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回来后,司徒嫣进了灶房开始准备团年饭,虽说这会儿还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间,可家里东西齐全,准备一下好好吃顿年夜饭倒也不难,而且过了立春之后,这天明显暖了起来,看着这样,也不会再有大雪了。
司徒嫣和两个婶子在灶房里忙着,吴谨带着人将这些日子做好的灯笼都挂了起来,只是这会儿天还没黑,所以没有点上蜡烛。
可看着红红、粉粉的灯笼,还是让人感觉很是喜庆。“吴老弟,也不知今儿这年夜饭能不能给口酒喝,我这可是馋了好久了,你跟小五商量商量呗?”丁狗娃一拍吴谨的肩,向他要酒喝。他前几天帮着整理库房,可是看见了好几坛子的美酒,只是当时问起时,司徒嫣却说这酒是用来治病的不给喝。所以他才跑来央求吴谨,这里的人都看的出来,虽然司徒嫣倔强的很,可对这个哥哥却是极好的,几乎是言听计从][].[].[],如果今儿他们要想喝到酒,非得吴谨帮着不可。
“丁大哥,这有何难,一会儿我去找舍妹说一声,今儿过年,想来她会应允的!”吴谨觉得丁狗娃这个请求不算过分,小妹应该会答应的。
“好啊!那俺可等着了。陆大哥,今儿晚上俺们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就你嘴馋!”陆明笑着拍了丁狗娃一下,朝着吴谨点了下头,这才转回了屋。
司徒嫣在灶房里忙了有一个时辰,见食材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才回屋想先歇会儿,等天擦黑时再做,入了夜的掌上灯就可以开饭了。
吴谨趁着这空儿来找小妹商量。司徒嫣当然一口就答应了,其实丁狗娃那会儿问起,司徒嫣当然不肯,毕竟这酒有限,可今天不一样,就算吴谨不来问,吃团年饭的时候。司徒嫣也会将酒拿出来的。
这边忙着过年,河南县福祥村李大郎家,四人却哭成了一团。一大早,李有柱就拉着一车的年货来到了福祥村,给李家四兄弟送来了司徒嫣的信和年节礼,那些东西四人并不在意。都围着信仔细的读着。一封不长的信,感动得四人哭成了一片,弄得李有柱一时不知要如何是好,试着劝了几句,见没什么用,也就由着他们哭,想着哭过了也就好了。
司徒嫣的信写的很简单,将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路上生病、遇到响马的事儿,自然是只字未提。也没有写明自己如今在哪里,免得四人寻了去,末了问了问几人的情况,叮嘱着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注意些什么。还告诉他们可以给自己写信,李总管会将信带给她的。并许下了三年内必归的承诺。
总算是哭了有近一个时辰,四人才将信读完,三郎更是将信捧在手心里,反复的看着。
“有柱叔,小妹的身份俺们几个一早就知了,可是小妹的亲大哥到底出了啥事儿?她又不肯说,您也别瞒着俺,要是有俺们能帮忙的,你可千万别客气!”
李有柱看的出,李大柱的这四个儿子对司徒嫣是打从心底里关心,他也很感激四人,只是大交待了,她的行踪万不可告诉四人,也是不想这四人为她冒险。
“大郎啊!俺这些年没有回村,这三年亏得你们照顾大,俺谢谢你们。可大既然没提,就是不希望你们担心,俺这也不能逆了大的意思,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大日子过的好着呢!没什么事儿。至于大少爷,一言难尽,如今虽然不如意,可日子也过得下去,以大的能耐,俺看着倒用不上三年,也许翻了年的,大就能回了。你们几个有啥想跟大说的,就写封信,俺一准儿给你们送到!”
李大郎见李有柱不肯说,想着小妹既然可以来信,那就说明日子还过的下去,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安下心给小妹写回信。三郎几个更是早早的磨了墨,这会儿信纸都已经写完了一张,正在写第二张。
足足写了有一个时辰,这才写完,留李有柱吃了午饭,这才送人出了村,四人一起将李有柱送回了京城的荷花里,也算认了认门,要是以后有事儿,也可以知道上哪儿去找小妹。
看着司徒府的气派,四人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府里的翠萍、吴过当然知道这四人与司徒嫣的关系,对四人倒是格外客气,可是其他的人并认识四人,倒是没给四人什么好脸色,只是没失了礼数,只当一般陌生人而已。
李大郎试着和翠萍、吴过打听,只知道小妹和她亲大哥这会儿都不在府里,去了很远的地方,至于何时回来还不知道。见再也问不出别的,四人只好先行告辞离开。
回到福祥村,给李阿牛、李四和亮子家去了信儿,将司徒嫣托李有柱送来的年礼给三家也送去了些,倒也没细说别的,只说小妹托人来了信儿,一切都好。
“这小五总算是来信儿了,不然大郎几个连年都过不好!”李四一边看着炕上的东西,一边和他聊天。
“可不是咋地,俺昨儿个晚饭时去看大郎几个,几人都只闷在屋子里,连灶都还冷着!要不是俺给煮了些吃的,四人一准儿得饿肚子。”四婶子也唏嘘不已。
“嗨!真不知小五啥时能回来?以前不觉得,这段日子少了小五,俺觉得这日子过着都少了些盼头儿!”两人这边聊着,李阿牛家也是这样。
山娃子和他爹一起坐在炕上,看着阿牛婶儿拾掇东西,“你说丫头这大老远的人都赶不回来,还弄这些个东西干啥?”
“这丫头,礼全着呢。而且依我看,怕是翻了年的,丫头也就该回来了!”
“那可好。这些日子看着大郎几个没精打彩的,俺这心里都堵的慌,这少了丫头日子过的都没滋没味的!”
“娘,俺也想小五,今年过年连点心都吃不上了!”
“就你嘴馋,俺看着大郎前几日还做了点心呢,不过这会儿怕是都供祠堂里去了!”除了李阿牛家。亮子家也在议论着司徒嫣。自然都是关心担心的多,没有一人会说些不好的话。
李大郎几个熬了这些日子,总算是得了小妹的消息。哪有比这更好的年节礼,吃团圆饭的时候,四人在桌上给小妹摆了碗筷,还特意做了小妹最爱吃的粳米饭。白面馒头。这才一家人坐下一起吃饭。
吃了饭。李大郎带着弟弟们踩岁、守岁,就跟小妹在家时一样,虽然没有人教,可这些他们都愿意去做,因为这些都是小妹教他们的,而且这些都是为了能给远在异乡的亲人祈福,他们自然做的更为用心,他们要多为小妹祈福。这样小妹才能快点儿回家。
司徒嫣这边也在吃团年饭,刚才休息的时候。她也在想李家四兄弟和前世的女乃女乃,可她却并没有哭,对亲人的思念,只会让她更努力的去做事,这样才能更快的与亲人团聚。
团年饭做的简单,每桌四大碗炖菜,每个人两张黑面饼子,成丁每人一碗高梁酒,屋里坐不下,司徒嫣早让吴谨在前院里架起了火堆,就把饭桌摆在了院子里,还点上了灯笼,如果这时能有航拍,一定会觉得这景色特别美,四周一片白雪皑皑,只有此处火红一片,寒冷冬夜里的这一点火光,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暖暖的满是温情。
吴谨见人都坐好了,孩子们早就等不及了,也不多说,将酒端了起来,“今天是除夕,虽没有美景良辰、光风霁月,可伴着这繁光缀天,明月高悬,把酒贺歌也别有一番滋味。既然我们有缘团坐于此,别的就先都不要去想,让我们安心过个年,好好的饮上一杯!”
“吴老弟说的好,来大家都把酒碗端起来,敬吴老弟一杯,要不是他和小五,怕是我们只能到地府去喝这团年酒了!”陆明跟着端起了酒杯。
“陆大哥,今儿过年,不讲这些,小弟先干为敬!”吴谨骨子里虽还有着文人的骚情赋骨,可多少已经有所改变。让司徒嫣提着的心也稍安些。毕竟弃笔从戎,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干了一大杯后,就见陆明对着司徒嫣这桌又端起了酒杯,“小五,自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那时只以为你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后来才知,你不仅胆大心细,在大事大非面前,还果敢坚毅,足智多谋,我陆明一生没佩服过谁,但唯独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陆大哥就厚着脸,借着你的酒也敬你一杯。”陆明一抬头将酒喝了个干净。
司徒嫣答应过吴谨,自是不能与他拼酒,可这会儿要是不说点什么,会让陆明显得很尴尬,就端起了茶杯,先回了一礼,“陆大哥,小五来此能得各位相帮相助,那是小五的福气,我在这里对着苍天明月祷告,愿求好人都能一生平安!”说完也喝了一口。
有了吴谨和陆明的敬酒,这饭桌上也越来越热闹起来。男人推杯换盏,女人们笑语莹莹,甚至孩子们一边将好吃的塞满了一嘴,一边还互相争抢着。这样的景象出现在雪灾之地,尤其显得突兀,幸好这里只有司徒嫣这么一家,不然眼红的,打秋风的怕是早将这院子给踏平了。
吃了团年饭,司徒嫣和吴谨、栓子在院子里踩岁,这些习俗,对这些军户来说是没有的,可对于吴谨来说,是对的一种怀念。司徒嫣自当相陪。
“嫣儿,你看朝廷何时才会派赈灾的官吏?”这些日子天暖了,吴谨就开始日夜盼着朝廷的官差能早点儿到。
“左不过在十五之前一定会到,不然我们这里还好,城里不知要死多少人呢?而且这雪不会只在我们头顶上下,我觉得整个敦煌郡怕是都遭了灾,只是有轻有重而已!”
“是啊,这乌云哪里只会在我们的头上飘!”吴谨这话多少有些一语双关,可是司徒嫣听出了却没接,她不愿吴谨总是伤春悲秋的感慨。
“这过了年兄长也十八了,分开时,嫣儿年纪还小,也不知兄长定亲了没有?”
“你个女儿家,怎可问这些?”吴谨一敲小妹的头,在他眼中小妹还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娃呢。
“如今家里只有兄长和我,如果我不问,还能有谁过问?”司徒嫣倒是没在意,反正她心里年龄比吴谨还大了一轮还多呢。
“这倒也是,为兄并未定亲,一是要为母守孝,二是又逢乱世。而且如今我这身份,难不成去娶一个军户为妻,就是你我愿意,母亲在天之灵恐也难安!”
“才不要呢,做我司徒嫣的嫂子,不说是文武兼备,那也得是出身书香门第,而且兄长又不会一直都是军户,等我们回京,兄长就专心考取功名,到时还怕没有大家闺秀请媒托情找上门来?”司徒嫣难得露出一副开玩笑的表情,笑看着羞红了脸的吴谨。其实吴谨的长相如果放在现代就是人们眼中的小鲜肉,那可是最吃香的,这会儿再加上羞红了脸,还真的是很赏心悦目的很!
“嫣儿,这话以后万不可说,不然让人听了去,会毁了你的名节,到时说亲也就难了?”吴谨虽然脸红,可身为兄长,他最在意的还是小妹的名声。
“兄长,我才十岁,还小呢,童言无忌吗!”司徒嫣是该装小的时候就装小。
“大少爷,大说的在理儿,奴才也觉得大少爷该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这样大也能轻巧些,不用这样见天儿的忙里忙外的。”
栓子的话让吴谨有些动心,如果真能如此,小妹也不用挨累了,可一想到刚死去的父亲,又有些为难,这三年孝期嫣儿不用守,可他是一定要守的,毕竟他还姓吴。
“等守完父亲的孝期再议也不迟,而且这科举之路,也不是只读几本书就能成的,恐怕还要拜得名师,这样机会才大些!”
“兄长天资聪颖,学富五车,这名师怕是早就在京城里等着兄长去投名拜谏呢!”
“就你会哄为兄开心,这外面冷,我们也回屋吧,守过今岁,我们嫣儿也就十岁,是个大姑娘了!”
“兄长不许笑我。在兄长面前,嫣儿永远是个小孩子,兄长要一直疼着嫣儿!”
“好,为兄永远疼着我的小妹!”两人笑着相携进了正房,正好看见陆明几个在聊天,见他们兄妹进来,拉着他们坐到炕上,和他们一起守岁聊天。这定乾二十三年,就这样匆匆而过。只留下端木玄对着明月孤单的背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