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夫在聚贤庄发布消息的事情我已经暗中派人给凌家送了信,刚才我和珺非又亲眼看见他和凌烟吵架,两人之间已经心生罅隙,我们正好利用这点做文章。”段红磊倒了一杯茶,递给姐姐。
眼看顾珺竹和凌烟不欢而散后,段顾甥舅两人回到家。立刻和段红云一起密谋起来。
“想什么办法?”段红云问。
“珺非当初想撵走凌家,我派人找了李妈的公公婆婆上门,撵倒是把他们从那里撵走了,可他们又住进了那个叫画影的女人家,我们不如故技重施,让张巧华和画影反目成仇。”段红磊心中的鬼点子层出不穷。
“你是想让画影也撵他们,让他们在洛邑县城彻底无落脚之地?”段红云也不是吃素的,对女人间的心思了解的很透彻。
顾珺非坐在一边没有接话,在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上,他基本任由母亲和舅舅发挥。
顾珺非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那个唇红齿白、未语先笑的小男孩走进顾府时,带给自己的惊喜和幸福。
他俩曾经手拉手,探险般走过了顾府每一寸他们认为神秘古怪的地方,曾经爬树掏鸟窝、下水抓过鱼,曾经一起联手戏弄过小厮花匠,曾经在雪地里滚爬、在大雨中追逐。
两人一起度过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童年时光,在顾珺竹心里是怎样的感受,他不得而知。但在自己,是一辈子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一片阳光,温暖而甜蜜。
可是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和舅舅有意无意禁止他和珺竹来往,并且经常在他的耳边说一些吓人的话。
渐渐地,他和珺竹之间疏远了,最后变得像仇人一样。
尤其是从顾珺竹回来后,他从稳如泰山变得疑神疑鬼,经常半夜梦到父亲在狰狞的笑声中将他撵出顾府,他从锦衣玉食的少爷变成遭人唾弃的乞丐。
他的心彻底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变得冷漠和狠毒了。
“珺非,你看怎样?”段红云推了推发呆中的儿子。
“行,让舅舅看着办吧。”其实顾珺非根本没有听见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只是凭着惯性认可了他们的做法。
这天晚上,凌烟最小的弟弟凌弘准备回家了。
他在离家不远的一间私塾跟着先生学四书五经。
父亲凌浩楠习武出身,一事无成。但个性偏偏和他自己的父亲极其相像。
凌宇飞觉得从文不好,让儿子习武。到了凌浩楠,又觉得习武不好,非让儿子从文。
祖孙三代,在循环往复中刚愎自用地决定了下一辈的人生。
凌弘今天不明不白地被先生盯住了。
先是在课堂上跑神,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而后在已经下课后,又被先生留下背诵四书。
一来一回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等凌弘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群星闪烁,明月高悬了。
凌弘满眼含泪,眼睑下垂,瘦高的身躯疾行在不宽的小巷中。
就在他拐弯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三个男子,其中一个脸色通红,歪歪咧咧,一看就是个喝酒喝多了的人。
凌弘不太在意,侧着身子准备穿过去。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两人交错之时,撞在了一起。
和他同行的两个手下不愿意了,一拥而上,对着凌弘拳打脚踢,其中一个还骂骂咧咧:“找死啊,知道撞得是谁么?敢撞顾家二少爷,真是活腻歪了。”
凌弘已经半大的孩子,介于孩子和男人之间,积压了半天的怒气在胸中陡生升腾,化作一个男人不屈的气焰,让他不知死活的喊了一句:“顾家二少爷了不起啊,我还是凌大小姐的弟弟呢!”
“凌大小姐?那更得打了,我们少爷不要的女人,你狂什么狂啊!”就这一句话,又给凌弘带来了一阵暴雨般疯狂的毒打。
等凌烟和凌雨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凌弘,两人沿着小巷找到躺在地上暂时昏迷的凌弘时,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衙门也闻讯来了几个捕快。
不知什么人通知了衙门,衙门正式接手了这起伤害案。
第二天,迷迷糊糊在自己卧房睡醒的顾珺竹被两个登门的捕快缉拿了。
他很纳闷,昨天一天没出门,醒来时自己身上为什么竟然酒气冲天呢?
找顾尘儿,仆人回禀,尘儿接到母亲病急的传信,昨天晌午就回家了。
顾珺竹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没人证明自己在哪里?干了什么?
这时他还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直到被带到县衙,顾珺竹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有人利用他和凌烟的不和,制造了自己的丑闻。看来,逼向他的黑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楚光耀匆匆之间上了大堂。
这次,他以县太爷的身份升堂,审问的是顾珺竹,一切自然公事公办了。
凌弘被一个担架抬到了县衙,陪他一起来了的还有凌烟和凌雨。其他家人在凌烟的劝告下留在家里等信。
凌烟一进大堂,看见被抓来的顾珺竹,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立即摇着头冷笑几声。
真是个倒霉蛋!
楚光耀一拍惊堂木:“堂下原告,你是何人?”
原告?
大堂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没有人回答楚光耀的问话。
一边的师爷尹实指了指凌弘,低声禀告:“昨晚是路人来县衙报的案,挨打之人就在堂下。”
楚光耀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立即换了一种审问的方式:“凌弘,你可认识打你的人?”
凌弘点点头,伸手指向了顾珺竹。
顾珺竹恍然大悟,有人挖空心思带着他的面皮冒充他殴打了凌烟的弟弟。
如此处心积虑之人肯定非常了解自己和凌烟之间糟的不能再糟的关系,也笃定凌烟会因此更加痛恨自己,进而指证自己。
顾珺竹心里明镜一般,又是段氏姐弟捣的鬼。
楚光耀看见凌弘伸出的手,再次拍响惊堂木:“顾珺竹,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路人,你可知罪?”
顾珺竹摇摇头,不慌不忙地回答:“不知,不是我干的。”
楚光耀再问:“案发之时你在哪里?可有人证?你的一身酒气从何而来?”
顾珺竹再次摇头:“我在家里,无人证明,酒气也不知从何而来。”
楚光耀怒斥道:“大胆顾珺竹,不怕你不招,来人,大刑伺候。”
堂上的衙役冲出两人,准备按住顾珺竹行刑,就在这时,凌烟出人意料地说出了一句吃里扒外的话:“顾珺竹不是打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