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蒙语爸妈的“善良式”教育下长大,冷晴虽没能成为一个烂好人,却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做个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她哪怕只有一分好,她也会记在心里。
虽然冷晴不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在适时的时候,她也会做出相应的回报,但是无论如何冷晴都绝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来。
这两件事也许在牧文看来微不足道,却足以让冷晴记得牧文对她的好,所以一路上,冷晴对牧文的笑容相较于对炎子明算是比较多的,为牧文考虑的事自然也不在少数,光看冷晴刚才为牧文铺铺盖的举动就知道了。
不过对于冷晴的所作所为,牧文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丝毫感谢之意。对此,冷晴到是不怎么在意,因为,她其实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不论是冷如冰霜、少言寡语的牧文还是成天笑意对人的炎子明,以及她自己,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过都是带着一副让人看不清自己真实情绪与想法的面具罢了。
天上繁星已现,四周寂静无声,初春寒夜里连虫鸟都陷入了安眠,而这里属于大梁国与惠国接壤的边境官道,更是没有什么人烟,更加显得四周寂静无声。
炎子明带着清理干净的野味和怀抱干柴的牧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冷晴坐在铺了棉被的车辕边上,头歪歪地靠在车壁上发呆的画面。
因为难得看到冷晴发呆,炎子明也甚是觉得稀奇,所以并没有出声喊冷晴,只是轻手轻脚地朝冷晴走去。
却见炎子明走到冷晴面前后,忽地将他手中清理干净了的一只野山鸡和两只肥兔子举到了冷晴眼前,结果,惊叫声没听到,炎子明的胸口到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
站在炎子明身后的牧文看到自己的主子被打了,到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怀抱干柴走到官道边的一处空田地上,开始架柴生火。
牧文心知肚明,那样的一拳头,虽说是有些力道,却伤不了他的主子分毫。
看着被自己一拳打中的炎子明,冷晴冷冷地收回了手,冷着脸冷声道:“下次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要是真把你伤到了,那就不好办了。”
说这话的时候,冷晴其实是有些后怕的。
若不是在条件反射下出拳后冷晴及时看清了她面前站着的人并及时收了力道,冷晴真的不敢保证她不会打伤炎子明!
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冷晴可是有专业武术执照的高级武术师,而那一拳头,她可是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炎子明的心口上的!
感受着心口处的那阵微疼感,炎子明收回提着野味吓冷晴的左手,抬起空着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胸口,半真半假地对冷晴道:“你也真下得去手,疼死了。”
跳下马车,冷晴伸手接过炎子明手中清理干净了的野味,一边朝生起了一堆火的牧文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冷声说着:“是你自己无聊,没事找事。挨了打也是活该。以后再这样,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炎子明没有再接话,只是站在他们那辆庞大的马车边,遥遥望着冷晴和牧文折腾那些野味。
炎子明十分清楚,刚才那一拳,若不是冷晴及时收回了九成的力道,他如今能否这般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还真是个未知数……毕竟刚才那一拳头对准的可是他的心口!
冷晴,你与我那个心高气傲的二师弟朱梓陌相识不过几日,你究竟凭的什么竟可以让他娶你为正妻?虽然他从不将朱家的家产放在眼中,可他竟能将朱家大权交给你掌管……
你又是凭的什么竟能让一向不理红尘俗世,行踪飘忽不定的无尘大师作出那样一首诗,说出那样一段话来……
冷晴……你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看了许久,炎子明终究还是勾唇笑着朝冷晴和牧文走了,含着调侃的话语从炎子明那双薄唇中飘出:“你们两个会不会烤野味啊!”
抬头看向朝自己和冷晴走的炎子明,牧文用他那一贯清冷的声音认真地回答着:“爷,没问题的。”
至于冷晴,她连看都没看朝她和牧文走来的炎子明一眼,只双手握着一根有成人三根拇指粗的树枝,树枝那头是刚刚串好了的一只肥兔子。
冷晴尚在现代念大学那会儿,虽然冷晴没有她那些同学们那样多的课余时间可以去各种地方消遣、玩耍,但偶尔还是会抽空跟蒙语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去郊外自助烧烤,借此来放松紧绷的神经,让自己休息一下。
虽然自助烧烤的次数不多,但对于从小就被蒙语和朋友们夸赞为“天才”的冷晴来说,仅有的那几次自助烧烤也足够让冷晴锻炼出一手好的烧烤功夫了!
握着树枝,将兔子放在火堆上左右翻烤着,冷晴冷冷地反问:“你自己不会看吗?只是可惜了没有调料,不然一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冷晴没有察觉到,一路行来,她根本就没有身为一个丫鬟该有的自觉,不仅天天冷着个脸对着身为她的主人的炎子明,还对她的顶头上司时不时地冷嘲热讽一句。
冷晴更没有注意到,就连牧文对炎子明都是以“属下”自称的,可是炎子明却从来没有让她以奴婢自称过,甚至没有让她同牧文一般尊称他为“爷”。
炎子明丝毫没有在意冷晴刚才的话,只笑着坐到冷晴和牧文中间的空地上,拿起穿着树枝,插在火堆旁边地上的那只野山鸡,放到火堆上左右慢慢地翻烤着,时不时地还会往火堆里丢两根干柴以保证火势。
被炙烤的时间久了,野味都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的烤肉香气,还不时地会滴两滴油到火里,发出“哧哧”的声音。
过了好长时间,确定野味都烤熟了以后,待放凉了些,冷晴直接拿着她手中仍串在树枝上的烤兔肉就啃了起来。
只是,毕竟没有加调料,烤兔肉闻着虽香,吃起来却是没有什么味道,不仅清淡,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不过,此时冷晴早已饿的快眼冒金星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就算此刻只给冷晴一碗白米饭,冷晴也会一口不剩地吃光的,更何况,现在吃的还是她自己辛辛苦苦烤出来的兔肉呢?
对于冷晴那堪比饿死鬼,丝毫没有形象可言的吃相,牧文依旧是一脸冰冷,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烤的兔肉,炎子明却看着冷晴,对其笑道:“慢点吃,整只兔子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对于炎子明的调笑,冷晴将其完全无视,依旧一口接一口地啃着香喷喷的烤兔肉。
见自己的劝说完全没有用,炎子明也只得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安静地吃自己的那只烤山鸡去了。
吃完烤野味,天早已黑的如墨一般了,当空悬着一轮皎月,洒下一世银霜,给这清冷的夜更是增添了几分凉意。
三人默默无言地烤了会儿火,冷晴便先一步回马车上去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冷晴和牧文两人一直默默不言,仍凭炎子明说得口沫横飞、神采飞扬,冷晴就是不鸟炎子明,至于牧文,却是因为炎子明说的那些话他都没怎么听懂!
遥遥看着冷晴登上马车的身影,牧文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主子,低声问:“爷,您对冷姑娘似乎太好了些吧!她毕竟是您的贴身丫鬟不是吗?”。丫鬟,就是下人,下人就应该恪守本分才是!
淡笑着摇头,望着那辆夜空下的马车,炎子明语气淡然道:“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而且,爷我也不是真想让她做什么丫鬟,只不过是……”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话锋一转,炎子明却笑着反问牧文:“那你对她可比爷我对她还要好啊,莫非你是看上她了不成?”
被炎子明如此一问,牧文当即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声音虽冷却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为自己辩解:“还不是爷您自己对冷姑娘太好了,属下自然也得跟着对她好些……”
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牧文的肩膀,炎子明丢下一句话就起身朝马车走了。炎子明说:“既然她已经帮你把铺盖铺好了,你今晚就在外面躺着休息吧!不用守夜了。”
“是,爷。”牧文起身恭敬答应,然后目送炎子明踏上马车,进到马车里面。
掀帘进入马车车厢里,借着车厢顶端吊着的灯笼洒下的昏暗光亮,炎子明首先看到的就是冷晴铺好的那两床铺盖。
此刻冷晴已经月兑了外袍侧身躺在左边那床铺盖上了,因没有枕头,冷晴便将右手枕在脑袋下充当枕头,没有了束缚的长发如同泼墨般散开成一大片,只能瞧见侧脸的睡颜仍旧是那般的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冷晴月兑下的那件白色长袍随意地搭在她旁边的那条长凳上,由于畏寒,冷晴用身上盖着的厚棉被将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掩盖住了那原本曼妙的身形。
看着此情此景,炎子明不由得莞尔一笑,:这个小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