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元娘祖孙二人商议,此事需得告知陆落,免得将来她和陆落心生罅隙,让孟家离间成功。
“姑娘她不会多心的,她器重我!”滕元娘骄傲说道。
滕老太微笑,看着孙女神采奕奕的眸子:“还是去说一声,两个人有商有量,总好过你一个人琢磨。”
“嗯。”滕元娘应下了。
祖母说得对,滕元娘年纪小,又是在染坊长大,不太清楚外头的风波,怕有个万一,她也想陆落帮她提防几分。
她翌日仍去染坊,早早赶工,到了晌午就把一天的活计做完,然后去找陆落。
她将孟二太太送她的重礼,都拿给陆落瞧。
陆落瞧见人参和燕窝都是最上等的,特别是那株参,虽然不是野山参,却也是根须繁茂,至少二十年的。
“孟家这是下了血本的。”陆落替滕元娘开心,“元娘,你的手艺非常值钱!”
滕元娘有点不好意思。
垂眸了一瞬,滕元娘道:“若不是姑娘信任我,就是在我自家的染坊里,我的手艺也无人知晓。”
是陆落给了她机会,成就了她。
若说她是名冠天下的染色大师傅,陆落就是她的伯乐。知遇之恩,滕元娘此生也不敢忘。
“不可妄自菲薄。”陆落笑道,“不管在何处,你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精湛。”
除了手艺好,滕元娘也是个很聪慧的小姑娘。
她能接下孟家的东西。让孟家暂时放松警惕,陆落觉得她做得甚好。
“这些东西收下了,很好。”陆落夸奖她,“孟家只当你很容易收买,会轻视你。他们轻视你,才会露出真正的目的。”
滕元娘得到了肯定,眼睛微弯,笑了起来,心情很不错。
这些贵重的礼品,将来是要还给孟家的。滕元娘不占孟家的便宜。她不屑。
滕元娘怕弄丢了,所以暂时寄存在陆落处。
陆落至今无法理解孟家的行为。
孟家那么大的布匹世家,居然为难她一个小铺子,而且还要撬她赖以生存的大师傅。有点无知无畏。
陆落可是玄女。整个湖州府大多数的百姓都信仰她。正常来说,孟家宁可信其有,也不会惹事的啊。
而孟家敢给她下拌子。就这么不相信她的术法么?
哪怕不相信,难道不怕她叔公?
陆落匪夷所思想了想,又想起滕元娘的疑惑,为何是孟家的二太太去拉拢滕元娘?
“会不会,只是孟家的二房在搞鬼?”陆落想。
大家族里不齐心,这是很正常的事。
若是孟家的二房想要分出去,自立门户呢?
和陆落作对,也可能没陆落想得那么复杂,单单是拉拢滕元娘而已?
如此说来,倒是陆落高估了对手。
她的对手也许不是孟氏家主,而是孟家某个贪心又无知的主子。
陆落暂时定下了心,派人去打听孟家的事。
很快,陆落就听闻,孟家负责采购白坯布的,果然是二房。
这就更加肯定了陆落的猜测。
跟她作对的,可能仅仅是二房。
“这倒没什么意思了。”陆落笑道。
过了一天,滕元娘把铺子里的事捋顺,早起她母亲不太舒服,滕元娘请了大夫,就顺便在家休息了半日,侍奉汤药,想着下午再去染坊。
不成想,孟二太太又来了。
这孟二太太阴魂不散,让滕元娘颇为头疼。
“奇怪,她怎知我白天在家?”滕元娘心下更警惕,“莫不是他们派人看着我?”
滕元娘白天罕见在家一日,今天侍奉母亲,孟二太太就来了,难免不叫她多想。
滕家没有伙计,只有这些老弱病残,滕元娘后背突然冒出了冷汗。
孟家真要收拾她,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她家这院子可挡不了人。
滕元娘喊了她的二妹,悄声对她道:“快,跟东家说一声,就说孟二太太又来了,让东家过来瞧瞧。”
滕二娘也是人小鬼大,特别有主意,听了姐姐的话,她悄悄从后门走了,急匆匆跑着去找陆落。
其实,滕元娘错估了孟家二太太。
孟家没有监视滕元娘。
因为事情并没有严重到如此程度,孟家也没花这个心思。
孟家暂时还是想用感情拉拢滕元娘,不会贸然得罪她的。
二太太大白天登门,无非是她算准了滕元娘肯定在家。
“没了白坯布,千丝斋也要束手一段日子,滕元娘肯定闲在家里。”孟二太太想。
孟二太太不知陆落早已和常家进货,还当千丝斋的染坊快要停工了呢。
染坊一停工,依靠染坊生存的滕元娘就要歇下来。
孟二太太很笃定,所以她来了,结果滕元娘真的在家,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只要滕元娘空闲下来,孟二太太再一挑拨,就会让滕元娘心生焦虑;而孟家再许以高利,滕元娘定能为孟家所用。
“我纡尊降贵,频繁拜访一位匠人,滕家会不会特别过意不去呢?”孟二太太想。
想到这里,孟二太太就觉得自己很和善,将来定能比所有的老太太都有威严,能屈能伸,再大的家业也能撑起来。
这次,滕元娘没有将她请到内院,而是在外院狭窄昏暗的中堂里见了孟二太太。
滕家没有过贵客,中堂许久不用了,一股子霉气,孟二太太有点反胃。
她用帕子捂住鼻子,使劲压了压。
越是这样,孟二太太就越发觉得滕元娘可以利用。
滕家太穷了,人穷志短,很容易用钱收买的。
“我母亲早起染了病,怕过人,就不请您去内院了。”滕元娘道。
孟二太太客气了几句,也没真想去,谁没事自己去找病?
滕元娘的三妹妹,年纪更小的小姑娘,提着茶壶出来。
孟二太太叹了口气,道:“滕姑娘,您这样惊才绝艳的场头大师傅,家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委屈了你?
若是你不介意,我明日送两个懂事勤快的小丫鬟过来,给你使唤,照顾你母亲。”
“不用了,多谢您的美意。”滕元娘道。
说话的时候,滕元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何必客气呢?”孟二太太笑道,“我是真心疼你,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
她正说着,外头有人开门,但见一个银发女子,轻步走了进来。
孟二太太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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