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珺竹发现,窗外闪过的人影是顾尘儿。他知道,自己有机会摆月兑凌烟的审问了。
一天前,他让顾尘儿去了凌府,去取凌烟所说的一张图纸。
自从羿景宸拿出那对凤凰状的耳环后,耳环的由来不仅成为太后、羿瑞关注的重点,就连羿景宸和顾珺竹也念念不忘,反复追问。
凌烟怎么想都没法解释自己是在后世发现这枚耳环的,于是将计就计,仿照羿景宸的说法,说自己是在寺庙敬香的时候佛祖托梦,自己画出来后打造的。
这会儿,顾尘儿估计已经把原图拿回来了,是不是真的验证一下就明白了。
“说不说?”凌烟一副青天大老爷的黑脸,面对顾珺竹那张帅的没天理的脸毫不松懈。
“说说说,”顾珺竹放慢了节凑,拖延着时间,他就等顾尘儿敲门了:“说什么呢?我早就忘`了。”
凌烟伸手准备拧他的鼻子。
“二爷,小的回来了。”门外不出意料响起了顾尘儿的声音。
“进来吧。”顾珺竹迫不及待喊出声。
好孩子!回头一定要重重赏他。
“不许进来!”凌烟也不含糊,想临阵月兑逃,门都没有!
“啊?进还是不进?”顾尘儿进退两难,听谁的?
“你要不让他进来,知道明天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么?”顾珺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亲临其境般的愉悦和享受。
“卑鄙、无耻!顾珺竹你个狠毒的小人。”凌烟已经被顾珺竹折磨的没有脾气了。
以前只觉得羿景宸像狐狸。神狐见首不见尾。如今看来,顾珺竹是一只深藏极深的老狐狸,首尾干脆都看不见。
“嘿嘿。谢谢娘子夸奖。”顾珺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个狡猾的丫头上自己的当了。
“进来吧,你家夫人同意了。”顾珺竹趁着顾尘儿进来之前的短暂时间,在凌烟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讨厌!”凌烟捅了一下顾珺竹,规规矩矩坐回了椅子上。
这时,顾尘儿正好推来房门。
“二爷,这是您吩咐我去凌府拿的东西。”顾尘儿双手举起了一张纸。
顾珺竹这个时候的脸上还是带着轻松好玩的笑意。他不太相信凌烟的话,那样的巧合不太可能,凌烟肯定是逗他玩的。
可是当他打开这张纸的时候。整个人怔住了。
凌烟没有说谎,一年前她画的东西,跟羿景宸拿出的那个凤凰耳环一模一样。
现在,他可以确定的就是凌烟和羿景宸如出一辙的所谓的托梦的说法。都是在骗他。
“为什么不问了?”凌烟当然知道顾珺竹不可能相信她糊弄人的幼稚说法。
“不敢问。不想问了。”顾珺竹知道自己又败给凌烟了。
他的心,满满的都被凌烟占据了,不敢有一点点失去她的空间;他的心,满满的都被凌烟的笑声和爱占据了,不想有一点点失去她的空间。
凌烟却开心地笑了:“在那个国家里,有这样一句话,谁爱的多,谁就输了。”
“你的爱不够多么?”万籁俱寂中。顾珺竹的声音震撼着凌烟的心脏。
“爱,不比你的爱少。可惜我的爱。自始至终附带了太多的条件。我说过我不在乎名声、地位什么的,我只能做到不在乎我自己的,但是家人的性命、未来,牢牢羁绊着我,从你第一次到我家,我就被迫卷入了家、国、天下的争分,你可以肆无忌惮干的事,我却要看着别人的眼色去干。我在不停的努力,想要站在和你平等的地位上去爱你。所以你的爱,只要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好,我的爱,始终是战战兢兢的。”凌烟从没有这么卑微过,她的眼,是一滩流不尽的泉眼。
“真想带你去哪个地方看看,”凌烟擦干脸上的眼泪。
“去那里了会怎样?”顾珺竹没来由的一阵怵心,他觉得就是给他皇帝的宝座他也不会想去那里。
“我会甩了你十遍,找十个比你更帅、更有权势金钱的男子陪我唱歌跳舞。”恢复正常的凌烟异常可爱,天真无邪的脸凑在了顾珺竹眼前,眯缝着眼,似笑非笑。
“诚实的丫头就是好,无所顾忌说出你的想法,我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顾珺竹学着凌烟的样子,眯缝着眼,似笑非笑,但是,他比凌烟的眼中多了一股霸气。
“你要怎么样?”凌烟觉得自己捅马蜂窝了,她左右看了看。
“不用看,一没有逃路,二无有援兵,三没有可以抵抗的武器,你现在一无所有,任我作为。我给你两种选择:投降,”顾珺竹轻声一笑。
“还有呢?”凌烟紧张的问。
“当然还是投降。”顾珺竹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逼过来。
“投降以后会怎样?”凌烟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后退。
“禁锢。”顾珺竹毫不犹豫。
“逃跑会怎样?”凌烟又问。
“禁锢。”顾珺竹没有二话。
两个人面对面都笑了,他们心里都清楚,顾珺竹说的话别有含义。他真的再怕,怕凌烟回到那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怕凌烟真的可以玩那些他不知道的游戏,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咦?”凌烟突然之间摇摇头。
“怎么了丫头,又想耍什么鬼点子?”顾珺竹坏笑着,他对凌烟随时随地,可以像吹气一样吹出来的坏点子,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刚才给我喝什么了?怎么那么热?”凌烟的手在脸上胡乱抹着,好像很不舒服。
“刚才喝的?你喝的和我喝的一样啊!”顾珺竹心慌了。
“不对。我好热,热的受不了了。”凌烟开始解脖子下面的扣子。
“凌烟,你怎么了?”顾珺竹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伸出去,在凌烟的身前的禁区反复了几次,始终无法做出最后的决定。
“热,我热得受不了了,水,哪里有水?”凌烟扭动着身子,上半身已经扯开了两颗纽扣。脖子下面露出了巴掌大的雪白肌肤。
“水?那里有,那边。”顾珺竹指着门口边木架上的一个脸盆,里面盛着半脸盆的水。
“热死了。”凌烟一把推开顾珺竹,发疯一样跑向脸盆。
在快要接近脸盆的时候,凌烟奔跑的方向发生了一点点改变,人冲向了门口。
“顾少爷。抱歉。像想禁锢我,不太容易。”凌烟吐着舌头,插着腰,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你不仅卑鄙更,”下面的话顾珺竹说不出不来了。
“无耻是吧?”凌烟哈哈大笑:“你还没见过什么叫无耻呢!我们那里的女子可以穿没有袖子的衣服,可以到这里的裙子,甚至可以不穿外面的衣服。”凌烟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仿佛她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这样穿过没?”顾珺竹咬着牙问。
“嗯。”凌烟点点头。
“有别的人看见过没?”顾珺竹的脸色开始变色了。
“嗯嗯,”凌烟再次点头。满大街都是人,太正常的事情了,她干嘛要否认。
“你!”顾珺竹气结,眼前这个傻呵呵的女子就看不出他在生气在吃醋么?
“过来,咱们好好谈谈。”顾珺竹软语诱惑着。
“过来?你傻还是我傻?”凌烟的手背到腰后,拉开了门。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顾珺竹不像她,盖世的武功岂是白白学的?
就在她眨眼间,顾珺竹的身形已经飘移到了她的身边,一直后臂水中捞月般把她捞进了他的怀里。
“你使诈,不算!”凌烟娇嗔地埋怨。
“丫头,你不也是使诈么?”顾珺竹温和地回答着。
两人没再多说,肩并肩走到屋外。
“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比打仗还累。”顾珺竹没好气的说,他怀里的这个女子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柔情似水。
“我已经很憋屈了,换做以前,我早跑出去了。”凌烟越来越怀念以前的生活。
“你跑出去了,我怎么办?”顾珺竹拉着凌烟坐在室外一块长满了杂草的地方。
“是啊,就因为有你这个坏蛋,我怎么也跑不出去。”凌烟回应着。
“真的?”顾珺竹的眼珠看向了她。
“笨啊你,要不是看着你这个人还不错,本宝宝我能陪着你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的废话么?”凌烟摇摇头,爱情中的男人纸上也会没有下限么?
“你觉得我们说的是废话?我怎么觉得很有意思呢?”顾珺竹呐呐自语。
“哼!”凌烟笑了。
“对了,你怎么会成为这里的谷主呢?”凌烟问出了一个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的疑问。
“不知道,当初爹让我出去学做生意,但是我走到半路的时候,娘派人从后面赶上了我,把我送到了这里。”那时的顾珺竹岁数还小,对这些没有太在意。
“你都十几岁了才学武,天生奇才?还有另有奇遇?”凌烟不相信一个半路出家的孩子,武功上还能有如此高的造化这时。
“从小父母为了让我防身,一直请了师傅在家里教我希习武。”那段时光对于顾珺竹来说,好像是一段痛苦难捱,有无法理解的时间,大哥顾珺非只要念好书就行,他在念好书的同时,三更半夜还要背着被人,偷偷练习武功,为此,他没少跟父母吵闹。
“看来,一切都是你母亲安排好的。”凌烟渐渐猜测到了,顾珺竹的母亲是这个故事的总设计者。
“你哪天有时间给回去见见你的母亲了,她肯定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凌烟提醒着。
“我知道,可是你不陪着我回去么?”顾珺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很大的期许。
“你当时说那副耳环是你家的聘礼?真的是么?”凌烟反问道。
“你没看过自己的聘礼么?”顾珺竹恼怒地看着凌烟,对她不以为然的态度极其不满。
“收回你露骨的表情,那个时候你先抢走了我的家,又当着我祖父的面回绝了这门亲事,凭什么我要看你的聘礼呢?”凌烟讥讽着顾珺竹。
“你听见了?”顾珺竹低声问,那时他和凌宇飞在庙门外说的这番话,为了就是不让凌烟听见,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对凌烟的伤害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我还听见了你和你母亲在花园里的对话。”凌烟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轻而易举说出了自己的事情。
“所以当时你经常针对我。”顾珺竹明白了凌烟以前对他敌视的原因了。
“你应该说我经常帮助你才对。”凌烟想起以前两人在一起相互倾轧的日子,心中的幸福感像熊熊燃烧的火苗,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是我最期待的日子,”顾珺竹和凌烟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明天的凌烟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呢?我和她是要吵架呢?还是要合作呢?你让我整天神魂颠倒的,臭丫头。”
顾珺竹的大手在凌烟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怎么才说,早知道我当时在多想一些办法折腾折腾你了。”凌烟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年了,他和她从来这样坦诚的聊过,许多隐藏在心底的秘密暴漏的一霎那,两个人连想法都出奇的一致。
爱,在恨中不知不觉滋生了。
“想什么?”顾珺竹问。
“我们白白耽误了一年时间。”凌烟鼻头一酸,两人近在咫尺,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和苦难,还有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所以啊,你光说嫁给我,到现在还不嫁给我,我已经成老头了。”顾珺竹惋惜的说。
“我也给你连个选择,第一,等这次的事情解决后,我们马上成亲,第二,今晚,啊不,现在,怎样?”凌烟故技重施,娇艳的脸再次凑到顾珺竹的脸前。
顾珺竹沉默片刻之后,果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
他带着粗茧的手掌在柔软的脸颊上肆意游走,先后停留在眉、眼、鼻和唇畔,用温暖和温柔间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刚才说过的话还算数么?”顾珺竹如熏醉般的话音在凌烟耳边响起,空气中的迫切和灼热压紧紧迫着凌烟。
凌烟坚定地点点头,她不会在乎一个形式,完全不需要考虑什么后果,遇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共赴云霄是一种必然的结局。
是夜,一轮圆月把自己最温柔的银色光芒静悄悄地洒向大地,照耀着黑暗中的洛邑,照耀着长满鲜花绿草、散发着馨香的老君山,照耀着半山间一处木质的建筑,照耀着屋内一张挂着白色帐子的木床,照耀着帐子内一对勇敢表白爱情的男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