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走到那人身边说了什么,敲木鱼的声音陡然停止,里面低沉的声音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得到允许以后,小尼姑走了出来,对他们示意道:“施主请进。”
走进去以后,站在身后不远处,严洛笙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明明在车上已经想到了无数要开口说的话,可是到现在,却一句话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唐艺芯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严洛笙,她可以感受得到,此时的他内心是如何的翻涌。
一直沉默了很久,最后严洛笙还是先打破了沉默:“你是云施月么。”
听言,回过头来,即使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在尼姑庵里自然也不会多么的保养,但或许是因为清心寡欲的原因,显得十分的年轻,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目光落在严洛笙的脸上,一如严洛笙此时也紧紧的凝视着她一样。
严洛笙曾经看过母亲年轻的时候的照片,是云之成找到的,即使时间了这么多年,除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并没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严洛笙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的确是自己的母亲。
两人的目光对视着,良久,云施月也缓缓开口:“你就是当年我和严武生下的孩子么?”
严洛笙只是很重的点了一下头。
云施月略微苦涩的一笑:“没想到一晃,你竟然都已经这么大了。”
一时之间,又是沉默。
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到这一瞬间,千言万语却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又还是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
唐艺芯十分尴尬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原本在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似乎都能够听见的佛堂里,她肚子叫的声音自然显得格外的清晰。
低垂着头,一张清秀小脸此时涨得通红,唐艺芯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发生这么破坏氛围的事情。
云施月的目光落在唐艺芯的脸上,开口道:“你们赶来想必没有吃饭,请跟我来。”
云施月说着朝外面走去,三人自然也跟了。
来到了餐厅,云施月让他们稍等一下以后便离开了餐厅。
唐艺芯依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待的时候,三人都没有说话,唐艺芯看着一直望着云施月离开的方向的严洛笙,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才好。
没过多久云施月和两名尼姑走了进来,三人的手上都端了饭菜,将饭菜放到桌上以后两名尼姑便离开了。
“都是斋菜,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习惯,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吧。”
“谢谢。”
看到严洛笙拿起了筷子,唐艺芯和阿赫便也跟着拿起筷子。
“你的父亲,还有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吃饭的时候,云施月没有什么语气的声音开口询问。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在不久之前也去世了。”严洛笙回答道,语气也很平淡,仿佛讲述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听到严洛笙的话,云施月的眸子只是短暂的一秒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快到没有让人捕捉道。
即使已经遁入空门,但毕竟是曾经有过感情的人,听说他早已离世,心中自然还是有些感慨,只是稍纵即逝。
“抱歉,我当年生下你以后便和你父亲离婚离开,这些年你一定生活的很辛苦吧?”云施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毕竟面前这个男人,是她的。
当年她生下他没多久便与他父亲离婚离开了严家,那时候严洛笙还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而现在,却已经长成了这番高大英俊的模样。
“还好。”严洛笙淡淡回答,即使缺失了父母的爱,在严家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不过现在回头看去,即使当时觉得难过,回首时却似乎已经看淡了。
“这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云施月开口询问道,目光落在了唐艺芯的身上。
其实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唐艺芯,作为,她大概也能够猜到什么。
听到云施月问起,严洛笙的手搂住唐艺芯的肩膀:“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有一个五岁的小孩了。虽然说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后天是我们举行婚礼的日子,不知道到时候……”严洛笙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就算不说清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我很高兴你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看的出来你现在也十分的幸福,时隔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有了属于我们的生活,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誓再也不会离开这里,但是我会祝福你们,也会祝福你们的孩子健康的成长。”
云施月的话说到这里意思也已经很明白了。
即使知道她不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可此时的严洛笙却觉得已经足够了。
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知道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某一个地方生活的很好,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三十年的时间,他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假如现在重新融入在一起,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严洛笙也不会奢求那么多了。因为现在的他,有唐艺芯,有严若文,他已经,足够的幸福了。
“我知道了。”
吃完了饭,云施月送他们到了尼姑庵门口,担心他们下山没有灯会出问题,特意找来了手电筒给他们。
“如果有机会我们再来拜访您。”严洛笙说着和唐艺芯一起对云施月轻轻躬了躬身便离开了。
下山的路上,严洛笙什么话也没有说,阿赫也只是安静的跟在后面。
即使在黑暗中看的不那么清晰,唐艺芯却感觉的出来,此时严洛笙的嘴角,一定是上扬着的吧。
压在心中多年的石头终于粉碎,一定很轻松很惬意吧?
唐艺芯伸手牵住了严洛笙的手。
感觉到对方先是一愣,然后随即反客为主的牵住了她的手,一大一小紧紧的牵着,不急不慢的速度,像是散步一般走在下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