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有些恼怒,一是他这个孙儿太不像样,十三岁的人了,都已经上书院学八股了,说话都说不清楚,着实有些弱了;二是小小的丫环连主子都敢欺负了,这不是在败张府的门风么!
老太太扫了一眼红菱,冷冷的说:“红菱,怎么回事?”
红菱被眼光一瞪,连忙跪下来:“老,四姑娘正在休息呢,二少爷就拿着铜镜晃姑娘的眼睛,我害怕姑娘的眼睛被闪花了,才忍不住对二少爷说了两句重话,老您明察啊。”
景宁站在老太太身边,没有说话,就像整个事情不关她的事一样,可是她心里知道,现在沉默,是为了更好打击敌人。
老太太还是有些恼怒,现在府里面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李婉听了红菱的话,一脸的不屑:“老太太,你听,红菱都承认是她欺负了轩哥儿。轩哥儿和宁姐儿是兄妹,兄妹之间不过是逗逗耍耍,你一个丫鬟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主子不敬,以后指不定还干出什么事呢!”
红菱没有说话,她是得了老太太屋里人教诲的,这个时候顶撞李婉可就真的是不懂规矩了。
景宁看着眼前这一幕,以她对老太太的了解,这事可不是李婉两三句话就能结了的。
果然,老太太听了李婉的话更恼了,直接就摔了茶杯,景宁的心小痛了一下,那可是前朝越窑烧出来的古董货,一套的茶具,被老太太这一摔,基本没用了。
“放肆!你还敢闹到我面前来,瞅瞅你养的好,十三岁了话都不敢说,文哥儿十三岁都准备下场了!”老太太直直的骂起了李婉,还没有等李婉接话,老太太接着道,“一天做不得正事的,不好好念书,尽逗妹妹们了!李婉,你是要养个纨绔子弟出来吗!”
李婉被唬得一怔一怔的,张弘轩更是被老太太吓得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赶明给我搬到文哥儿学院去!”老太太发了狠,冲着张弘轩又是一顿吼。张弘轩硬生生的止住哭,站在李婉身边不说话。
房间里面陷入了沉默,隔了一会老太太平复了心情,才冲着跪着的红菱说:“红菱,你保护你家姑娘,这没有错;但是我还是要罚你,你可服气?”
红菱忙磕了磕头:“红菱任凭老责罚。”
“是个好丫头,你去向二少爷赔个罪,二少爷说怎么罚你,就怎么罚你。”老太太说。李婉正准备说话,被老太太一瞪,又憋了。
红菱走到张弘轩面前行了个大礼:“二少爷,是红菱的错,请二少爷责罚。”
张弘轩哪里还敢责罚了,只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就让红菱退下了。老太太看了这一幕才笑了出来,把景宁也点了出来:“宁姐儿啊,以后好好管束自己的丫鬟,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隔几年你也是要嫁人的。”
景宁有些尴尬,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又扯到这事上来,但她仍然低眉顺眼的应了:“是,祖母。”
老太太才乐了出来,让李婉领着张弘轩下去了。
只是李婉临走时狠狠的瞪了一眼景宁,让景宁有些莫名其妙。这事她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老太太处理的,怎么李婉还恨上她了。
景宁的预感没有错,李婉就是恨上她了。
张怀仁就是张府的主心骨,景宁的父亲,是当朝二品的参知政事,说是二品,可都是实权,又是在中书省。因此张怀仁可算是春风得意,但凡仕途得意的,都希望有个红袖添香、满月复才情的红颜知己,李婉,就是张怀仁才艺双绝的红颜知己。
张怀仁回府就直接去了捻香阁,这可是两人手握手写得院子名字,可见李婉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今天却有些反常,平时他到捻香阁总是有温香软玉扑怀而来,今日却没有,他见李婉一身白衣背对着她坐着,灯光下削肩细腰,那身白衣就像没穿似的,张怀仁心头一阵燥热,一下扑了,拥着李婉就开始揉搓起来,李婉也跟平时不同,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张怀仁有些纳闷,问道:“宝贝儿,你怎么了?”
李婉也没有回答,张怀仁才用手去托李婉的脸,一看到李婉泪流满面的样子也惊了一下,赶紧抹着李婉的眼泪,心疼的说:“宝贝儿,你怎么哭了?可是受了委屈了?你别哭了,你哭的我这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李婉抽泣了一声:“万不敢让老爷难受的!婢妾哪里受了委屈了,只是我们的二少爷,婢妾只为他不值……”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张怀仁一阵心疼,忙安慰着:“轩儿怎么了,心肝儿宝贝儿,你可别哭了,你好生同我说,老爷为你做主!”
听到这句话,李婉停了一下,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老爷可说的真的?”“自然是真的!”张怀仁答道。“只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老爷是说不赢老的。”李婉撇了嘴,转了头。
张怀仁被她一激,捧过李婉的头:“有甚不敢的!你只管说出来!”
李婉这才破涕为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婢妾也不是让老爷和老拧着,这可是血缘至亲的,婢妾也不能唆使老爷跟老不和的。只是今儿个轩哥儿只跟宁姐儿开了个小玩笑,宁姐儿丫鬟都欺负到轩哥儿头上来了。”李婉温温柔柔的说着,张怀仁只觉得她识大体,忙点头,听到后面几句也发怒了起来:“可是真的?宁丫头如此无礼?”
“婢妾只觉得老太太的心也太偏了些,宁姐儿是张府的女儿,轩哥儿就不是张府的了?轩哥儿今儿被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连那个丫头都没有责罚。”李婉说着说着又开始抹起泪来,“轩哥儿好歹是婢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婢妾实在是难受得紧……”
张怀仁听了一席话,连忙抱着李婉安慰着:“婉儿别难受,明儿我就同老说去,宁丫头也无礼得很,总归那个丫环是要给轩哥儿出气的。你可别哭了,你还要给老爷我生的。”
李婉似拒非拒的推了他一下,两人就吹了灯,捻香阁又燃起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