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前脚刚走,后脚四人就议论开了,“何大壮,你咋想的?那吴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要他干啥?”之前因为有司徒嫣在丁狗娃没好意思问,这会儿人走了,他哪还憋得住。
“你小子,光想着小五他哥了,就不想想咱们伍长,如今都25了,连个都没有,我看这小五人就不错,只是小了些,要再等上个两年,给咱伍长当刚好!”
“得了吧,小五今年才9岁,等她长大得猴年马月去,我看你是想给自己找儿了吧?”这会儿没了外人,孙大胡子的话也多了起来,他也只有对着不熟悉的人才会腼腆。
“还真是的,大胡子叔,你这一说俺才想到,何宝今年正好11。何大壮,你这可不地道?”连陆明都跟着起哄。
一时说的何大壮连连摆手,赶紧解释,“陆明,俺可真没那意思,俺要存了那心=.==思,就让俺天打五雷轰!”
“行了,多大个事,还发毒誓。那小五叫你一声哥,你儿子不成了她侄子,那可差着辈儿呢,就算你有那心思,怕到时也难成事儿!”孙大胡子一句话,倒是给这些人都提了个醒。
陆明见何大壮脸色发红,是真要生气了,忙把话岔开,“不过丁老弟说的在理,这吴谨要真是个拎不清的,到时候再想法子把他弄走也就是了,只是可惜了小五这个丫头!”几个人正聊的兴起,就见一个6岁的男娃儿跑子过来。“爹,娘喊你回家呢!”
“是蛮牛啊,你娘又做啥好吃的了。叔跟你回家成不?”
“丁叔,俺娘说你吃的多,不让你去!”
“你个臭小子,胡咧咧个啥,丁老弟,你可别听他瞎说。”
“行了何大哥,俺还能跟个娃子计较!”
这边热闹的笑闹成一团。司徒嫣回去后正好遇到吴谨、栓子和吴德一起回来,几个人在院门口碰了个正着。
司徒嫣只当没看见吴德,笑着和吴谨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到栓子跟在后面,背着个麻布口袋,“栓子,你背着的是什么?”
“回大。是发的口粮。”栓子面色略显难看。回答的很是不干脆。
“既然是你背回来的,那应该就是给兄长的,背我屋里去吧!”司徒嫣一眼就看出栓子心中所想,自然要帮着栓子出口气。
“你个不孝女,难不成想饿死为父不成,那口粮是给为父的,你想都别想,栓子把它背到我的屋去!”吴德对于司徒嫣见了面都不和他打招呼。本就心里不满,这会儿又见她要抢自己的粮食。哪里还能忍得住,几步蹿到司徒嫣面前,差一点儿就指着鼻子骂了起来。
“哦?你还知道是你的,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背?栓子,把粮给他放下。他如今不是你的老爷,用不着听他的!”栓子早就不愿意背了,可这不只是吴老爷的口粮,大少爷也指着这些粮食呢,虽然大带了粮食来,可他看了,一共只有两袋,几顿做下来,剩的也不够一个月之用。所以吴德让他背时,他也就没反对。
可没想到都背到院门口了,这吴德却让他把面背到自己屋里,根本没想过要留给大少爷。哪里还肯再背,将面袋子往地上一扔,跟着司徒嫣和吴谨的身后进了屋子。
“栓子,你别忘了,你是吴府的奴才,别以为自己跟了谨儿,就拿自己当主子了!”吴德的叫骂声根本没进司徒嫣的耳。甚至连栓子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全当有人在那儿放了个屁。
进了屋,司徒嫣没再提刚才的事儿,而是将今天去找陆明他们的事儿和吴谨说了,“兄长,能去陆伍长那边,对你往后的日子来说会更好的,一是离这里远了,免了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二是陆伍长那里,都是‘垛集’而来的民壮,比起这里都是‘谪发’之人,可要好上千百倍不止!”
“可是这一下又要十两银钱,嫣儿,你身上怕也没有这么多银钱吧?”吴谨也觉着这样好,可是一想到还要再花十两银钱,不免有些心痛。
“银钱的事儿由我来想办法,兄长如果同意,我们也不等重阳了,今天晚上就去找田伍长把银钱给他,请他帮着办分户自立的事儿,我们早一点儿把事儿办了,也好早一点儿去陆伍长那边儿,还能早些把新新屋子盖了!这冬天可是越来越近了!”司徒嫣最担心的就是在头场雪来之前,屋子还没盖起来,那可是要冻坏人的。
吴谨对于另起屋子,心下还是觉得太急了些,“嫣儿,这新屋子要不就不盖了吧?这里勉强也算还能住?”
司徒嫣明白吴谨是过于在乎银钱,笑了一下回道,“眼下看上阖这破屋子修修也还算行,可要是一入冬,这屋子四周围透风,到时要是冻病了还不知要上哪儿去请郎中呢?”
“好吧,只是你身上的银钱得给有柱和翠萍留些,他们这一路回京没点儿盘缠可不行。他们为了能让我好过些,这一路把带来的银钱几乎全花光了!”
“这事儿我记下了。这往后啊,家里银钱,吃食,衣裳的事儿都由我来管,兄长和栓子只要安心的操守、耕地、养马就好!”
吴谨看出来了,小妹是个管家的好手,而且他身上也没什么银钱,由小妹管家最好,“好,以后这管家之权就交给嫣儿了!”
“是,小妹领命!兄长可不能反悔哦!”司徒嫣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她原以为自己要管家,还要和吴谨多番商量才能成事,没想到吴谨这么容易就应了她的要求。
这会儿有柱他们还在,一家人简单分了下工。倒也是一派和气。晚饭时翠萍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司徒嫣过灶房,司徒嫣也乐得躲清闲,就坐在屋里和吴谨商量起盖新屋子的细节。
有柱、翠萍和栓子三人在灶房里忙着。“有柱哥,这点子粮食哪里够吃一个月的,怕是再有三、五天的就要见底了?”
“放心吧,我刚听大和大少爷商量的语气,大身上一定还带着银钱,要是粮食不多了,就去县里买也就是了。你只管放心的做吧!大来了。大少爷心里高兴,比平日里吃的还多些,我看着气色都好了三分的!”
“也只能这样了。”翠萍觉得有柱说的再理。既然大不缺银钱,还是给大少爷做些好吃的补补才好。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儿问生火的儿子,“栓子。今儿你和大少爷是去干啥了?”
“娘。今天伍长教我们养马来着,说是明天要去翻地,一天一个人最少得翻个三亩,只是不知这翻地累不累?”栓子虽说是个奴才,可自己打从出生起就在大宅门里过日子,哪里翻过地种过庄家。
“嗨!那翻地哪有轻巧的,你和大少爷都没干过这活,只不定得累成啥样呢?”翠萍也没干过农活。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还是李有柱在一旁帮着应了声。他更担心的是大少爷身子弱吃不消。
“要不,明儿我去帮大少爷翻地得了?”李有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去帮忙更稳妥些。
“爹,你可别跟着添乱了,田伍长好容易对大少爷的态度好了一些,您可再不能去帮着干活了?”这些事儿,对于他们这些每天看人脸色做事儿的奴才,又怎么能看不透,那田伍长为啥找吴谨的麻烦,还不都因为吴谨带着奴才来当军户。幸好之前有大出面,这田伍长总算是对大少爷有所改观,要是他爹再跑地里去帮忙,怕是又要和以前一样了。
“嗨,爹也不是不知道,可看着大少爷和你吃苦,爹这心里难受!”李有柱低着头,将脸上心痛的表情掩了下去。
“爹,有大在,不会让大少爷吃苦的,明天只是学习着翻地,不会真让我们翻个3亩,我想着最多也就翻个一亩地,也就差不多了!”栓子没来由得觉得有大在,大少爷和他都不会吃苦的。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份自信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吴谨这边屋里灶房的聊的开心。吴德却拿着黑面做的饼子,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四姨娘,你这做的是什么啊,这么硬?这叫老爷我怎么吃?”吴德把黑面饼子往破碗里一扔,瞪着眼看着四姨娘。
四姨娘心里正带着气儿呢,白面粳米一粒都没捞着不说,老爷好容易发点儿粮食,还是他们最吃不惯的黑面。而自己自己在嫁进吴府时,那过的也是千金大的日子,如今不仅被充了军户,还要自己煮饭洗衣的,这心里的气儿还没屡顺呢,坐等着吃饭的老爷却还要挑三拣四的,可这人眼下是她唯一的依靠,只得压着火,小声的回着,“老爷,这不能怪妾身,那口粮就是袋子黑面,里面全是麦麸,我已经加了很多水了,还偷用了翠萍那贱婢的油,可烙出的饼子还是这般硬!”
“算了,去给我端杯水,这饼子是咬不动了,泡水试试吧!”吴德自己也明白,他是气司徒嫣,只是拿着四姨娘出气而已。
“老爷,我去!”六姨娘抢着要去灶房里装水,这饼子她也是吃不惯的。而且她想看看司徒嫣他们在吃些什么,想着如果能顺点儿,至少也不用吃这么难吃的饼子了。
可进了灶房看到有柱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她根本没有机会,只好倒了水又退回了屋子。
吴德那边食难下咽,司徒嫣这边吃的倒香,吴谨喜欢吃粳米饭,司徒嫣叮嘱翠萍做了粳米饭,用鸡蛋炒了个菜,又炖了锅肉,当然也不忘让吴谨给田伍长送一碗肉去,顺便把十两银子交给田伍长,等着吴谨回来,一家人吃了晚饭,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歇下了。
一连等了三天,直等到重阳过了,田伍长才给了回信儿,吴谨和栓子的事办完了,将军户户簿给了吴谨,司徒嫣也跟着看了一下,上面果然也有李栓子的名字。这下好了,再不用受吴德所累。
司徒嫣道了谢,这才和吴谨一起去找陆明。
陆明没想到司徒嫣这么快就把事儿给办成了,看了下吴谨的军户簿,心里很高兴,这上面不只有吴谨,还有个李栓子,这人他知道,原是吴府的下人,能多个人干活,这吴谨就是再不济,至少还有个奴才接着呢。就痛快的收了十两银钱,直接去找了屯长。
当天晚上,陆明就来找司徒嫣,“吴老弟、小五!你们的事儿办成了。我让丁老弟给你们收拾了两间屋子,你们也收拾一下,今儿就跟我一起走吧!”陆明性子急,事情办下来,就赶着来接人了。
“这么快?陆大哥雷利风行,小五感激不尽!”司徒嫣初听到时,还有些吃惊,可马上反应过来,拉着吴谨给陆明道谢。
“和我你还客气!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儿。我看你们这也没什么大件的东西要拿,你们收拾一下,我先到院外等着!”陆明看着屋里还有翠萍在,自己留下来帮着收拾不妥,就退到了院子外面。
“好。请陆大哥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收拾!”司徒嫣和吴谨、翠萍一起在屋里收拾,有柱和栓子则在灶房里忙着。一个时辰不到,所有的东西就都装上了车。也亏得吴谨的东西少,司徒嫣的东西又全都在戒指里,而且这屋子本就没什么家什,更没什么好收拾的。
“小五,这长的跟狼一个样儿的,是不是狗,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狗?”
司徒嫣装车的时候就看见陆明一直在逗雪狼,可雪狼连头都不抬,闹得它烦了,还会凶陆明一下,倒是吓得陆明再不敢上前。
“陆大哥,它的确不是狼,可却比狼还凶,我这一路能安全到这儿,可多亏了有它呢!”
“还真是条好狗!”陆明的夸奖让司徒嫣不知要如何回答,在她心中,雪狼可不是狗,而是她的战友,所以她不愿听别人拿它当狗看待。而雪狼,除了司徒嫣这个主人的话,别人的话它是不听也不懂,全不当回事儿。
车刚装好,就见吴德从屋里走了出来,“谨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吴德本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这才想着出来看看,却不想正好看到吴谨装了车要离开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