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宫让开!”落微被侍卫拦在了门口,她的身后跟着的还有一个宫中的老太医。
渊著咬着牙,看到自己的母后,急忙道:“母后,快走!快离开这里!”
渊辰摆摆手,门口的侍卫放了落微与太医进来,落微提着裙摆全然不理会渊著的劝诫,她走到渊辰身边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你竟连你的父皇也害!本宫真是白教养了你这么些年!”
李卫铮等人皆是一惊,渊辰慢慢的将头抬起,用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渍,他笑道:“母后您说什么呢,儿臣怎会毒害父皇,父皇方才才将皇位传给儿臣,还赞扬了儿臣孝顺呢!”
“毒害?适才本宫并未说出‘毒害’二字,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李太医说罢!”落微一脸傲然的看着面前陌生的渊辰,她实在是想不出他要加害天渊帝的意图,即便是皇位,也无须大动干戈,日日投毒!
“辰皇子每日送来明正宫的雪梨汤中含有一味无药可解的慢毒,且微臣从今日皇上饮用过的酒杯中发现了残留的药物,这种药算是一个催化加,对于长期服用慢毒的人来说便是剧毒无比,所以臣带来了盐水,望能给皇上洗洗胃,可以多支撑一些时辰。”
太医说罢,俯下了身子,恭敬的对着渊著行礼“太子金安。”
渊著满眼写着不信,雪梨汤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送的呢,是从天渊六十年年初起,小皇子殁了,父皇一病不起,渊辰便每日派人往明正宫送雪梨汤……小皇子的死原来只是一个序章,站在面前的还是他敬爱的皇兄吗!
渊辰单手挥道:“不必了!父皇已经驾崩了,仍凭你再有本事,也是回天无力!”
“皇上……”落微双腿一软晕了过去,渊著忙将落微揽在了怀中,他猩红着眸子道:“请你别伤害我的母后,她是无辜的,她也是爱你的。”
话罢,他突觉气血攻心,蓦地吐了一鲜血,连同落微一般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也真是够能撑得,喝完酒那么久了,这才起了作用。”李卫铮嗤笑道。
渊辰挥手道:“关起来,先处理父皇的后事,再处理他们。”
侍卫将太医拉了出去实施腰斩,其余朝中反对渊辰登基的大臣通通被流放了出去,剩下的便是赞同或者暂时为了明哲保身而同意的大臣留在了天渊的朝堂上。
还有的一些性子刚烈,流放不成,干脆杀一儆百,公然吊在城门之上,扣罪的名头是“谋反”,更甚者实行游街示众,当扣以“不敬之罪”,脸上实行烙印,皮肉翻滚,惨不忍睹,天渊上下无不服帖,“无不赞成渊辰继位”。
宫内向外并称天渊帝因病而逝,落微皇后伤心过度随着天渊帝一同去了。
等侍卫将落微和渊著拉了下去后,渊辰放出了消息,但消息只是在宁京城范围内被封锁了,“辰儿,现在放出去,怕有什么意外,以防万一,还是等你登基以后再向天下发丧,到时候也是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也无可奈何。”
“好,听舅父的。”
天渊六十三年天渊帝驾崩,明正宫乌泱泱地跪了一屋子的皇子、公主、妃子、大臣,天渊帝闭目躺在床榻上,一旁的李卫铮念着先皇的遗诏
“……念及落微皇后二子,太子渊著年纪尚小,心性寡淡,不宜继承大统……大皇子渊辰仁心明善,天下归顺,尚可继位。……”
“这么快天渊国就又换了一位主子。”大臣小声嘀咕道,言下之意太子被废,渊辰上位,简直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一夜之间局势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不是吗,依老夫愚见太子根本就不能继位。”
“哦,这从何说起?”
“朝中多有反太子反皇后的,太子仁善,不宜登位。”
“也是也是……”
李卫铮瞅着地下窃窃私语的大臣,不由得心中不快,他道:“皇上切勿伤心过度,底下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您处理呢。”
渊辰站直了身子,用着余光扫过地下跪着众人的脸,各种表情全然被他尽收眼底,他不语,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众人。
先有一个臣服于李卫铮的大臣反应了过来,忙着拉了一旁的大臣叩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先是一个两个……后又是三个四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后来,在场的众人皆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渊辰挺直了背,端正了头颅,不再看地下的众人,他对着李卫铮道:“也好,随朕先去处理母后殡天一事吧。”
李卫铮随即明白了,落微现在虽是好好的与渊著待在密室,可当初替天渊帝发丧时就已经替落微发了一份,皇后随着皇上去了,后世若是提起这段历史,这将是一段千古佳话。
现在落微已经被他们判了死刑,就像当初李婉儿被天渊帝判死刑一样,横竖都是一死。
密室的石门被侍卫打开,一束晕黄的光从外面射了进来,照在渊著的脸上,他疲惫的睁开双眼,环顾了四周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黑屋子,他与落微双手被锁上了铁链,吊在了黑屋子的中心。
“关门!”渊辰吩咐道。
厚重的石门被关上,整个屋子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侍卫将一圈的灯盏点燃,整个屋子又亮堂了起来。
渊著与落微所吊起来的下端是一方椭圆形的矩形水池,周边有护栏围着,有一圈可供人参观的走廊,站在走廊的任何一处,向水池看去,一览无余。
“皇上您坐!”侍卫将香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小木桌上,正对着渊著落微的方向,渊辰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底端微微一嗅,又放低茶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小抿了一口,称赞道:“这茶是越来越香了呢!”
渊著已经清醒,而落微还在昏睡当中,渊著看着笑意不明的渊辰心中怒火更旺,他知他狠辣绝情,却也信他会念及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还有母后对他的关怀与爱护,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皇兄,皇位给你,我不与你争,我只希望我们都好好的,请求你放了母后,她是无辜的!”虽是祈求的言语,可却不是祈求的语气,他的每一个字如冰冷的刺扎在渊辰的心上,越来越痛。
“无辜?”渊辰放下茶杯反问道:“若是无辜好好的云晚宫怎会起火?若是无辜,为何你的母后就相安无事,而朕得母妃就要与火共生,父皇根本就是偏心,落微皇后根本就是故意纵火,她早就料定了父皇会救她而舍弃朕的母妃,真是毒妇的心肠!”
渊辰激动的将茶杯从桌子上抛下,他扬声命令道:“泼!把她给朕泼醒了!”一旁的侍卫赶忙又呈上了一只茶杯。
“是,皇上!”两个侍卫拿来了大木桶,翻过栅栏跳入水池之中,吊着落微的铁链渐渐的向下滑动,落微掉入了水池中,然,她仍旧就是昏睡不醒。
侍卫得令,将木头盛满了水池中的水,顺着落微的头顶浇灌而下,一桶、两桶……直到第四桶时,落微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从昏睡中醒来。
期间吊在上空的渊著,无论怎么叫骂,无论怎么说情,渊辰耳充不闻,只是一味地盯着落微,他等着这么些年了终于等到了。
落微遥遥初醒,冰冷水珠从她的发丝滴落,她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坐着喝茶渊辰,心中自是懊悔不已,“是母后未能将你教好,如今却害你做出这么大逆不道,被天下人所唾骂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母后的过失!”
渊辰闭目道:“朕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既然醒了,那朕也不必再浪费时间了,上弓箭!”
“是!”侍卫将弓箭呈上,渊辰接过弓箭,对准了落微,开弓、又松手、再开弓、再松手。
李卫铮站在一旁,看着古怪的渊辰,提醒道:“皇上您不放箭怎么能射中人呢?”
“哈哈哈……”渊辰兀自大笑,笑的张扬,笑的痛苦……
“渊辰!你休得动母后分毫,这些年你是忘了是谁将你一直护在身后的吗,渊辰,你若是伤害母后,你我兄弟二人恩断义绝!”渊著被吊在屋子的中央,他费力的嘶吼道,可他却使不出半分内力来将着铁链震碎,自知是中毒后的原因。
渊辰抬起眼皮,轻声重复道:“恩断义绝,恩断义绝,好一个恩断义绝!”
“来人替先皇后松绑!”渊辰命令道。
李卫铮脸上略微的凝滞,怎么反悔了?“皇上您别忘了,您已经对外宣告皇后随着皇上去了,若是现在放了皇后,那您怎么向外头交代呢?”
“放?”渊辰又重复着李卫铮的话语,走到如今这一步他还怎么回的了头。
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仇恨,终将要在这一刻解决了,他心里应该是释然才对,为何却如此难受。
不,回头亦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