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少徵似笑非笑,“游二爷倒是怜香惜玉”。
俞荨忽地“啊”了一声,“我记得姑姑的嫁妆里就有一本太后娘娘添妆的梅花篆珍本——”
曲少徵动作一顿,“此话当真?”
俞荨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我记错了,姑姑出嫁时我还不会说话,哪里记得她的嫁妆里有什么?”
曲少徵恨铁不成钢,“做贼心虚什么样知道吗?就是你这样的!”
“表妹不会做那样的事!”
“我也不信舒妹妹会做那样的事!”曲少徵刷地合上折扇,“今儿就算是为了舒妹妹的清名,这事也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游二爷不会介意吧?”
游昀之笑笑,“既如此,来人,去禀告,魁首我们已经评出来了,就是那首《颂荷》,我备了彩头,请告知那位小姐身份”。
传话的人很快回来,钟秉听说是舒家三姑娘,月兑口叫道,“不可能!”
曲少徵反唇相讥,“不可能?你那个表妹可是已经接了游国公的赏了呢!”
钟秉急的满脸通红,“不可能,这件事肯定有误会!”
“好,我们就去菡萏院好生瞧瞧到底是什么误会!”
“去就去!舒表妹端庄聪慧,绝不会做出抄袭的事来!”
“二爷,舒府大姑娘落水,请您瞧瞧”。
俞荨跳了起来,一把搡住那小厮的领子,“你说谁落水?”
“是舒府大姑娘,”游国公府的下人训练有素,那小厮被俞荨搡住了领子也没慌,“俞五爷不必担心,舒姑娘已经被丫鬟救了上来,请大夫去看了,只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
游昀之朝众人一抱拳,“大哥,你在这里招待各位,我去瞧瞧”。
游晟之点头,“二弟放心”。
俞荨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少徵,你陪我一起”。
温漱流双手扶上游昀之轮椅椅背,入鬓长眉挑起,“走吧”。
去跟那位舒大姑娘攀个交情,才好搭线借梅花篆的珍本瞧上一瞧啊!
游昀之等人被引进了菡萏院客房西厢,此时前来看望舒莫辞的小姐已经散了,只剩了游国公崔氏和游晚之,以及向氏和舒月涵,因着有外男,舒月涵避进了内室,几人见礼毕,俞荨见一眼没扫见舒月涵,气势汹汹开口,“舒三呢?是不是她害表妹落水的?”
曲少徵默默为俞荨点了个赞,这家伙莽莽撞撞的,关键的时候却总能说到点子上,不愧是他曲九的最佳搭档啊!
崔氏一愣,向氏肃容,“女儿家的名声何等珍贵,俞五爷慎言”。
“她知道珍贵就别那么不要脸的事,先是盗窃他人诗词,现在又害的表妹落水,她最好别让我碰到!”
曲少徵默默为舒月涵点了根蜡,那位舒三姑娘为避嫌,现在肯定在内室陪伴落水的舒莫辞,俞五爷您只要进去探望您表妹,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果然,俞荨说着就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喊着表妹,舒莫辞已穿戴整齐跟舒月涵对面坐着,瞥了舒月涵一眼站了起来,迎了两步就见俞荨绕过了花墙进了内室,忙矮身行礼,“表哥”。
俞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无恙,忽地变脸,狠狠一脚朝舒月涵踹去,舒月涵从小金尊玉贵养着,哪里避得开俞荨来势汹汹的一脚,惨呼一声摔翻在地,跟在俞荨身后的向氏一把推开俞荨,惊呼出声,“涵姐儿!”
舒月涵剧痛下爬都爬不起来,眼里早包了泪,却强忍着不哭出来,俞荨冷哼,“这一脚是要你记住什么人不能惹,再敢对表妹不敬,我要了你的命!”
向氏示意丫鬟扶着舒月涵靠上床,面色铁青,“俞五爷口口声声说着是涵姐儿害了辞姐儿,证据呢?就算是到京兆尹府上,也得要人证物证俱在,莫不成俞五爷红口白牙就能定了人的罪不成?”
“盗用他人诗词的小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什么盗用他人诗词?跟我们涵姐儿何关?”
此时曲少徵早已借着担心之名走了进来,闻言将那张梅花篆扔到钟氏脸上,“那就要问问的外甥女了,这首诗分明是我听一个落第秀才所吟,游二爷、温都知道,怎么就成了的外甥女做的了?”
钟氏下意识朝舒月涵看去,舒月涵此时又痛又慌,哪里说的出话来,幸好还没失了分寸,只做一副楚楚含泣之状,好让人觉得是咄咄逼人的俞荨、曲少徵委屈冤枉她。
俞荨冷哼一声,“做诗找人代笔就算了,这梅花篆的孤本全天下只有皇宫中和我姑姑手中有,舒三小姐怎么又会了?”
舒莫辞忽地大声道,“表哥,梅花篆的孤本是我借给三妹妹临摹的”。
俞荨火气腾腾往上烧,“你还要为她掩饰!那么珍贵的东西,又是太后娘娘给姑姑的添妆,你能随便借给别人!”
舒莫辞似是被俞荨吓到了,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也带了哽咽,“表哥,是真的,真的是我借给三妹妹的”。
俞荨正要再说,蘅芜忽地啊了一声,“三姑娘,你——”
屋中几人齐刷刷朝舒月涵看去,却见舒月涵刚刚还光洁无暇的脸蛋上竟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红点,遍布了她下半张脸,还在以可见的速度往脖子上蔓延,舒莫辞倒抽一口冷气,连连往后退,一连声的念着佛,“菩萨息怒菩萨息怒,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三妹妹喜欢,信女真的不在乎的,菩萨息怒菩萨息怒……”
曲少徵冷哼,“人说现世报现世报,我还不信,如今方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亏心事肯定是有报应的!”
被崔氏约束着留在外屋的游晚之听着动静哪里还能忍得住,趁着崔氏不注意溜了进去,一见之下吓的连声尖叫撞撞跌跌往回跑,“母亲,母亲,菩萨显灵,毁了舒三姑娘容貌!”
舒月涵只觉得脸上痒的难受,但还有外人在只能忍着,听游晚之说自己毁了容哪还忍得住,尖声叫道,“镜子,我要镜子,镜子!”
俞荨扯着舒莫辞就往外走,曲少徵朝崔氏一礼,“刚刚向氏说阿荨红口白牙诬赖舒三姑娘,如今虽菩萨显灵,但还请费心查一查向氏或是舒三姑娘身边的人有没有离开过,又做了什么”。
崔氏听又是毁容又是显灵的,虽不大信,却也渗的慌,点头道,“舒大姑娘是在国公府落的水,此事国公府自会给舒府一个交待”。
舒莫辞忙开口道,“,我还有个婢女不知去了何处,还请替我找一找”。
崔氏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舒大姑娘稍等,人在我国公府定然不会丢了,来人,请舒大姑娘去东厢休息”。
舒莫辞道谢,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内屋舒月涵尖声叫了起来,崔氏也待不下去了,“来人,请大夫,好生照料着”。
崔氏说着缓了缓语气,“二爷既然来了就去给各位请个安吧?俞五爷、曲九爷和十三爷不妨一起”。
曲少徵扫了游昀之一眼,他与游昀之并不相熟,只久闻这位游国公的嫡长子温和内敛喜好书画,真正喜好书画的文人决不能容忍盗用诗词的行为,刚刚舒月涵有可能盗用他人诗词时,他却没有多余的情绪,梅花篆出现时,他也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兴趣,可见这位游国公的嫡长子城府极深喜怒不行于色,可他刚从里间出来就发觉游昀之虽力图镇定,眉眼间却还是流露出一丝焦躁来,这里,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