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安排在晚上,地点是王宫的紫辰殿。
紫辰殿是西柔国君接见外臣设宴庆典的场所,殿庭广阔,可容上千人。
中间上方的位置是西柔国君的,左右两侧依次排开。
西柔以左为尊,玄朗的位子排在了国君左边下首,北辽十二皇子则被安排在了右边下首。
北辽人一入场,明显能看出对这样的座次安排是有不满的。大夏使团入场时,正听到北辽使团在就座次与西柔负责接待的官员交涉,说话的是北辽十二皇子身边的一名贵女,十六七岁年纪,身姿高挑,体态火辣,生得甚是美艳。
荣娇临来前已补习过西柔与北辽的相关知识,看女孩子的装扮,应该是位公主,北辽这次来了两位皇室中人,除了十二皇子外,还有十七公主。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十七公主了。
“……年长为尊?这是什么场合?年纪大的就尊贵?”
十七公主的声音很清脆,大嗓门透着十足的高傲与尖刻,或许多少是顾忌着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客,不好太不给东道主面子,态度虽不好,却没有谩骂,只是盛气凌人地奚落着。
“你懂不懂皇上的弟弟与皇子的区别?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大夏的英王无非是早生了两年,浪得虚名而已,他哪里比得这本公主的十二哥?”
凭什么让英王坐在她哥哥的上首?
来时父王可说了,西柔需交好拉拢。至于大夏,本就是敌对双方,能打压的时候,绝对不要给对方留脸面。
是以她一看到西柔的座次安排,虽然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既是国宴,西柔对座次的安排定是做过一番考究之后才确定的,不会因为她的抗议就重新排过,不过,她既然是得宠的公主。娇纵惯了。表达一下不满也没关系,她与十二哥有分工,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大不了以年纪小不懂事被十二哥斥责几句收场。反正不能让大夏人舒服就是。
十七公主的嗓子太高。大夏使团的人想要没听到都不可以。西柔的官员面带尴尬,忙冲一旁的唱名礼官使个眼色,对方一机灵。急忙高喊了一嗓子:“大夏使团到!”
大夏使团来了?
十七公主轻蔑一笑:“……本公主正好要问问大夏德高望重的英王爷,胡子长了几尺就有资格座这个位子吗!”
说完,转头目带挑衅地向外望去……
接着,整个人象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瞬间僵住了,脸上的傲慢迅速转换为不可置信的震惊,眼睛睁得不能再大,嘴巴微张,整个的心神都被迎面而来的人吸引住,仿佛世界已全然消失,只剩下迎面而来的俊美如神祗临凡的男人……
因是西柔国君主持的欢迎国宴,需正装出席以示尊重,玄朗穿着深紫色绣六爪蟒蛇的亲王礼服,头戴七珠亲王冠,腰束金玉带,脚蹬黑色踏云靴。
人靠衣装,佛要金装,他本就生得俊朗不凡,丰姿卓然,何况礼服在身,更衬得他玉树临风清雅俊逸,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清眸微扬,令人顿时珠玉在侧,觉我形秽之感。
天下竟有这般清俊的男子!
君子如玉,和光同尘!
一瞬间,十七公主的脑中一片空白,全身僵直头颈似乎都被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好看的人!
继而,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心狂跳,仿佛要蹦出喉咙,手足无措,失魂落魄,整颗心都只深深地烙上了这道身影!
十七公主小脸上的颜色几经转换,最终定格为痴迷,目光直直地粘在那道深紫色的身影,见他目不斜视地直奔左首上位而去……
天!他,他!难道他就是大夏的英王?
十七公主捂住了张大的嘴巴,险些叫出声来。
北辽的使团比大夏晚到一天,又各有住所,是以对大夏的英王,她只闻其名不曾见其面。倒听说是个美男子,一来十七公主生在皇家,见惯了美男,并不信还有人俊美过她的哥哥们;二来玄朗成名已久,在她的印象中,就算这个王爷长得还可以,如今也已是大叔了,大叔又得美到哪里?
以为大夏英王年纪一把的,不单是十七公主,北辽的其他人,以及首次见面的西柔礼官也被吓了一跳,只因他成名已久,虽然从资料上看知道他少年成名,感觉上总觉得年纪会不小了,没想到竟如此龙章凤姿,天质神秀。
一时间竟都看呆了。
只见他被礼官引导走到左上首位置,并未直接落座,而是先移开旁边位置的坐垫,轻轻拍了拍,神态自若,动作优雅,然后轻扶着自己身边的人坐好,自己才安然落座。
直到这时,十七公主才发现,他身边另一道娇小纤细的人影。
同样的深紫色礼服,头戴三凤冠,雍容华贵。黛眉轻点,额间一朵镶金花钿,明眸如星似月,顾盼间盈盈生辉,粉面如玉,樱唇不染而赤,隐有笑意浮现,妩媚又不失端庄。
与英王坐在一处,恰如晴空秋月,相交辉印,彼此增彩。
玄朗与荣娇坐下后,使团的俞大人等依次落座,宫女们翩然上前,一一递上净手巾,然后有条不紊地撤下,再斟上热茶。
临来时玄朗已暂时用金针封了荣娇的嗅觉,不担心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引发不适。西柔国君尚且未到,玄朗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到了荣娇的身上。
见侍女上了茶,修长如玉的手先一步端起茶杯,试过温度后才双手递到荣娇手里,在她耳边悄声提醒道:“……有些烫,小口慢喝。”
荣娇好笑又感动,美眸不着痕迹地轻嗔了他一眼,她是闻不到味道,又不是味觉消失,试不出味道不知冷热。
岂不知玄朗不是担心她不知冷热,纯粹是这些日子的被憋得狠了,别说是自打成亲,就是自相识以来,他也从来没有这般远距离地与荣娇相处,不能碰不能抱,连正常讲话都要隔得远远的,简直要靠喊的!
爱一个人,想到她好,想与她亲近,是一种,凡是,都需要纡解的,每天她人在眼前,却只能远远站着看着,不能亲近不能触模,对玄朗而言,是种另类的要人命的折磨。
他几乎每天都在扳着指头数着日子过,等着荣娇彻底康复无事。
若是平常无事,他再想念也不会使出暂封嗅觉的法子,舍不能荣娇难过,今晚为了参加宴会别无他法,才使了权宜之计,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既然暂时无事,他怎可能浪费大好机会,发自心底的亲昵再也无法抑制,若不是顾念着场合,不好有过份之举,他早就将人搂住怀中,一解不能亲近之苦,又岂会陪这些人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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