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我醒的极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君墨宸近在咫尺的睡颜,我缩在他的怀中,被他拥抱着。
男子的气息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地环绕在身边,我是最怕黑的,可是现在心里平和安宁,再没有比这更轻松的时刻了,我抬头看一眼满屋的黑暗——只要君墨宸在身边,殿中便没有小烛。
只要他在,我便安心。
只是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不知可以到什么时候,只是希望那一天来的慢一些再慢一些,我往他的怀中缩了缩,手指环上他的身体,紧紧地抱住。
“怎么醒了?睡不着?”君墨宸的声音带着才醒来的沙哑忽然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还以为睡梦中的他感觉不到。
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眼中蒙上了一层茫然,我笑起来,搭在他腰上的手指更紧了些。
君墨宸俯来吻我,“黑灯瞎火的便趁机轻薄朕,还笑的这样猥琐,说罢,你想干嘛?”
轻薄?他也真说的出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房中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怎么知道的?
君墨宸嬉笑着贴上来,温热的唇瓣贴在肩上轻轻辗转吮弄,引得我一阵颤栗,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握住了手指,“我就是知道。”
说罢复又纠缠上来,抚模亲吻,我几乎再次沦陷在他的怀里,就听的门外的齐福道,“皇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
这就是唤君墨宸起身了。
君墨宸却不为所动,仍旧伏在我肩上细细地吻着,我不由地推了推他,“该起身了。”
君墨宸蛮横地拉下我的手道,“叫他们等着。”声音里是蓄势待发的**,嗓音暗哑。
门外的齐福又在小心翼翼的轻唤,“皇上,已经四更天了,各位大人们等着呢。”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提醒他一句。
君墨宸已经停了下来,闷闷地伏在我肩上,“总有一天我要宰了齐福。”
我哭笑不得,时间到了唤他去早朝原本便是齐福的职责所在,人家尽职尽责为他着想,他还要宰了人家,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我用力将他推到一边,“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早朝罢,莫要让各位大人们等着。”
“你赶我?”君墨宸的声音有些不悦,随即便翻身抱住我,“那我今儿还就不走了。”
我有些无奈,君墨宸幼稚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是需要人温声软语去哄着的,“你这样不是坐实了我是祸水妖女,狐媚惑主吗?一向英明的大宸皇帝缠绵女人塌连早朝都不上,你还要不要我活了?你不是一向最心疼我的吗?”。
君墨宸在我唇上用力地吻了吻道,“祸水便祸水我甘愿被你迷惑,再者,我的江山养你一个祸水绰绰有余。”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人连歪理无稽之谈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却理直气壮的让人感动。
许是久不见君墨宸出去,门外的齐福不得已又高唱道,“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
君墨宸的脸彻底黑下来,冷声道,“你再催一句,朕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耳边顿时没了声音,我同情地望一眼紧闭的门,为齐福感到委屈。
虽这样说,却不能当真赖在榻上做唐玄宗,君墨宸是个责任心极重的人,他无论如何不会将自己的责任置之不理。
吼完齐福,君墨宸才终于磨磨蹭蹭地坐起来,我忙将榻前的烛火点着,殿中亮起来,君墨宸的脸在烛光下明亮起来,刚毅的线条被朦胧的光晕柔和了不少,可是脸色依旧不是很好,想来方才是被吵烦了。
齐福见房内有了光亮忙又谄媚道,“奴才们伺候主子起身吧,”
君墨宸没好气的吼过去,“滚。”
齐福顿了顿,又不怕死地道,“皇上不愿看见奴才,奴才伺候皇上更衣洗漱完毕麻溜儿的就滚,绝不叫主子碍眼。”
我听得实在是佩服齐福,当真是不怕死啊,这样冒死进谏的劲头儿真是不输朝堂上的各位臣工。
君墨宸气的牙根痒,脸色铁青,我真怕君墨宸一气之下当真杀了齐福,忙按住他对门外的齐福道,“公公不必忙,我来伺候皇上起身。”
齐福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好一通千恩万谢,想来在君墨宸身边当差不是个轻松的差事吧。
我披衣而起让后拉着他站起来道,“奴才来伺候皇上更衣好不好?”
君墨宸臂上用力将我扯到他怀中抱住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为齐福求情?”
我半晌反应不过来,这竟是又怎么了?
君墨宸屈起手指在我额上弹了弹道,“以后不准管他,也不准自称奴才。”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男人不会是连齐福的醋都吃罢?我有些哭笑不得。
为他更衣完毕,君墨宸出去之前还不忘狠狠地吻我一口,伏在耳边小声道,“我晚上还过来。”
我顿时红了脸,他却得意洋洋的大步迈出了殿去,身后的齐福才冲我打了个千儿,君墨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还不快走?你的差事当的那样好,朕是不是该赏你些什么?”
齐福打了颤,忙忙地跟上去谄笑道,“奴才不敢。”
“还有你齐福不敢的事?朕瞧你胆子大的很……”
君墨宸已经走了出去还有声音不断的传过来。
手指抚上唇瓣,那里还有君墨宸的气息,想到昨夜的温存还有他每一次在耳边的低声絮语,顿时禁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个男子在天下人眼中是严肃冷酷,杀伐决断,俾睨天下的九五至尊,在臣子们眼中,他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君主,在后宫女子眼中他是她们的期盼,她们的信仰,她们崇敬他畏惧他。
而在我这里,他温柔,体贴,孩子气,是丈夫是依靠是良人,到底他待我是不同的吧。
这一认知令我开心起来,心中满是甜蜜。
如兰一早便进来伺候着起身洗漱,一双眼睛每每看着我欲言又止。
见到她这样,我顿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若昨夜的话原封不动说给她只怕会伤了她的心。
我摒退了左右却仍旧不知该如何说,如兰的眼睛中带着一丝急切更多的却都是紧张,令我心里紧紧地揪起来,格外难受。
许久如兰才道,“姐姐,昨夜的事,你没事吧?”
我轻轻摇头。
如兰咬紧下唇,许久才终于问出,“姐姐,是他吗?”。
我终究是不忍心,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斟酌道,“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执着了,我昨天还跟皇上说起呢,我的如兰定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到时候就请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把如兰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好不好?”
如兰听得这一句,脸上却一瞬间如死灰,颤抖道,“不是他,对不对?”
我一时着了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兰嘴角一抹虚浮的笑脸色白的可怕,“姐姐为如兰做的事如兰心领了,可是我这样的人,谁还肯要我呢?没的白白误人子弟。”
我又急又气,“你莫要妄自菲薄,怎么就误人子弟了呢?如兰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我凌倾颜的妹妹他们抢都来不及谁敢不要?”
“便是有人愿意要我也只是因为姐姐和皇上的亲旨,却不是如兰本身。”如兰的声音从内而外透出一股子虚软无力来。
我登时哑口无言,担心的握住她的手想要好生开解几句,她却极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站到地上行礼,“姐姐为如兰操劳的,如兰感激不尽,只是现在恐怕不能服侍姐姐了。”
话音才落,便有豆大的泪珠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我看的心疼不已,忙拿了帕子为她拭泪,安慰道,“好如兰,有姐姐在呢,还有姐姐呢。”
如兰垂了垂头,却没有一句话。
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便也不勉强,只道,“既如此,你便下去歇着,我这里不打紧的。”
如兰的眼泪已经全然忍不住了,听得这一句,只来得及朝我匆匆蹲了蹲身便急急忙忙地奔出了门去。
身影摇晃,跌跌撞撞,心中像有人拿着刀子在一下一下的划,鲜血淋漓。
想起昨夜那些出自离陌口中的真相,当真是为如兰不值,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可怎么办才好?瞧着如兰的样子未必对离陌是无情的,如兰虽常胡闹,可我却知道她最是个宁折不弯的倔强性子。
她说的没错,若是以后我与君墨宸为她指婚,那些人终究也是看着君墨宸的面子,而非真正想要娶她,那这样的婚姻要她何用,岂不是更将她往火坑里推了吗?
可是依她的性子,想必也再不会接触离陌了。
这时,巧荷进来禀道,“姑娘,都妥了。”
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如兰,便道,“只你陪我去便好,叫琴歌留下来看顾如兰罢,她情绪不好,我怕她出事。”
巧荷应了忙下去安排了。
心情前所未有的烦闷,只盼如兰能够安好的度过这一劫,恢复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
今天是元旦,祝大家happynewyear,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