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莹主仆三人终于在山寺中安顿下来。寺中清规严谨,她三人除了吃喝穿戴上清苦了不少之外,还要随着众僧尼一道持经礼佛。
每日单是诵经便是四个时辰,红提跪完四个时辰,连走路都不利索。黛纹也是咬牙暗暗忍着。唯有谢安莹,依旧是翩然来去——那风轻云淡的闲适做派,连寺里许多弟子都羡慕不已。
黛纹就曾亲眼看见,有好几次,妙慈师太看着大姑娘诵经,那眼神简直像见了宝贝。
要不是大姑娘这身份,黛纹丝毫不怀疑妙慈师太要扑上去剃了姑娘的头发,然后收了大姑娘出家给她做弟子了!
她三人在寺中苦修,而那一厢,平阳侯府也并未因为她们的离开而安静,反儿更添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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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府世安院之中,老端坐主位。她身边虽然暂时没了黛纹,但仍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环伺服侍着。
此时老的脸色极不好看,像是疾风骤雨之前的阴云一样,沉甸甸的,让人看一眼都觉得透不过气来。
“柳氏,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对着面前地上跪着的几人,厉声道。
谢安莹与黛纹入寺这几天来,老一直在着手查寿宴上中毒的事情。苍天不负有心人——因为黛纹不在,大柳氏无从攀咬。才没出两天的功夫,就被老查到了线索。
“母亲息怒……”大抬头看了老一眼,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帕子抹着眼泪,倒像是老冤枉了她。
在老面前的跪着的,除了大之外。还有几个与此次中毒事件有关的人。而这几人,也都是大当年从娘家陪嫁的。
如今一个个占着侯府的肥差,就连混得最不好的,也领着个小管事的职务。
老看着大这样子就来气,再看看这些人……更是气上加气!
这一次,宴席之上江中毒一事。老起先是查出宴席餐具入库时少了一个白胎骨瓷酒杯。
餐具如果是在宴席上打坏的,那自然应有记录。而且会有相应照看那一桌的丫鬟来回禀负责。
每次宴席,少不得打碎些许杯盏碗盘,可唯独这回这个。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老再细细查下去,果不其然!据当天伺候宴席的丫鬟指证,这套餐具当天正是用在江所坐的那一桌,而且丫鬟可以肯定当天没有客人打碎酒杯。
谜案找到了线头。只需用力一拉。很快便能找到真相了。
老立即下令,将监管餐具库房的管事提来。一看是大的娘家人,心中顿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那管事抵挡不住老的威严,没打几记板子,便供认不讳,说是大有命,吩咐他一定要在宴席之后将江用过的酒杯藏匿起来。
他将酒杯给了他家娘子,又在外头的宅子地下挖了坑……埋了。
白瓷的杯子。就算埋上十年也不会少一根汗毛。老立刻命人去挖,挖出来之后。又找了只老鼠试验——老鼠喝了杯子里的水,没跑出屋子就倒了,躺在地上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众人……
这样一层一层地审问下去。从库房管事,到门房管事,再到侯府的护卫,还有外头负责采办送酒水的……
老终于得知了真相——原来大趁着府中置办酒席,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竟然让这些人将外头卖的杂毒买进来,投放在了江的酒杯之中!
所谓杂毒,其实就是用来毒老鼠虫蚁的毒|药。因为是给老鼠吃的,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解药,一般都是用各种有毒的药草随意混合——反正能毒死老鼠就行,以至于一般的郎中医者,对于这种药根本就模不到头绪!
而能不能毒死人,也全看运气了!
“你还不认罪!是要我将你送去官府吗!”老在手边茶几上重重一拍,手上戴着的玳瑁戒指应声而碎,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声。
老想到这事必有大的手段,却没想到大居然心黑手狠到这种程度。
朝廷命官的,与她又素来无什么仇怨,只因为她想借故造事,便用人命做筏子!
虽未成事,其心可诛!
老的威仪之下,其他人对于自己的罪行早已招供了。一方面,他们毕竟不是像冷月那样的亲信,他们也有家人亲眷。另一方面,大之前对冷月和其他为她卖命的人的处置,也着实令人心寒……
大跪在地上,满面泪痕,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本来想要反咬黛纹,又或者反咬谢安莹对中毒一事说谎。可没有想到这老虔婆居然这么心狠手辣——将谢安莹送去寺里吃苦也就算了,连伺候她十几年的黛纹,都打发上山了!
这是何等的铁石心肠!?
可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此时她无从攀咬,又拿不出人来顶罪。而且按照老这又臭又硬的性子,保不齐真会将她送到官府去!
不认也得认了……
大哀哭一声,对着老连连磕头道:“母亲!媳妇知错了,您饶了媳妇这一回吧!”
大这幅样子,老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老早见惯了她人前楚楚可怜,一转眼人后又狼心狗肺的样子。所以这一回,她绝不会再对她心存怜悯。
“柳氏,你做下如此好事,几乎牵累整个侯府!之后还死不悔改,非要我找出证据才来我眼前哭!”老恨得咬牙切齿,盯着大道:“从今日起,我平阳侯府没有你这位,你不必再叫我母亲,我也不认你这媳妇!”
老一字一句,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将自己的决定说得清清楚楚。
休妻!
“什么!?”大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连眼泪也一时忘了流。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这一次居然会这么狠。
“不,母亲,不能……您绝对不能休弃我啊!”大连滚带爬地扑到老脚下,涕泪从横道:“母亲!您想想……您想想安珍,安珍她就要出嫁了啊!若是,若是没有娘亲,她要如何嫁人?往后在肃王府中,她会受人冷眼被人欺负的啊!”
大哀嚎哭喊,只求老收回成命。
她知道老对她没什么感情,但对安珍和安珏这两个孩子总是不同的。只要提到他们,老的心必然会软上一软。
上一次,要不是冷月和那张婆子被黛纹抓个正着,她不就差点靠安珍的伤病逃过一劫么?
老听见她的哭喊,心中及其不耐。尤其是又听见她提起安珍。可就算如此,老也不得不承认——大说得没错。如果在这时候休妻,对于谢安珍的婚事必然会有所影响。
但要留这么一个东西在府里,她只要想到,就觉得像喉咙里卡了一根刺一样难受!对不起江,也对不起谢安莹和黛纹两个,自愿被罚上山。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安珍,好!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我清清楚楚地写下来!”老一挥手,将桌上放着的一沓纸挥在地上,“你招供画押,将证词留在我手上。然后老老实实去禁足。等到安珍出嫁之后,咱们再来清算这笔账!”
老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傻眼的大,继续道:“如果在这其间,你还敢有什么小动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一定会将这证词送到官府,再将我侯府给你的休书——昭告全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