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手落了个空,神色一寒,冷声道:“户籍册难道还会有错吗,再说,这种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够说道的,总之名字已经记录在册,三日之后,前来记档!”
武老三这会儿已是回过神来,急忙道:“大人,您一定是看错了,小民记得很清楚,确确实实已经过了五十,不可能是四十九,小民……”
官差不耐烦地道:“行了,别废了,三日后若是见不到你人影,有何后果,你应该很清楚。”说完这句话,他便带着人走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武老三。
“怎么……怎么会这样的,明明……不可能,我五十了,真的五十了。”武老三语无伦次了一句,便要去追那官差,韫仪拉住他道:“爹,与他们说是没用的,咱们现在就去县衙,看那户籍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老三连连点头,“对,去看户籍册,我明明就&}.{}满五十了,怎么会是四十九呢。”
到了县衙,那里人因为征召士兵民夫一事,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搭理他们,好不容易有人肯理会了,一听说是要看户籍册,当即拒绝,即便他们说清缘由也不肯松口,还把他们赶了出来。无奈之下,韫仪只得与武老三一起站在县衙外等秦县令,也就与他还认得几分了。
等了约模一个时辰,终于看到秦县令出来,待得认出韫仪父女后,秦县令念着李世民的面子,对二人颇为客气,将他们引到内堂说话,在听他们说完了来意后,秦县令抚着山羊须道:“这户籍册所记载的百姓消息,都是挨家挨户问来的,不可能会有错。”
一听这话,武老三顿时急了,起身道:“可小民真的年过五十了,没有撒谎。”
“你别急,本官这就让人去拿户籍册来,如果你当真年过五旬,本官自会将你的名字从册中划去,你只管放心。”
武老三闻言稍稍安了心,很快,关于本县的户籍册子便取了来,一同的还有主薄,他从那厚厚的一叠册子中取出一本,翻到关于武老三的那一页,道:“大人请看,武老三是十二月所生,距离年满五旬,还有两个余月,而他那一户中,又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理应入征。”
在听主薄说出年份之后,武老三急忙道:“不对,我是前一年的十二月所生,算起来还多了十个月。”
主薄将册子一递道:“你不信自己看,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武老三不识字,韫仪代为查看,果然如主薄所言,尚差两月方满五旬,她皱了秀气的双眉,道:“爹,你当真没记错?”
“我自己的年纪哪里会记错,真的满了。”见韫仪不语,他心生不详,颤声道:“难不成……这上面记着我未满?”
韫仪沉沉点头,旋即道:“爹,可还有其他地方可以查到你的年纪?”
武老三涩声道:“这户籍册是唯一一处记载出生年月的地方,其他地方哪里会有。”
秦县令道:“既然确实年纪未满,那就一定要受征入伍,这是谁都不能违背的,想必你们也明白。”
武老三失魂落魄地点头,在与韫仪出了县衙后,他哽咽地道:“丫头,爹收东西的地方你都是知道的,爹走了之后,你好生看管,别让人给偷了,还有,记得去找刘媒婆,让她帮你找一户好人家,只要你好好的,爹就算死也瞑目了。”
韫仪被他说得心里难受,一下子红了眼,这几个月的相处,已是令她真正对武老三生出了父女之情,强忍着眼底的酸涩道:“爹你别说这样晦气的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我们再想想办法,只要能够找到证明爹你年满五十的证据,就不用去了。”
武老三抚着韫仪盘成如意髻的青丝,强笑道:“傻丫头,这东西怎么证明,户籍册……想必是记错了,罢了,这是爹的命,爹认!”
“不要,我不认!”韫仪紧紧攥着武老三的胳膊,唯恐自己一松手,武老三就被拉去。
“真是个傻丫头。”武老三涩涩一笑,道:“你也别去为难二了,这件事……他帮不上忙的。”
“我……”韫仪正要说这件事她会想办法,眼角余光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冯成,后者正躲在墙角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他们父女,见韫仪了自己,立刻转身离开。
韫仪未说什么,在回到家中后,她方才道:“爹,自从上次冯春秀那件案子后,冯成一家有没有来寻过你麻烦?”
“一开始有过几次,后来他们想是觉得无趣,就没来了。”说话间武老三又拉着韫仪来到屋后,指着一颗刚种的树苗道:“上次那些珍珠,我想着放屋里不放心,就埋在这里了,土下七寸就是了,千万别忘了啊!有这些珍珠还有那块虎皮当你的嫁妆,只要不是嫁入富贵人家,应该差不多够了。记着,一定要找一个老实且待你好的人”说着,他依依不舍地道:“爹这辈子最开心,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唯一可惜的,就是瞧不见你嫁人!”
韫仪迅速抹去眼中快要掉下来的泪水,哑声道:“爹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想到法子的。”
如今大隋烽烟四处,四处都有起义军作乱,父皇应该全力平定国内叛乱,稳定民心才是,为何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发兵征伐高句丽?再这样下去,劳民伤财,民不堪命,大隋就真是堪虞了。
武老三不知韫仪的心思,还在那里絮絮的说着,待得到了傍晚时分,他哑声道:“很晚了,爹送你吧,记着爹刚才说的话,一人在家时,千万要把门关好了。”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爹,您不会有事的。”对于韫仪的话,武老三只当安慰之语,并未当真,毕竟此乃朝廷之命,凭韫仪一个小小女子,哪里能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