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理由多,总之这会儿很晚了,不许再缝。”在将衣裳交给秀珠拿下去后,道:“秀珠说你有事要与我商量,何事?”
长孙氏柔声道:“在相公不顾危险,带着两千人去救公主的时候,妾身就知道,相公是喜欢公主的,对吗?”。
李世民一怔,没想到长孙氏会突然问起这个,略一沉吟,道:“你是我的嫡妻,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
“妾身知道。”见长孙氏目光一直不离自己左右,李世民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回答,无奈地道:“是,我是喜欢她,哪怕是她害死了玄霸,依旧难舍那份喜欢,无垢,对不起。”
长孙氏柔柔一笑,摇头道:“相公无需说对不起。”停一停,她道:“公主才貌双全,冰雪聪明,妾身也很喜欢她,最难得的是,她对相公一往情深,为救相公,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不顾。”
李世民原以为长孙氏问韫仪一事,是想兴师问罪,岂料长孙氏竟一直在帮着韫仪说好话,他隐隐猜到了几分长孙氏的用意,却不敢肯定,试探地道:“无垢,你……究竟想说什么?”
长孙氏抿唇笑道:“如果妾身说,想效妨娥皇女英,共同侍候相公,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一阵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间,他紧紧盯着长孙氏,“无垢,你当真同意我迎娶韫仪?”虽然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之事,但若长孙氏执意不允,阻拦他娶韫仪,亦是一桩麻烦事,更何况长孙氏这会儿还怀了身孕。
长孙氏抿唇笑道:“以为妾身是那蛮不讲理的醋婆子是吗?”。
“哎,这话我可从来没说过,夫人不要冤枉为夫。”李世民这话引来长孙氏一阵轻笑,“是啊是啊,相公确实没说过,但心里却是想过了。”顿一顿,她又道:“其实这件事,在相公去洛阳之前,妾身就想说了,但公主不想影响相公出征洛阳,故而与妾身约定,等相公从洛阳归来之后再说;原本白天就该说的,无奈妾身当时困倦得很,忘了这回事儿,直至此刻方才想起。”
长孙氏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令李世民对她越发敬重,起身长施一礼,感激地道:“多谢夫人。”
“相公言重了。”这般说着,长孙氏道:“既然都已经说定了,那妾身明日就让人准备聘礼,相公禀过公公后,就可去向公主提亲了。”
李世民温言道:“此事我自己安排就是了,你怀着身孕,还是安心静养为好。”不等长孙氏言语,他已是先一步道:“哎,不许反对。”
长孙氏被他堵了话,只得道:“那好吧,相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只一样,相公必须得答应妾身。”
李世民见她坐得有些吃力,又取过一个软枕垫在她腰上,道:“旦说就是了。”
长孙氏正色道:“公主是金枝玉叶,皇家之女,让她为相公平妻已是极为委屈了,这聘礼万万不能再少;至少也要与当年相公下聘妾身时一样。”
李世民握一握她的手,动容地道:“有你为妻,实是我李世民之福。”长孙氏与之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翌日,虽然大雪已停,天气却仿佛更冷了,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街上的人都裹着厚厚的衣裳,缩着脖子,一个个行色匆匆。
赵进指着前面道:“二公子,那里就是城隍庙了,李靖就住在里面。”
李世民点一点头,道:“走吧。”
刚走到城隍庙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妇人尖刻的声音,“你这个大个儿,有手有脚的,不去做事,却拿我们的供品来吃,还要不要脸?”
这个声音刚落,另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妇人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那些东西我们是敬献给城隍老爷的,可不是给你这个乞丐吃,以前已经被我们逮到过一次,看在初犯的份上饶了你,没想到你不知悔改,还继续偷我们的供品;我告诉你,赶紧把吃的东西赔给我们,否则就拉你去见官。”
走进城隍庙,只见几名男女围着一个正在编竹篓的男子,虽然后者蓬头垢面,李世民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李靖,李靖一边编着竹篓一边道:“我没钱,这里有几个编好的竹蒌,你们拿去吧。”
一名长脸妇人道:“几个破竹蒌就想抵我们献给城隍老爷的贡品,你这算盘打得倒是真好。”听声音,她就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
另一妇人道:“我告诉你,别在这里装傻充愣,要不就依价赔偿,要不就跟我们去见官。”
李靖低着头不说话,长脸妇人气恼地道:“既是这样,那就见官去,怕他不成!”说着,她对身边的男子道:“相公,把他拉出去,李世民见状,连忙上前道:“几位息怒,他吃了你们多少供品,我替他赔就是了。”
长脸妇人打量了李世民一眼,道:“你当真愿意替他赔偿?”
“当然。”李世民笑一笑道:“你们将钱数告诉我侍从,他自会赔给你们,还请你们网开一面,莫要闹上官府。”
那几人原也不想弄得上官府那么严重,见他这么说,自是顺势下坡,道:“好吧,看在公子的份上,就放过他这回。”
在他们围着赵进算钱数后,李世民走到还在编竹蒌的李靖面前,蹲道:“药师,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靖头也不抬,冷冷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以后呢,药师你想一世都待在这个城隍庙里,靠吃供品还有卖几个竹蒌来为生吗?”。他的话令李靖手里的动作一滞,旋即冷冰冰地道:“不管我以后怎样,都与你无关,二公子请回吧。”
长脸妇人听到李靖的话,回过头道:“你这个还真是不知好歹,人家公子好心帮你,你却这副德性,活该你一辈子倒霉。”
李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编着手中的竹蒌,赵进在将钱一一赔给那些人之后,见李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编了大半的竹蒌,喝道:“都已经这副德性了,还摆什么臭架子;也就二公子看得起你,一回长安就亲自来找你,换了其他人,才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