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樱樱师徒便离开了营地,因为此去多凶险,龙腾又受伤极重,他们并没有带上他。而是只带了够两人吃一天的干粮和水,将剩下的所有生活物资都留给了熟睡中的龙腾。
龙腾的伤口因为处理的妥当及时,并没有感染。但是师徒俩有心让他休息,在药里面加了一些助眠药,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简易的小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昨晚的那个老人和少女仿佛不曾存在过。若不是地上一堆冰冷的灰烬和手边的饼干和矿泉水,龙腾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呢。
此时龙腾已经能够自行坐起来,显然那两人的药十分有效,他不禁感叹:真是山野多奇人啊。这两人救了自己一命,日后若是见到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龙腾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模了模自己的口袋,继而苦笑起来,那瓶“引灵液”果然没了。那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缅甸一个寺庙中偷来的。为此,被寺中高僧和缅甸军方追杀了一路,险些性命不保,现在倒好,居然无声无息地丢了。
他知道一定不是昏迷中压碎了瓶子,因为他的袋子里非常干净,没有丝毫液体残留的痕迹和玻璃渣。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便是被昨天那对师徒拿走了。
他就着矿泉水吃了一些饼干,可吃着吃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便要睡一般,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样的原始丛林危机四伏,怎么也不是呼呼大睡的地方,但此时睡意难抵,即使他拥有比常人强上几倍的意志力也完全无法阻挡那越来越浓的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竟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龙腾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远处传来动物的嚎叫,而不远处,那沙沙声越来越近。凭着多年丛林作战的经验和对危险的预知,那绝对是人类悄悄接近的声音,难道是昨天的那帮缅甸佬?他不知道昨天那师徒二人是怎么救了自己的,最后的意识是自己干掉了对方的狙击手,可是他们至少还有七个人……
他悄无声息地爬起来,翻手将那柄刻着剑齿虎头的特制军用小刀拿出来,轻轻一划,帐篷已经破开了一个口子。龙腾像猫一样灵巧地钻了出去。
只是这一动之上的伤处剧痛无比,只疼得他冷汗直流,颇有一些狼狈地摔在地上。但不得不说这师徒二人的药还是有奇效的,那么重的伤势只一天的功夫他便能行动了,虽然疼些,可是能保住性命已经足够了。
而那边接近的人却已经察觉,陡然间强烈的灯光照射过来,直直地打在龙腾脸上。龙腾几乎在一瞬间作出反应,握在手中的刀瞬间便甩了出去,只听“叮”的一声,不知道撞在什么东西上,悄然落地。那边已经有人激动地大呼出声:“队长!”也有人叫“教官”,一时间围过来四五个人。
龙腾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冷峻的脸上笑容再也止不住:“大壮!东子!你们吓死老子了!”
叫东子的年轻军人泪流满面:“教官,俺就知道你没死!俺就知道!”这东子大名叫做陈向东,不过才十九岁,为人伶俐机智,是今年刚刚选入“剑齿特战队”的,龙腾带着他出过几次任务,对他多有照拂,两人感情也颇深。
如今龙腾看见他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脸色一沉:“东子,**还是不是个爷们,别这么怂包!”
几个人都很激动,听见龙腾这么说,便有人接道:“这小子,昨天死活不肯撤退,急着要跟老缅拼命呢!”
正说着话,但见天际一颗极亮的流星划过,拖着老长的绿色尾巴,瞬间便向着西南方落去。这时郝大壮的对讲机信号闪烁,里面传来首长的声音:“有生命力陨石再次出现,八点钟方向。”
据专家测得,这是一颗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陨石,有了这颗陨石,老首长的孙女就有救了。
“收到!”郝大壮简短的回复后说道:“东子,你留下照顾队长,其余人跟我来!”几个人迅速整理装备,如山猫一样潜进了丛林。
坐在地上的龙腾挣扎了一下,叫道:“东子,扶我一把,咱也去瞧瞧!”
陈向东答应了一声,扶起龙腾道:“教官,你说那是个啥?不会是外星人吧?”
龙腾有些无语,陈向东还在喋喋不休,他不禁皱眉训斥:“你小子别嚷嚷,盯着那东西的可不止我们一方人!”
而此时,西南方两公里处,樱樱正盘膝坐在一个由八个火堆和符箓组成的八卦阵中,师父在她身周二十米范围内不停游走,手中捏着一个又一个古老繁复的指诀,跟着指诀,一道道真气打在樱樱所在的八卦阵内,用以聚气吸引灵星。此时樱樱身上恍然有一道道淡白的波光的流动。只短短十来分钟,老者已累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动作明显的慢了下来。
一股沛然正气在阵法中缓缓流转,与天空的星辰遥相呼应。布置这大地接引之气十分耗费心神,这世上会布此阵法者估计不超过三个。
随着老者一个个地打出结印,阵法中的正气越流越快,陡然间冲破云霄,向着浩瀚的星河而去。天空的星辰猛然一亮,仿佛随着阵法缓缓移动起来。
离此不远的一处丛林中,一间竹楼的门猛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紫色苗族衣裙的少女推门而入,慌慌张张地叫道:“阿公,快点,他们已经动手了!”
竹椅上,一个须发皆白看不出年龄的老头拈起桌上一只闪烁着蓝绿色光泽的六足小虫,冷声说道:“急什么?想不到这老死鬼居然还没死!不但没死,还把脑筋动到我的地盘上来了,找死!”他说着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老者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阵法上,完全没有留意一只小虫已顺着他的脚踝爬了上来,那小虫一接触到皮肤,便倏然钻了进去,消失无踪。
老者运气又结出一个掌印,突然内力一滞,一股钻心噬骨的疼从月复部传来,全身更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而过,痛痒难忍。他忍不住痛哼一声倒在地上,怒道:“老鬼,出来!把你的臭虫子拿开!”
紫衣少女从树上跃下来,笑道:“老不死的,中了噬心蛊态度还这么差!”
老者脸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卜登那个老鬼是你什么人?叫他出来,老子跟他算算旧账!”老者颤抖着双手从衣兜中模出一颗药丸吃了,脸上的痛苦顿时缓和了不少。
树旁草木一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仿佛凭空出现在空地上,手臂上缠绕着一条五花斑斓的小蛇,那蛇伸着三角头,不停地吐着信子。卜登笑道:“老,多年不见,我的见面礼怎么样啊?”
“哼!”老者冷哼一声,“都快入土的人了,还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我都替你觉得害臊!”
卜登也不生气,哈哈一笑:“你比我大,你都没有死呢,我怎么会死啊?今天我就用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招呼招呼你,怎么样啊?”
“识相的滚一边去,老子今天没空陪你玩!”老者脸露不屑之色,却神色警惕地看了看那边阵法中已进入入定状态的樱樱。
“那好吧。”卜登佯装无奈,说道:“既然你不肯陪我玩,那就让我的小孙女跟你的弟子过过招吧。”他冲着樱樱抬了抬下巴,“那个丑八怪是你弟子吧?啧啧,老毒怪,你的眼光真不错,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丑八怪?不会是你自己下毒弄成这样的吧?”
老者瞪了他一眼:“麻溜地滚远点,老子今天没空跟你们啰嗦!”
卜登冷冷一笑,讽刺道:“老毒怪,给你几分颜色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啊!在我的地盘上叫我滚?葩珠,你问问他道行够不够!”
“是!”葩珠应了一声,突然一扬手,几只粉红色的蜘蛛向老者飞射。老者信手一挥,空气中隐隐飘起一股药香,那些蜘蛛仿佛撞在了玻璃墙上一般,半途中直直地落在地上,身体冒起一股焦臭的黑烟。
葩珠跺了跺脚,气得一张小脸都红了,那些粉红狼蛛可是她花了很多心血才培育出来的!她手一抖,手上便出现了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蛇。卜登哼了一声拦住她,右手中指一弹,一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银色丝线激射而出。
老者双掌一错,封出一道气墙。银色丝线打在气墙上竟然“啪啪”作响,亮起数道电弧,在黑暗中诡异莫名。
他们这边战况激烈,谁也没有注意到阵法中的情况,此时樱樱裤兜里的小瓶子受不住气浪的压力,轻轻一声响,破裂开来,里面的淡绿色液体缓缓流出,接触到她的皮肤全部渗了进去,使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一层淡绿色的光华。但是夜色深沉,谁也没有看到,何况那边的斗法还在继续。
四周八卦阵的篝火哔哔啵啵地烧着,火光映照着远处几个斗法的身影。樱樱一个机灵,猛然张开眼睛,入眼的却是师父蜷缩在地上,由他的鼻孔里钻出一条粗大的黑红色蜈蚣。老者颤抖着将蜈蚣拽出来,掌力过处,那蜈蚣化作了一滩黑水。那边须发皆白的卜登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摇摇欲坠。
葩珠一下扑把他扶住:“阿公,你怎么了?”
地上老者强撑着一口气:“老东西,你的本命蛊也不过如此嘛!”
卜登刚才受伤极重,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老者刚才杀死的那条蜈蚣只是子蛊,母蛊还在他体内,这会儿他早就跟着化成血水了。此刻子蛊已死,母蛊在他体内躁动不安,他似乎没有办法控制了,跌坐到地上,冷汗直流,说道:“葩珠,你不要管我,那老东西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快杀了他替阿公报仇!”
“师父!”樱樱惊叫一声,身形一纵,手里一把匕首闪电般地向葩珠挥去。那匕首通体发出幽幽的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卜登刚刚缓过一口气来,身手却一点也不慢,一把推开葩珠,手中银色丝线急弹而出。樱樱身形一顿,腰部向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扭,避开那条丝线。而这边葩珠已然放出数十条通体乌黑的小蛇。樱樱不慌不忙,屈指一弹,一抹淡黄色的药粉洒出,这是专克蛇类的药物,果然那些小蛇绕避着走,再不敢近前。
老者瞧着樱樱从阵法里冲了出来,急得大叫:“孩子,快回去!”
“师父……”樱樱迟疑了一下。
“快回去……灵星……灵星将至!”老者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樱樱不敢违背师父的话,深深地看了师父一眼,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便像阵法中走去。
但是卜登祖孙显然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她,两人相视一眼,葩珠右手腕凸起一个黄豆粒大小的包,瞬间变得血红,并鼓胀得如一个小包子,她飞快地用一只竹筒扣在上面,又飞快地收回去,然后一抖手,一个血红的东西便飞射而出,向着樱樱袭去。
老者猛然跃起,推开樱樱,叫道:“快回去,这些小毛虫还难不倒你师父!”他嘴上这样说,却终因为刚才受伤过重动作有些迟缓,又是一颗心都在樱樱身上,不过是几秒钟的差池,左臂上已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那团血红色物体在接触到他皮肤的时候竟倏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