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宏锦害羞了。
自从三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被人如此这般亲密地背在背上过。哪怕是他母亲霍婉婉,也只是偶尔抱抱他而已,如今却连拥抱的动作都很少有了,只因为他长大了。
“要是娘还像从前那样对你搂搂抱抱的,别人会笑话你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可是徵哥儿时常都撒娇要他爹抱他呢,有时候还会缠着四叔四婶他们,我也没有笑话他啊。”
“那不一样。他可没有缠着他娘抱他。”
“那我爹在哪里?娘,锦哥儿也要抱抱爹。”
“……”
回忆就此中断,毫无例外地他得到了母亲沉默的反应。
霍宏锦抿唇,“叔叔,我真的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吧。”
柏润之却没有回答,反而是突然飞奔起来,速度奇快无比,<犹如一缕清风那般,瞬间就将无数的花草树木抛到了脑后。
霍宏锦还以为有什么危险,立刻噤声,双手也下意识地搂紧了柏润之的脖子。
这一阵疾跑,持续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当柏润之停下来,继续回复先前那种慢悠悠地犹如赏花的野游速度时,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
“叔叔,刚刚是有什么东西在追我们吗?”。
霍宏锦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刚刚那种强烈的想要下来自己走路的心情了,满眼都是好奇。柏润之当然不会告诉他,只不过是自己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要体验一番背着儿子奔跑是什么感受,所以才这般地没头没脑地高速疾行。
“恩,好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所以才不假思索就跑了。现在应该安全了,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没有,叔叔你怎么可以跑得那么快?”
警报解除,霍宏锦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大了起来,隐隐居然还带着一股兴奋。
虽然刚刚在路途当中还有些担心,但是将心放进肚子里的这个时刻,他回味起刚才的情景,却不由自主地情绪高涨起来。
好像在飞一样,果然很刺激,很好玩。
他双眼发亮,“那是传说当中的轻功吗?”。
颜舜华给他们几个小的讲的故事里头,妖魔鬼怪有之,童话故事有之,就连快意恩仇的武侠江湖,也没有给落下。
“轻功?”
柏润之反应过来失笑不已,“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飞檐走壁,不过是因为身体好,动作掌握到位,所以看起来特别轻盈,就像是飞鸟那般飞掠来往。你想学吗?我教你。”
理所当然的语气,自然地仿佛本该如此。
霍宏锦闻言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将心中的问题一吐为快,“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想教我学医,如今还想教我学武?”
无功不受禄,就连姑娘这个姻亲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个只要不死就可以袖手旁观的陌生人,那他霍宏锦压根就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丝毫没有沾亲带故的,为什么却什么都愿意教他?
霍宏锦不懂,原本他不想问,因为觉得问了也不会有结果,或者说,结果可能会不尽人意。
又不是会常来常往的人,没有必要追根究底,免得横生枝节,届时徒增烦恼。
只是经过了刚才的那一轮奔跑过后,他本能地觉得跟眼前这个叔叔有些,不一样的亲近。
那种感觉很新鲜,很特别,也让他觉得有些别扭,还有暂时没有办法完全想明白的不安。
问题月兑口而出的瞬间,他就懊恼了,双唇微抿,片刻后又追加了一句,“没什么,您可以不用回答的。叔叔,您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你”又变成了“您”。
这期间拉开了的距离不言而喻。
柏润之挑眉,没有放下他,反而陡然开口道,“你做我儿子怎么样?”
“……”
霍宏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呆滞了。
没有得到回答,柏润之停下了脚步,侧过脸去,语带微笑,重复问道,“你没有听错,我在问你,做我儿子怎么样?
你想要学习的东西,但凡我会的,我都可以教你。我不会的,也自然可以找到擅长那一方面的人来教你。说句不是大话的大话,恐怕我完全不会的东西很少很少,所以你不用怕自己学不到想学的东西。
恩,这一生我都不会成亲,所以你也放心,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孩子来争夺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死之后,我的钱财,还有一些可用的人脉,都会是你的。
当然,我的一些麻烦,要是在我死之前还没有办法完全解决的话,恐怕也得由你担着。”
说到这里,柏润之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从前不应该这么的肆意妄为,如今想来,他招惹的麻烦还真的不少啊,虽说大多数的问题即便涉及的人事都很大,但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露出过行藏,所以还算好办。要真的是暴露出来,他就来个死不认账便成,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跟抓|奸一样,没有在床上逮住人,就不算是真凭实据。
即便不能高枕无忧,最起码,性命无碍。
不过,他要是真的想要光明正大地认回这个儿子的话,最起码在人拐子一事上,他就月兑不开身去,这罪名是杠杠的。
没杀人,但却……
他皱眉,想到那个不好听的词语,脑海再次闪过了竹香当初愤怒羞辱兼之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这事儿,想要办成,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她。
果然,霍宏锦回过神来便是猛烈地摇头,仿佛迟了一瞬,他就会真的被赶鸭子上架那般,成了柏二少新鲜出炉的儿子。
“不要。”
“为什么?”
哪怕知道不可能轻易答应,但是这般痛快地否决,还是让柏润之感到了不快。
霍宏锦的语气相当坚决,“叔叔,您之前还教我师傅不能乱喊。既然如此,那爹当然也不能乱认。
我爹虽然死了,甚至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也是我爹。我自己有爹。
我想学的东西,我爹没法教我,但是我可以找其他人学。四叔四婶还有娘她们可以教我做人的道理,姑娘可以教我画画,二姐夫可以教我医术,村塾的夫子有的可以教我念书,有的可以教我练武,已经足够了。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不用更好了,我心满意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