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雪?”齐眉轻轻抿起唇。
“是呢,祖母今日发了一通火气,巧雪被罚着跪到现在,大伯母身子本就不好,像七这样的‘大肚食客’吃了都有事,大伯母若是吃了的话只怕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齐春道。
齐露已经往马车上爬,“六,快点儿上来,我们只是错过了最好的时辰,只要午时之前去都不算没有挂彩笺的!”
齐春应了声,两人欢欢喜喜的上了马车,侍卫跟着二人的马车渐渐地远去。
午饭的时辰齐英和陶蕊都回了各自的园子,齐眉去了清雅园。
巧雪果然是跪在园内的石板路上,看模样至少是跪了两个时辰,颤抖的背显示她疼得不轻。
齐眉看也没看,快步地进了屋子。
老太太面色不悦的坐在软榻上,见齐眉来了才稍稍收起了板起的脸,<莺绿和莺柳张罗着上菜。
“你们几的彩笺挂得如何?”大太太笑着问道。
齐眉亦是笑着道,“本来齐眉个子不够高,挂不上去正愁得厉害,二姐帮齐眉挂了上去。八还瞧见了居三挂的彩笺,本以为我们几个去得够早了,没想到还要更早的。”
“本来还得要晚些的,六和七睡过头,八怕误了时辰我们便也没等她们,这会儿她俩应是从花神庙里出来,快要回府了。”齐眉说着话,老太太挑了挑眉,“并不是睡过头。”
“等孩子们出去过花朝节了,我们关起门来好好的说说。”老太太看着大太太道。
大太太点点头,转身又笑着模模齐眉的脑袋,“你们几个就都跟着你们二姐,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别随意从楼上下去。酒楼的位置我都安排好了。在花满楼的二楼,那一层都被几家一齐包下来,都是你们见过的儿,到时候聚在一块儿也能说得上话。”
“巧雪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齐眉却是问起了这个。
老太太面色一滞,倒是也没有岔开话题,“是做错了事儿,所以祖母便罚她在外头跪着。”
“做了怎样的错事要跪那么久?”齐眉显得几分好奇,“原先在父亲书房里见过巧雪,不知何事惹了二姨太,被踹了好几脚。那一次大概也是巧雪做错了事儿?”
“有这样的事?”大太太惊讶地问道。
大老爷身边的丫鬟她都没有动过,宛白虽然平素里嚣张,也不至于无端端就去踢人。
“记不清了。但肯定是踢了的,二姨娘那次还给了齐眉好吃的,不让齐眉和别人说。”齐眉道。
老太太的话都说得模棱两可,但听得出是察觉到了什么,按着老太太的性子。断不会忍着谁胡来。
“巧雪总和齐眉身边的大丫鬟迎夏走到一块儿,听闻她家里很难,不过最近似是好了不少,连巧雪的弟弟也请了最好的师父。”齐眉把平素迎夏和她闲话时说过的这些都记得清楚,眼下正是个机会,这时候再不说。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太太说等孩子们都出去了再关起门来说,那必然不会只是要问巧雪的话。
大太太觉得奇怪起来,“巧雪家我派新梅去看过了。她的弟弟也安排着进了学堂,虽不是顶好的,但……怎么转头又有银子请最好的师父?”
老太太把严妈妈叫过来,“儿们傍晚时分出去,你也跟着照顾。大少爷不在,二少爷又不去。身边总要有个看得住她们的。等着儿们回来,你去城东那头看看。”
巧雪家正住在城东。
傍晚时分齐眉和齐英陶蕊三人一起出门,齐春齐露早早地在门口等着生怕这次又错过了,俩最盼望的就是去外头玩闹的时刻,马车刚停稳就急急地提着裙摆上去。
马车内部很宽敞,坐了五个儿也不觉得挤。
齐春和齐露说起在花神庙的趣事,两人去得晚,来来回回的路上见着不少有意思的事。
马车里头笑笑闹闹,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花满楼,五个上去,果然在二楼的都是大官之家的儿,好在花满楼极大,陶家的位置正正好是在窗口,微微侧头便能看到楼下热闹的景象。
齐眉刚坐下,阮家的儿们就过来了,多日不见的阮三,气色好了许多,看不出之前大病小病了好一阵的样子,看着齐眉,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打了招呼。
陶蕊很快地就和别家的儿玩到一起,齐英本就不喜,独她一人坐在最靠近窗口的位置,时不时地往下悄悄瞥一眼。
“,你可收到了我大哥的信?”齐眉小声地问着阮成烟。
阮成烟却是一副不明的表情,“什么信?我只收到了你的,本想着要回,结果有事儿耽搁就这么忘了,可别怪责我。”
齐眉顿了下,摇摇头笑着道,“又怎么会怪责。”
楼下正路过几个,阮四看了一眼,忙拉了拉阮成烟,指着其中一人,“三,这个就是那日我们在府里看到的年轻俊才,你瞧他还看过来了。”
齐眉顺着看,同行的那几人她一眼便看到居玄奕,穿着湛蓝的锦袍,只是寻常的行走却让人觉得怦然心动。
阮四指着的人她也认识,前世就听过这人的名讳,晋国公家的二少爷,大少爷是庶子又体弱多病,所以之后便又二少爷继承了国公之位,在朝中的势力愈渐增大。
再一看阮成烟的眼神,齐眉心下了然。
看来几个月的功夫就成了郎有情妾移情了,只不过大哥还不知道。
阮成烟也并没有错,大哥无论怎么说已经成亲了,大学士家的嫡女难不成还要嫁给他当妾?即使阮成烟愿意,大哥也不会舍得,最关键阮家人也不会答应。
阮成烟若是能有好归宿那便是最好的,晋国公家的二少爷是个上进的,容貌俊朗不说,气度也非凡。
晋国公家二少爷似是察觉到什么,抬头往二楼的方向望,其余几人也抬起头,齐眉和齐英来不及缩回去,和下头的几个哥正好对上视线,齐眉这才讶异的发现那个一直站在最边上,穿得也极为朴素的男子是苏邪,刻意伪装过的他,面容一露出来,霎时周围的花儿都要失色。
一不和居玄奕对上视线,齐眉一下子心跳得厉害起来,下一刻陶蕊就坐过来,身后的儿们玩玩闹闹,不知不觉的就这样把她挤到边上,齐眉索性起身坐到齐英身边。
苏邪微微抬眼,定定地看着二楼的一个位置,齐眉试探地侧头看,齐英正抿了抿唇,唇角淡淡的笑意,前额留下的两缕发丝随着风轻轻地摆动,十分动人。
二姐今天是打扮了的,大太太还笑着打趣,看来见花神比见谁都要重要,竟是能让齐英都打扮起来。
二姐本就是美人,穿上颜色雅致又不失鲜艳的衣裳,略施粉黛,再加上本来冷淡的性子,如出水芙蓉一般,又似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莲花。
她这一次特意要跟着齐英来是怕二姐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居玄奕几人走远了后,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后边紧紧地追着一名巡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男子就把巡兵抓住,狠狠地打倒在地上,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包裹,这时一名女子疯跑着追过来,接过巡兵递给她的包裹大哭不止,“多谢官家小哥,这是我要给娘救命的银子!”
那巡兵笑着拱手,停住脚步,抬起头,不经意的看了齐英和齐眉这边,才又握着刀柄,警惕的前行。
齐英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齐眉没想到,或者当初她回府的缘由改变,就一路改变了许多事,一模一样的相遇,前世的刻骨铭心,在今生却只是你我的匆匆一瞥。
齐眉有些唏嘘,但更多的是舒心,她希望这个嘴比石头还要硬,对她好的心却不比谁要差的二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齐眉悄悄地笑起来,手撑着下巴,所以不知楼下一人的目光也正锁在她身上,看着她浅浅地笑容,也跟着弯起唇。
不多时,居玄奕几人也上了二楼,在隔间坐下,偶尔隔空对着诗词,好不热闹。
“别挡道!”粗鲁的声音响起,随之就是热热闹闹的杂耍艺人们的队伍,夜幕快要降下,举着火把,表演着各式各样新奇玩意的人们吸引这大家的目光。
杂耍艺人们占满了街道,模糊之间齐眉看到一个身影被掀开,又被谁给拉起来站到一边。
“五,你看那个人,戴着的面具真吓人!”陶蕊扯着齐眉看,齐眉看笑了笑,“哪里可怕了,就多了两颗獠牙。”
易妈妈正心疼的帮阮成渊拍拍身上的灰,“大少爷,都说了今日人多太杂乱就不要出来了,您非要出来,大让侍卫跟着我们,也不知为何就不见了人影,等回去了老奴一定要告诉大去!”
卖糖葫芦的正被挤到边上,易妈妈怕阮成渊因为刚刚被推倒而哭泣吵闹,忙掏出铜板买糖葫芦。
阮成渊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抹充斥着他生命记忆的身影,正与居玄奕隔空说着话,也不知居玄奕说了什么,齐眉掩嘴笑了下。
易妈妈把糖葫芦塞到阮成渊手里时,他才回了神,看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嘴角却浮起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