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所长看了我们一眼,对着三个警察交待了一句:“先按计划拍照!”然后便哼着个小调出去了。
不过警察没让我继续月兑裤子,就这样光着上身进行拍照。在一个有详细的长宽标尺墙前面,我拍下了自己有史以来最真实的一组照片——正面、左侧和右侧的“正规照”。
在拍照那位警察给我按下最后那个快门的时候,艾所长又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刚进门就急促地嚷道:“张世明,快穿衣服,领导要见你!”
“我们不去!你不是说公事公办,要秉公执法的吗?现在程序好像还没走完,我们哪也不去!”王豪东忽然冒出了一句,摆明要给艾所长难堪。
我在心里也赞成王豪东的说法,艾所长刚才不是一幅公正严明的姿态吗,现在听说领导来了就变成特事特办的样子,说开了,这就是典型的变脸吧。再说来的领导已+.++经明摆着了,肯定是刚才那女警说打来电话的刘政委,也就是之前刘允诺要我搬出来压艾所长的那个公安分局政委。
不过我没有立即表态,而艾所长听王豪东如此回答后,却也像有什么忌惮似的竟不敢多说什么,显然在等待我的态度。
慢条斯理地穿上那因湿透了一半而变得冰冷的衣服后,我仍在瑟瑟发抖,回过身来,却见艾所长一脸的乞求,那种不由自主露出的卑微是我在他脸上第一次见到,以前他到医院看望赵叔叔,也就是蔡老师的,现在应该说是前夫,我们也该改口叫赵局长,艾所长看看望赵局长,包括遇到那个直接向他下令放了我的陈主任陈大爹时,也不曾见他流露过这种神色。
我心头忽然就有些软了,只觉得艾所长虽然是个警署的老大,但其同样不可能只手遮天,一样有自己的难处,换位思考一下也能理解的!再说了,因为我还害得他亲弟弟坐了监呢,他一直以来如此针对于我,不也是有这个原因的吗?所以穿好衣服后便对王豪东说了一句:“走了,能出去才是好事。这个小屋子呀,要可以的话我一辈子也不想再来一次!”
王豪东听我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言,默默地跟着我就往外走。这让我心头不禁有些得意,王豪东一向对谁都难以顺从,就连对这个派出所的艾所长也是一样,却对我的话非常顺从,男人有那么一个,真是我一生的福气。
但我心里的担心还是有的,因为我这个刘政委的“亲戚”毕竟是冒充的,我怕见了他穿帮后该怎么办。且不说他是分局的领导艾所长的上司,不知道是不是比艾所长还要凶狠,就说假如他不认识我这个“亲戚”撒手不管我的事后,艾所长对我们恐怕也只会变本加厉,那时候可就真的死给天瞧了!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只有随机应变,看情况再说了。
本来以为刘政委像赵局长或者陈大爹一样,是个小老头子的,谁知却是个比艾所长还要年轻的警察,如果不是一进办公室艾所长就恭敬地叫道“政委,您要见的人来了!”的话,我还以为他也就是派出所里一般的民警呢,警察那肩膀上的徽章又不像军人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是不!
刘政委虽然长相威武,倒也还是显得客气,没一点领导的架子,听见声音后直以站起来向艾所长说了声“谢谢”。
不过让我尴尬的是,他只掠了我一眼,然后就看着个头比我高且样子比我酷的王豪东问道:“你就是张世明?”
艾所长不等我和王豪东应声,指着我抢道:“政委,这位才是张世明!”回答完后像是反应什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刘政委“哦”了一声,这才仔细打量起我,眼光里好像有些微微失望。看得两眼后,似有歉意地对艾所长说道:“所长呀,这个……我跟张世明好多年不见,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我们有点私人的话勾通一下,不耽误你的办案工作吧?”
那艾所长也是聪明人,此时已经明白我和刘政委以前肯定不认识,但因为某些他不明白的原因,必定是要单独交流的,所以忙点头道:“政委,你们谈就是了,不耽误什么的!”说完后便招呼着王豪东一起出门去了,还顺带将门也给关上。
我相信在刘政委没有对我们作出明确表态的时候,艾所长绝对不会也不敢对我的三位做任何超出职责范围的事来,所以心头还是比较轻松的。
“张世明,坐下来谈吧!”刘政委微笑着招呼我,话里自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看他的时候只觉那种眼神似曾相识,呆了一下后反应,我曾经在李教官的眼睛里也看到过,说具体一点,就是那种令人不可抗拒、无法拒绝的眼神!心头一紧,赶忙上前道歉:“警察叔……警察哥哥,对……对不起!我不该乱打你的旗号,冒充你的亲戚。”
刘政委收住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对我道:“先坐下吧!坐下谈。”见我仍旧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又说了句:“我不怪你,坐吧!”
等我依言坐到他的对面后,他才接着说:“要怪呀,就怪小诺那个顽皮太妹!那个假小子呀,书不好好念不说中,让她办点事也靠不住谱,还整天给我找麻烦,随时随地就凭空多出几个叫不上名的亲戚来,我这当……我这也是服了她了。”
一通牢骚发完,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又笑了笑,看着他的笑容,我顿时醒悟:“你是诺姐的哥哥?”难怪见面的时候就老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也难怪刘允诺要我如此对艾所长说!还有,上次我跟艾成林打成那样的时候,刘允诺立场鲜明地帮我,主动去派出所作证人,以艾所长那眦睚必报的性格脾气,居然没有为难那个到处冒充是他干妹妹、却又公然跟他俩作对的人,原来都因为她是刘政委的妹妹。
“小诺呀,从小被我们家里给宠坏了!”刘政委算是承认了,看着我温和地说道:“我有听小诺提到过你,貌似是个很不省心的同学!”
他这评价跟他的语气明显不搭配,倒与先前刘允诺在食堂跟我唱的双簧有异曲同工之处,明明不是表扬我的话,偏偏语气里带着赞赏的口吻。
我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诚挚地开口说了声:“政委哥哥,谢谢你!”
“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刘政委好像永远都那么温和,完全颠覆了以先往我对警察的那种有些不太好态度。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单独找你谈几句话,跟你们犯的事没有关系,我问完就走!”刘政委接着说了一句之后,抬头看了看窗外,这才又对我说道:“你可别指望我来所上是给你们求情来着,如果你们真的犯了事,就必须要接受法律法规的处罚,认认真真地承认错误并反省,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以他的这种态度和语气,别说让我承认错误,就是立马让我去体验一次老虎凳或者传说中的“皮夹肉”我也是愿意的,这种丝毫没有装腔作势的气势,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正气!
见我点了点头后,刘政委开口问道:“你是小诺在学校的小弟吗?”。
我摇了摇头,感觉有点不对,又点了下头,但还是觉得不对,忙跟着又摇了摇头。
刘政委却没有凌乱的感觉,带着调笑的表情笑道:“我明白了,你应该是小诺在学校的小男朋友吧!”
这下我没有犹豫,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还连声否认:“不是的,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只是跟她处得比较好,而她也处处在帮着我而已!”
“那还不是男朋友,不是她的小男友她能如此上心?”刘政委不信,还像是安慰我似的说道:“没关系的,现在这种社会嘛,十七八岁的青年谈个恋爱什么的太正常了,我们家是很开明讲道理的,只要别做出格的事也就是了!“
我觉得这个误会好大呀,大到我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没办法,只得把心一横,从怎样认识刘允诺,到她如何帮助我,再到她如何喜欢木代的事,除了曾被我打出血的那事外,像倒珠子一般统统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