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苒苒的计划,春晓显得有些犹豫,她从没做过坏事,连个坏心眼都没敢生过,更别说跟王氏作对。可想到苒苒说了镯子的价格后,春晓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半天才回过神。后来是春元帮着劝,春晓才下定决心,陪苒苒演一出戏。
牵着春晓发冷的手,苒苒笑眯眯地安慰了她一下,姐妹两人相携出来,又跟胡婆子说了几句话。何大夫被林幼书请到家里去,想是替林母探个情况,毕竟云路村要请大夫不容易。
苒苒左顾右盼总算等到王氏出现,冲春晓使了个眼色后,故意问道:“阿姐,上回我给你镯子被祖母知道了,祖母不高兴,说那是老爷给的东西,不能随便送人。要不我下回再给买对新的给你吧。”
这一句话便让王氏白了脸色,瞳孔也不由得紧张放大,双手不自觉往身后藏起来。这些小细节都没逃过苒苒的眼睛,她见春晓紧张得说不出话,有些着急又追问了一句。
“阿姐,你快去拿啊,我还得赶呢。祖母不给我太晚的,不然得挨家法。”
一听家法,春晓冷不丁打了个冷颤,立刻激灵了,虽然声音还有些发抖,但勉强把苒苒交代她的话背了一遍。“哦、好……反正我又不爱戴这东西,镯子在舅娘那里,舅娘怕我弄丢,帮我收起来了。”磕磕巴巴地背完台词,春晓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准备逃跑的王氏:“舅娘,把镯子还给幺妹吧。”
王氏硬着头皮回头,眼神飞快在春晓姐妹脸上溜了一圈,然后立刻收回视线,紧张地说:“什、什么镯子,我没有。”
这回春晓可不依了,她气得说话都利索了,直盯着王氏的肉脸,急声道:“舅娘!上回甜丫儿从我屋里拿走的,你说替我保管,等我出门了再还给我的。”
王氏转身大吼了一句:“哪有!”
没想回头正好看到苒苒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似有意无意地瞄向她的手腕,王氏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额头也开始有些冒汗。
苒苒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冲王氏甜甜微笑:“舅娘,那本来是我想给阿姐做嫁妆的,全天下也就那么一对。只不过祖母发话了,我今天得带,等到时阿姐出门,我再送点别的。”
故意把玉镯说得贵重了些,王氏听了也虚了底,仍抱着侥幸的心理,矢口否认:“我没拿她东西!”
春晓急得如同热锅蚂蚁团团转,“明明就是被甜丫儿拿走的!”
王氏却不理会春晓,若不是忌讳着顾连昭还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随从,她对苒苒也不会这么客气。“那你找甜丫儿要去,关我什么事。”
早料到王氏会耍赖,苒苒不恼火,反而耸肩显出一副无奈状,待王氏以为苒苒放弃讨回时,便听苒苒说道:“那好吧,阿姐,叫幼书哥哥把甜丫儿绑起来,送官府去。”
王氏活了这么大,别说官府,连里长都没见过。说顶了去,一提官府总是没好事,没到杀人放火的村里处理不了的,谁都不会提到官府。但是苒苒一开口就说要把甜丫儿送去官府,这让王氏还如何强装镇定,她立刻软了脚,颤抖着问:“你、你想干嘛,去官府干嘛?!”
其实苒苒并不知道王氏这么忌讳,在她印象中,官府对于一般人来说,就跟大灰狼对小孩子一样,就算自认清白正义,心里还是会发毛。
事情不出她所料,不光是王氏,胡婆子也吓了一跳,急忙出来圆场:“幺妹,有话好好说,别吓唬你舅娘。”
苒苒眨了眨眼睛,显得很无辜:“舅娘既然让我们找甜丫儿拿,那我只好把她带去官府,毕竟这东西可不便宜,估计把甜丫儿卖了都不够赔。”
先是官府,又是发卖,王氏顿时又惊又气,跺足骂道:“你怎么心肠怎么黑,居然想把甜丫儿卖掉!”
苒苒冷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来不及藏起的袖口,隐约可见一点翠绿色,笑容更冷了。“要不舅娘替甜丫儿找一找,兴许她藏起来了,要是找到我也就费事去官府。”
王氏被她的笑容给震慑到了,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气得扭身回屋。春晓有些着急,怕王氏躲在屋里不出声,死赖不肯还,胡婆子则不明所以,担心苒苒真要闹上官府。
只有苒苒气定神怡地坐着,安抚了胡婆子几句后,让春晓把胡婆子送走,省得老人家一紧张给她添乱。
春晓后脚刚离开,王氏就匆匆地跑了出来,伸手把一对温热的玉镯递到苒苒面前,臭着一张脸说道:“在这里,拿去!”为了月兑下这对镯子,她那双肉爪子没少吃苦,差点以为嵌在肉里拿不出来了,结果听见苒苒要春晓陪胡婆子去林幼书家,还以为是要扭送甜丫儿去官府。心一横,一咬牙,使出吃女乃的劲才把镯子都褪了下来,如今手腕还疼得发抖。
苒苒模着尚有余温的手指,自然也明白其中意思,不过东西到手,便不再为难王氏。然而,她也没打算放过王氏,看着玉镯端详了半天,好似生怕王氏偷换了一对似的,硬是把王氏看出一身冷汗。
随后,她收起镯子,对王氏微微一笑:“对了,我给哥哥的那些纸笔……”
王氏吓得连话都不让苒苒说完,急忙道:“那些早没了,早就烧了。”镯子容易还,那些纸笔她可没处找。
苒苒愣了一下,睨见王氏脸色不佳,长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舅娘可真奢侈,那包纸也得三四两银子,你居然拿去烧火?”
“三四两银子?!”王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她完全没想到那堆破纸需要这么多银子,也难怪春元会气得病倒在床。她不过是见春元整日都不好好干活,总想着练字读书,一气之下才烧了东西,如今一听价值,王氏觉得自己都要病倒了。
“算了,烧就烧了,以后这好东西是不能拿回来的,省得被当成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