住清白,至少不应该为皇上生下皇子,还高调的由着皇上藉她生下来的皇子抬举她。

“郞先生还说,齐妃将是主子手上很大的筹码。”李炎赫小心翼翼看着赵平澜。

“放心,我不会放着她不用。”

李炎赫松了一口气,郞先生可是很担心主子对齐芸心软。“今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告诉主子——我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来了?”

“四皇子要代替皇上南巡。”

赵平澜想起来了,大梁祖制,皇上每三年要巡视一次江南,不过当今皇上并非如此勤劳的君王,只是祖制好歹也要做个样子,也要让江南的百姓知道皇上很看重江南,因此皇上即便不会亲自南巡,也会派皇子南巡,一如三年前,不过当时南巡的是如今的太子。

“皇后应该不会让四皇子代皇上南巡。”代替皇上南巡的皇子在外人看来必是很得皇上看重,而四皇子又是唯一不在皇后眼皮子底下长大,皇后对四皇子向来深具戒心,若非四皇子生母早就死了,母舅家是不起眼的地方官,皇后绝对不会留着四皇子。无论如何,皇后不应该给四皇子扬名的机会啊。

“皇上原是要派太子南巡,可是太子染上风寒,皇后娘娘不放心,皇上私下询问了几位重用的近臣,他们纷纷推荐四皇子代皇上南巡,皇上便定下四皇子,而皇后娘娘也默许了。”

“太子染上风寒?”赵平澜皱眉。

李炎赫当然知道他的疑惑,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不过,至少外人看来,太子染上风寒这事还真是有模有样。“听说皇后娘娘为此发作了好几个太医。”

是吗?还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太子南巡?南巡可不轻松,一路上更是免不了大小灾难,三年前太子刚刚被立,急需百官百姓认可,南巡正是机会,可是如今太子之位稳稳当当,何必为了锦上添花冒险?

“太子这个人笨了点,可是向来无法忍受几个弟弟抢了他的风采,他会放弃南巡留在京城,势必有不想离开京城的原因。我们在宫里盯着东宫的人,有何发现?”

“有眉目了,不过,还要再确认。”

“皇后娘娘苦心保护太子,也不怕太子成了扶不起的阿斗。”皇后想将太子留在京城,就不能不同意其他皇子南巡,而出宫建府的四位皇子中,唯有四皇子的生母亡了,相对之下,四皇子在几位皇子之中最势单力薄,身边又只有王府的侍卫队,若是不幸在南巡途中遇到山贼盗匪,很可能连命都要搭上,也难怪她不喜四皇子名声传遍天下,却仍默许由他代皇上南巡,可是,她绝不知道自个儿给了四皇子串连各地势力的好机会,不过……赵平澜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说,皇上重用的几位近臣皆推荐四皇子代皇上南巡吗?”

李炎赫点了点头。“郞先生觉得此事大有文章。”

“是啊,这应该是四皇子暗中运作促成的。”

“四皇子有这么大的势力吗?我们盯着四皇子的人送过来的消息,四皇子除了对做生意很有兴趣,并不常与朝堂上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往来。”

赵平澜勾唇一笑。“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他用不着自个儿出面,只要让那些大商贾为他效力就好了。”官与商是连在一起的,每个官员背后都有商贾的影子,透过这些商贾就可以左右官员。

“可是,我不明白,暗中鼓动几位受皇上重用的近臣推荐,难道不怕引来皇后娘娘对他的关注吗?”

“每一件事都有取舍,此事要成,就不可能不引来关注,既然如此,若是大部分的重臣推荐四皇子,而少部分推荐其他皇子,反倒显得刻意。再说了,皇上是私下询问几位重臣,他们必有自个儿的论述,理由不一,皇后娘娘只怕也不相信四皇子有这等本事将诸位重臣串连在一起。”

“主子也认为应该跟四皇子合作吗?”

“我们需要一个不会坏事的皇子。”

“可是主子一旦在四皇子面前现身,就没有后路可退了。”李炎赫很是担心。

“我是一个早该死了的人,四皇子见了我也不会说出去,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胆量与我合作。”赵平澜轻笑。

“郞先生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四皇子若是真的值得主子辅佐,必然懂得藉主子登上大宝。”

“四皇子是否值得辅佐,只能见了再说,你先挑两个暗卫准备放到明面上,还要一个小厮。”待四皇子来到江南,若愿意见他,他总不能只身前去见四皇子,这也太没气势了。

“是,主子。”

赵平澜摆摆手,示意李炎赫可以离开了,他将齐妃的画像折好收进一本书册,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熄灭屋内的灯火,披上斗篷,走出竹林来到张水薇的院子。

伊冬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看过来看过去,怎么看都有问题……不,应该说是暧昧——对,她很肯定,他们两个有暧昧,可是这事如何发生的?这些天她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只有前日,因为小姐的情况非常良好,天气又好,小姐要去整理药材,她就偷懒进了小厨房,不过她只待了半日,又乖乖回到小姐身边守着……总之,他们之间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

糟糕,这事若教三少爷知道了,三少爷不只是要剥了赵远的皮,也不会放过她,她是如何照顾小姐,怎么会让他们两人看对眼了?可是,知情不报,三少爷的怒气会不会将整个庄子都烧了?

张水薇在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先看了赵平澜一眼,再转向窗外。好久没见到村子的人了,大家都好吗?这段日子生病了,若不想上城里的医馆,只能寻求经年累月于乡间奔走的铃医,进城不便,铃医又教人不放心,可想而知,他们一定哀声连连。这事村里的人也习惯了,不过,就是有几个固执的老人家,坚持等她出门。

赵平澜见到张水薇频频望着外面,忍俊不住的一笑。“我们别下棋了,今日天气很好,去村子走走吧。”

张水薇两眼一亮。“可以吗?”

赵平澜动手收拾棋盘棋子,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带上医药箱?”

“你看出来了吗?”

“若是我看不出来,还有谁看得出来?!”他不记得何时开始,他总是习惯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眼神。

张水薇羞红了脸,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又觉得好甜蜜。

伊冬顿觉晴天霹雳,他们完全当她不存在的打情骂俏……这两人岂止看对眼,根本是私订终身了……不可能,小姐说不再嫁人,绝不是随便说说,况且赵远这个人问题很多,小姐怎可能与他私订终身?

“伊冬,帮小姐更衣,我们要去村子里走一走。”赵平澜随即起身走出去。

伊冬好沮丧,突然觉得又多了一个主子,而这个主子霸气得很,一声令下,容不得你说一个“不”字。

“小姐,你的身子可以去村子里吗?”她觉得不可以任由赵远牵着鼻子走,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气势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到。

“我很好。”张水薇欢喜的从榻上跳下来,转身跑回内室,伊冬只好跟过去侍候。

赵平澜站在廊下等着张水薇,待听见她的脚步声,便转过身,就见她身着一件连着兜帽,滚着貉子毛的红色斗篷,白净的脸儿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显雪白透亮。

“小姐,再套上一件披风吧。”伊冬手拿着一件披风冲了出来。

“不用了,今日天气很好。”

赵平澜爱怜的看了一眼又一眼,走上前,替她把兜帽戴上,一手取饼她手上的医药箱,一手取饼伊冬手上的披风。“我带着,若是小姐觉得冷再穿上。”

“我们走吧。”张水薇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台阶。

赵平澜大步跟过去,紧紧跟在她身边。

伊冬瞪着他们的背影,半晌,终于有反应的原地跳来跳去。这如何是好?瞧他们的样子,赵远说东,小姐绝对不会往西,他完完全全将小姐抓在手掌心……不行不行,这事要告诉三少爷,可是,万一三少爷一气之下将怒气发在她身上,她没被掐死,也难逃被吓死的命运……说呢?还是不说呢?

“你在这儿做什么?”张柏斌的声音突然响起。

此刻最想见,却也最害怕见到的人突然近在面前,伊冬惊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接着一**坐在地上。

张柏斌恶狠狠的一瞪。“你这丫头见鬼了吗?”

“……三少爷比鬼还可怕。”伊冬的声音几近呢喃,不过,张柏斌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好话,目光更凶悍了。

“我问你话,为何不回答?妞妞呢?”

“我在这儿想事情,小姐去村子走一走……”

“她疯了吗?以为没染上风寒,就可以四处乱跑吗?!”张柏斌的嗓门简直是惊天动地,伊冬很庆幸还坐在地上,两人又有点距离,要不,耳朵一定被他震得嗡嗡叫。

“天气很好,小姐想看村里的老人家是否安好。”伊冬也很了解张水薇。

“今日想着帮人家治病,明日是不是要跑去验尸?”张柏斌激动得一刻也停不下来。

伊冬真想求他别跳来跳去,搞得她头都晕了。

“她就不能让人少操点心吗?”张柏斌抱怨道。

撇了撇嘴,伊冬喃喃低语,“这几日我也没见三少爷操多少心啊。”

“你说什么?”

“没事,三少爷有事吗?”

有事……张柏斌终于记起此时来这儿的目的。“哎呀!我怎么忘了正事?我爹和二哥回来了,如今在正堂,你赶紧去村子找小姐……咦?你怎么还坐在地上?”他可没耐性等伊冬慢慢来,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伊冬痛得哇哇叫,委屈的泪水顿时涌向眼眶,控诉的眼神恨不得将张柏斌千刀万剐。

“我……我不是故意的。”张柏斌可吓坏了。

“你是,你就会欺负我!”伊冬对他的不满瞬间爆发出来,也不管称呼了。

“我……我为何要欺负你?”张柏斌承认自个儿是野蛮人,但不会欺负人,何况伊冬生得像花儿一样娇滴滴的,哪可能欺负她。

“看我是丫鬟,觉得我好欺负。”

“没,没这回事……”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时,张水薇已经听见村子里的人说“张老爷回来了”,立刻转身飞奔回来,一路冲进正堂大厅。

“爹!”张水薇欢喜的扑进足有她两倍体积的张德,怀里。

见到女儿平安无事,还充满活力,张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了。“对不起,爹回来晚了,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

“我很好,你看。”张水薇挣月兑张德一的怀抱,翩然的转了一圈。“鸿叔应该向爹报告过了吧?”

“张鸿那个人惜字如金,只说你好好的。”其实,当父亲的总要亲眼确认,因此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两眼清亮有神,白皙的脸儿透着红润,笑容灿烂……不但好好的,还好得朝气蓬勃。

“我还以为爹要再等上半个月才回来。”

“我不放心你,索性让老大陪华神医留在南蛮,我带老二先送药材回来。”

“你们在南蛮遇到什么事?”不然怎么会分批回来?

张德一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华神医遇到一个老神医,知道如何治你的病。”

这太难以置信了,张水薇简直傻了。她的病有得治了,真的吗?

“这是真的,不过,需要一种长在当地深山的千年果,这种千年果唯有寒冬才会出现踪迹,老大就是陪华神医在那儿等千年果。”

半晌,张水薇还是不敢确定的问:“爹,这是真的吗?我的病可以治?”

“真的,华神医成日跟着老神医,直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惜老神医禁不起折腾,要不,她一定将老神医带回来为你治病。”

张水薇忍不住涌出热泪,原以为一辈子要忍受寒冬随时发作的蚀骨之痛,没想到她的病有得治了,好像在作梦一样……

张德一温柔拭去女儿娇颜上的两行清泪。“傻孩子,这一定是因为你心地太善良了,不畏自个儿的难处还乐观开朗助人,为人治病,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出声鸣冤,上天对你生出怜惜之情,便让华神医能遇到老神医,找到为你治病的法子。”

“那我以后要帮助更多人,继续为人治病,继续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出声鸣冤。”张德一一顿,语带迟疑。

“你还要继续当仵作吗?”当爹的真的无法忍受宝贝女儿成日与死人打交道,那多晦气啊,更重要的,这样如何嫁人?

“当然。”

“虽然华神医说验尸有助于你习医,可是姑娘家终究要嫁人。”张德一劝道。

嫁人……张水薇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改立场。“我还是想当仵作。”

张德一微微挑起眉。出门前这丫头还坚持“不会再嫁人”,今日为何不提了?

“你是谁?”此时张家老二张柏阳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张德一和张水薇同时转身面向大门口,张柏阳正打量站在门边的赵平澜,他确定庄子上没有这一号人物,而赵平澜原是跟在张水薇身后,一直到正堂大厅的门边才止步,原是要让他们父女单独说话,却意外发现张水薇的父亲竟是大梁最英勇的武腾将军,先帝眼中无人可以取代的第一武将。

“张将军!”

“成国公世子!”

赵平澜和张德一同时出声。

“成国公世子不是被砍头了吗?”张柏阳知道父亲不会认错人,即使这个人有半张脸被胡子遮住了,可是当年他们匆匆从西北赶回京城见妹妹最后一面时,京城人人都在讨论成国公府一家血溅刑台上的惨烈,这事难道假得了吗?

张德一显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决定先关起门跟赵平澜在书房密谈。“老二,你来守着,请世子爷跟我到书房。”

同样深受先帝赏识的两个人,一个在吏部,一个在军中,一文一武,可是过去,他们见了面只是点头致意,文武毕竟不是同一条道上的,私下往来很容易引起猜疑,因此他们连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能有。

“三年多前,世子爷就应该死在京城西市场的刑台上,为何出现在此?”张德一已经恢复平静,教人看不出他的心情起伏。

“皇上恨我,栽赃我通敌叛国,可是,与其杀了我,他更乐于折磨我,看我生不如死。上了西市场刑台的人都套上黑布,数目对了就好了,再说了,随便往乱葬岗一丢,谁会费心确认我是否在其中。”这正是李炎赫他们最难得的地方,坚持从百余口的尸首当中找到他,那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

“皇上何以恨世子爷恨到要毁了整个成国公府?”皇上忌惮他手上的兵权,想要毁了张家,他可以理解,不过成国公府虽没有军中势力,在文官中的影响力却极大,一不小心,毁掉的可是百官对皇上的忠心。

“我还未证实。”赵平澜相信这一切因齐芸而起,可是相信皇上蠢到为了一个女人干出这种事,他还真说不出口。

还未证实……世子爷能够逃到此地,手上当然有可以驱使的兵,只是没想到成国公府都满门抄斩了,他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张德一唇角嘲弄的一勾。皇上绝对想不到放纵一时的私欲会种下如此大的祸患。

“世子爷打算就此安居江南吗?”

“若是将军,将军会如何走下一步?”

张德一哈哈一笑。“世子爷为何问我这个对未来没有念想的半百之人?儿女能够平平安安就好了,我还求什么?”

“将军不想讨回公道吗?”

“君要臣死,臣岂能活命?可是,我没死,张家上上下下都活着,如今在宜县也是树大根深,我还要讨公道吗?”

“张大夫呢?”

张德一愣怔了下。他最心疼的就是女儿,他没有手握兵权,就不会引来皇上的赐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元韦洲那个混蛋对女儿的伤害,可是,她已经走出来了,他何苦再抓着过去不放?

“如今妞妞过得很好。”

赵平澜微微挑起眉,犀利的道:“寒冬必须忍受蚀骨之痛,这是很好吗?”

张德一以前就知道这位世子爷锐利无比,不过却也极其冷静沉着,没想到他会为了妞妞如此激动……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平澜待在这儿,势必与妞妞月兑不了关系,两人朝夕相处,难保不会……他可不喜欢,元韦洲是个混蛋,赵平澜也不见得是好东西,这个小子的心太大了,而妞妞只要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了。

“将军还是坚持不要讨回公道吗?”

“你应该也听见了,妞妞的病已经有药治了,以后再也无须忍受蚀骨之痛。”

“即便如此,也不能抹去她曾经遭受的痛苦和折磨。”那一夜,他按往常习惯去她院子巡视,听见她房里传来摔倒的声音,他顾不得男女有别走进去了,就那么一眼,他终于知道蚀骨之痛有多么可怕,他想,今生都不会忘了那一夜的震撼,可想而知,她这个饱受蚀骨之痛折磨的人又如何忘得了?

妞妞的遭遇是张德一无法忘怀的痛,若是继续绕着妞妞打转,难保他不会被这个小子说动了,不过,他更怕这个家伙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这是我家的事,与世子爷无关,倒是世子爷如今住在我的庄子上,世子爷是不是应该说清楚接下来有何打算?”

“暂且无可奉告,我还不确定与谁合作。”

只是不确定与谁合作,但必然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是吗?张德一神情严肃的说明自己的立场。“我不想阻止世子爷复仇,一想到成国公府冤死的上百条人命,世子爷若无动于衷,反倒教人觉得薄情,可是,世子爷如今在我的庄子上,我必须确保庄子上没有一个人会受到牵连。”

“我的战场在京城,不会殃及这儿。”这儿有他要保护的人。

“我相信世子爷说话算话。”

“我喜欢张大夫。”

这个小子……张德一忍不住握紧双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赵平澜仿佛没有瞧见他的情绪波动,自顾自的又道:“我想先跟将军说清楚,免得将军将她许配给其他人。”

这个小子会不会太狂妄了?张德一咬牙切齿的道:“我会养她一辈子。”

“听说将军的棋艺在大梁若称第二,无人敢说第一,是吗?”

“就算你赢得了我,妞妞也不会跟你有关系。”这个小子以为他那么容易上当吗?

赵平澜自信满满的一笑。“将军一定会答应,只是,我想给将军找个理由,我赢了将军,将军心里岂不是更为舒坦?”

张德一觉得自己有点明白皇上为何急于毁了成国公府,皇上根本驾驭不了赵平澜,若是赵平澜起了异心,皇上的龙椅只怕保不住。

“你就如此有信心,能够赢得了我?”

“将军要与我打赌吗?”

“我可没答应。”

“我刚刚说了,将军一定会答应,这与下棋输赢无关。”

张德一不得不承认好奇心被挑起来了。这个小子哪来这么大的信心?除了先帝,与他对奕的还未有一个赢得过他。

“若是你输了,你必须三日之内搬离庄子,如何?”

赢了没好处,输了三日之内搬离,他这个下战帖的人竟然被反将了一军,不过,他倒是兴致越来越高昂了。“这样也好,我赢了将军,就是在这儿白吃白住,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两人还未对奕,张德一却觉得自个儿已经输了,不知不觉当中,他一直被这个小子牵着走……但愿,这个小子的棋艺真如同他展现出来的气势。

他们在说什么?张水薇不时踮起脚尖,侧着头,越过张柏阳,往张德一的书房窥探,可是,就连个晃动的人影都看不见,更别说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二哥哥,难道你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吗?”若是二哥哥再往后退个十步,他们应该可以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了。

张柏阳温柔的握住张水薇的肩膀,沉稳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平静下来。“妞妞今日怎么如此急躁呢?是担心爹欺负那个人,还是担心那个人欺负爹?”无论书房进行何种谈判,他总会知道,可是爹交代下来的任务没有彻底执行,他就有麻烦了。

“……我只是好奇。”是啊,她怎么如此急躁?她也知道他身后还有人,他不待在这儿也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可是,一想到他可能要离开这儿,她就觉得好像失去什么似的。

“我倒是更好奇,你怎么会将这个人弄回来?”张柏阳的声音虽然很沉稳,仍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是我弄回来的?”

“除了你,谁会善心大发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住在这儿?”

“他伤得很严重,我是个大夫,不能见死不救。”她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二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的问题很蠢”,害她的心都虚了。

“可是,今日我见他身上应该没伤了,为何还是让他留在这儿?”

“……竹林里的小屋平日又没有人住,况且他又不是在这儿白吃白住,他还当我的护卫,陪着我去验尸,帮人看病。”

张柏阳瞥了书房一眼,随意的一问:“你可知成国公府的事?”

张水薇摇了摇头,从她嫁进勤国公府,她全部的心思就摆在后宅那个小小的天地,又因为她与京城那些贵女处不来,没有必要,她从来不参加宴席,京城对她来说很是模糊,反而来到宜县之后,她学会看邸报,京城的轮廓才开始变得鲜明,不过对于权贵,她知道的还是很少。

“皇上从成国公府搜到世子爷勾结北方鞑子的书信,成国公府一夕之间从权贵变成罪臣,判了满门抄斩,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他不是这样的人。”张水薇直觉的反驳道。赵远……不,应该是赵平澜,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可能做出叛国的事。

张柏阳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是很了解,只是我们也相处一段日子,还不至于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若二哥哥对我的判断心存怀疑,你应该可以相信鸿叔,鸿叔也信得过他。”

“你不用如此紧张,我的妹妹心地善良,但不至于好人坏人分不清楚,我并没有对你的判断心存怀疑。”

略微一顿,张水薇忍不住问:“二哥哥对成国公府的事有何看法?”

“这是很粗糙的栽赃。”

“怎么说?”

“未审就定罪,还急着在三天之内砍了上百颗脑袋,这不是明摆着栽赃吗?”

“难道朝堂上的大臣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又如何?皇上根本没有给大臣反应的机会。”

张水薇再次将目光移向书房。上百条人命被皇上粗糙的栽赃弄死了,他的心会有多恨多痛?

“你不必同情他,他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张水薇一顿,难掩失落的道:“我知道。”虽然早知道他是一只大鹏鸟,可是他一直没有表明要离开,渐渐的,她都忘了他不属于这里……还好,今日确定他的身分,得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她就不会越来越依赖他……这段日子,她真的太放纵了,明明已经不需要他提供的温暖,她却没有阻止,只因为她很喜欢那段时间,感觉两人的心贴得好近好近。

“他还是赶紧离开这儿比较好,他的身分太麻烦了。”

理智上,她知道二哥哥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她不忍心。“爹会赶走他吗?”

“不知道。”爹对当今皇上有怨有怒,爹很可能因为私心而保护成国公世子,可是这里乃是张家根基,张家已无后路可退了,不宜留下这个麻烦人物。

“难道不能让他留在这儿吗?该离开的时候,就算我们留他,他也不会待下来。”

“妞妞,张家若因为他倾覆,你会如何?”

她会痛苦、自责,是她将他带进来这里。

“张家已经输不起了。”张柏阳淡淡的说,字句却重如千金。

咬着下唇,张水薇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说不定爹可以想到两全齐美的法子。”

“我们不想卷入朝堂之争,只能跟他划清界线。”他不想让妞妞怀抱不切实际的幻想,免得爹决定不搀和其中,妞妞因此对爹有意见。

张水薇已说不出话来了。

张柏阳的眼神一沉。看样子妞妞应该对赵平澜动心了,可是,怎么可能?若是妞妞是未嫁人的小泵娘,赵平澜这样的男子确实容易教人芳心暗许,问题是,妞妞被元韦洲那个烂人伤透了,不可能轻易将自个儿的心交付给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男子,况且有老三在一旁盯着,他们怎可能有机会生出情愫?

也许,是他想太多了,妞纽心地最善良了,如今又得知赵平澜的身分和遭遇,同情他,想保护他,这也是可以理解……但愿如此,没有其他的原因。

对张水薇来说,这是难熬的一夜,并非触骨之痛,而是赵平澜进了张德一的书房之后,她就没再见到他,后来在张柏阳的指示下,她被张柏斌半拖半拉带回房间,由伊冬盯着,就是溜到竹林确定他是否被驱逐都不被允许。

张水薇辗转至天亮方睡着,醒过来,已经过了巳时了。

“伊冬!”坐起身子,她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可是好一会儿都未得到回应,她索性自个儿下床更衣洗漱净面,不过,就在她准备随意为自个儿挽个发髻,伊冬跌跌撞撞跑“小姐,不好了!”伊冬扑过来抓住张水薇。

张水薇心一突,难道爹将赵平澜赶出去了?“怎么了?”

喘了一口气,伊冬一只手指着外面,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二少爷和三少爷打起来了。”

张水薇还真是傻了。“怎么会打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二少爷责备三少爷没照顾好小姐。”

张水薇轻蹙着眉。二哥哥脾气最好了,不会轻易动怒,就算误以为她染上风寒是因为去应州城验尸,也不会就此怪罪三哥哥,谁都知道她——来绝不妥协,就是爹在,也无法得了她。

这会儿不是细细琢磨的时候,张水薇将手上的梳子丢给伊冬,伊冬很有默契的为她挽了一个发髻,再取来斗篷为她穿上,然后两人来到三位兄长居住的院落。

“别再打了!”张水薇用力一吼。

张柏阳和张柏斌显然不想在妹妹面前闹得太难看,默契十足的同时收手。

“这是怎么回事?”张水薇看他们挂彩的程度并不严重,想必有所保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三哥哥真要打起来,二哥哥绝对不是对手,显然三哥哥一直在退让。

“妞妞,你对赵平……赵远那个家伙只有医病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是吗?”爹说了,他们就当赵平澜是赵远,免得将他的身分拽露出去。

张水薇脸红了。三哥哥怎么如此直接了当?

张柏阳微皱着眉。“老三,留意你的言词。”

“我必须弄清楚,这是赵平一厢情愿,还是妞妞给了他承诺。”

“若你不同意他留在此地,今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张柏阳语带怒意。

“妞妞说一,难道我能说二吗?”

“这并非中馈上的事。”

“你们能不能歇口气?”张水薇也不可能放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下去,索性往他们中间一站。“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儿没你的事。”张柏阳瞪了张柏斌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巴。

张水薇毫不退缩的抬起下巴。“你们明明为我的事打起来,却要我不闻不问,这说得通吗?”

张柏斌很用力点头附和。“就是啊,总要弄清楚妞妞的心意,我就不相信妞妞会看上那个家伙……妞妞说是吗?”

张水薇愣怔了下,没有回应。

“这儿不方便说话,进屋吧。”张柏阳带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张水薇随后跟上去,张柏斌像乌龟似的跟在最后面,而伊冬很识相的守在房门口。

“赵远暂时不会离开这儿。”张柏阳看着张水薇的目光很温和,可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昨日他与爹下棋,若是输了,他会在三日之内离开此地,没想到他竟然与爹战成了和局。”

这会儿确定赵平澜不会离开,张水薇不禁松了口气。

“和局?”张柏斌尾音上扬。

“怎么了?”

“他与我对奕也是和局。”

张柏阳很意外。爹的棋艺远在他们之上,他皆下成和局,难道是故意的吗?爹说,赵平澜这个人太过深沉,老三和鸿叔皆看出他不简单,却都将他归类为无害之人,这是因为不到暴露的必要时刻,且他知道如何隐藏自己,极其巧妙,而一旦露出爪子,他也毫不犹豫的展现杀伤力……真是令人好奇,皇上当初如何栽赃陷害他?

张柏斌终于激动的跳脚。“这个人真狡猾,他是不是故意与我们下成和局?”张柏阳无声一叹,老三明明很聪明,可是反应能力总是让人觉得他很笨。

“他迟早会离开。”张柏阳是在提醒张水薇。

张水薇的眼神瞬间又暗了。是啊,暂时不走,不代表永远不走。

“妞妞,你不会喜欢那个家伙吧!”张柏斌又想到他们争吵的重点了。

张柏阳真想不顾理智一脚将他踹出去。刻意提到赵平澜迟早会离开这儿,就是要妞妞认识他们的差距有多大,就是心动了,也要将心意收回来,结果这个小子哪壶不提提哪壶。

张水薇又脸红了,难为情的道:“三哥哥不要胡说八道。”

张柏阳将张柏斌推到一旁,用眼神警告他不准再开口,便转向张水薇,温柔的重申道:

“妞妞,赵远这个人心太大了,即使如今伤了羽翼,苍鹰依旧是苍鹰,小小一个地方无法满足他。”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今日打起来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也明白二哥哥在担心什么。“我知道,若是我,教我忘了上百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找个地方安居乐业,我的心也过不去,何况是胸怀大志的人。”

“是啊,他是胸怀大志的人。”妞妞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为何他不觉得松一口气了?赵平澜胆敢在爹面前如此狂妄,难道不是因为吃定妞妞了?往后,还是让伊冬盯紧妞妞,尽可能别让赵平澜出现在妞妞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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