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静悄悄的,车帘落下,遮住了里面的人。
车夫托着玉牌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的人吭声,他也不急,只是不急不缓地开口道,“看来公主是不想去北城花圃了,既然如此,那属下就代公主回了太子,送公主回宫……”
宫字还未吐出,只见车帘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南??玉冒出半个头,瞪着车夫,“你敢!”
“是公主不要玉牌的。”那人也没被南??玉的气势吓到,依旧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属下不过是顺了公主的想法罢了。”
“本公主什么想法,劳烦您老大驾来顺应。”南??玉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太子皇兄一定是故意的,所以才遣了这么一个人来气她。
南??玉冷哼一声,从车内钻出来,一把夺过他托在掌心的玉牌,又迅速地缩回车内,“凤栖,上。车。”她才不想再多看这个死人一眼。
凤栖看了眼再一次落下的车帘,又看了眼那位车夫,从始至终,他都低着眉眼,让人看不甚清楚他的面容。有趣的人。
凤栖突然一笑,抬步迈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就钻了进去。
凤栖刚刚坐定,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快且平稳前行。
“我们这是去哪?”凤栖看了眼坐在一旁翻转着手中玉牌的南??玉,问道。
“北城花圃。”将手中的玉牌向上抛,随即接住,南??玉唇角微抿,显然有些闷闷不乐。
“北城花圃?”
“嗯。”南??玉点点头,说到北城花圃,她倒是起了一点兴致,将手中的玉牌举到凤栖面前,颇有几分现宝的嫌疑,“还有这个,是我向哥哥讨来的,好不容易呢。”
凤栖伸手接过玉牌,拿到眼前仔细端看了一番,这玉牌的玉质极好,晶莹剔透,玉质细腻,触手生凉,是上等的好玉。就连玉牌上的雕花都是做工精致仔细,想来费了不少功夫和价钱,只是除此之外,她没看出来这玉牌特别在什么地方,值得南??玉好不容易从南??晔手中讨来,还这般爱若珍宝。
“这玉牌有什么用处?”除了欣赏工艺,凤栖能想到的就是作用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南??玉见凤栖发问,好不得意地说道,“南隋北城花圃你听说过吧。”
凤栖点点头。南隋的北城花圃,以出产胭脂香油闻名于世。此处的胭脂不同与别处,据说每一盒胭脂都是绝无仅有举世无双的,每一盒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各家的夫人小姐都爱用,而且常常有市无价,供不应求。
北城花圃更是传出话来,说是有缘者还可以得到花圃主人亲手为其量身定制的胭脂。
北城花圃的胭脂,可谓是天下女子的心尖尖所在,而这样的存在,就是她不想知道,只怕都是难的。
“哥哥曾经很是偶然地救了北城花圃主人的女儿,那花圃的主人为了答谢哥哥的救命之恩,便将这玉牌送给了哥哥。”
“所以你从南??晔那里拿来玉牌想干什么?”凤栖说笑着将玉牌递还给南??玉。
南??玉接过,却很是不满意凤栖说话的语气,撇了撇嘴却还是说道,“我被父皇禁足之前就听说了,北城花圃将在最近推出一款新的胭脂,听说是槐树花味道的。”槐花,是她最喜欢的花。“算是日子,应该就是今天了。”
凤栖有些明了的点点头,难怪她会这么兴奋了。
“说起来也有些气人。”南??玉很是不爽地看了眼凤栖,“我求了哥哥好久,哥哥都不肯给我这玉牌,可今天我刚一说是来找你想带你去的,结果他二话不说就给拿出来了。哼,典型的重色轻妹。”
凤栖有些无语,她这是躺着也中枪吗?好无辜啊。
虽然无辜,但鉴于南??玉此时正顶着一大片乌云,她也只好乖乖地闭了嘴,任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叨叨着南??晔的不是,转而又说几句她哥哥对她凤栖怎么怎么好,好得都快赶超她这妹妹了。
凤栖轻笑着,靠坐在车壁上,瞬间有种时光静谧美好的错觉。
车夫驾着马车出了北城,行了大约一个时辰的路,在一片小树林前停了下来。
马车刚刚停稳,南??玉就掀开马车跳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树林道,“到了。”
凤栖掀开车帘,探出身子,看了眼眼前生长茂密的林子,提起裙摆跳下了马车。
“走进去。”南??玉对凤栖说道。
“嗯。”凤栖点了点头,跟南??晔一起向树林深处而去。马车停在树林外,车夫也候在那里。
林子不大,顺着小路慢慢走,很快她们就看了一片不大的房屋,三三两两挨靠着,房屋与林子之间也没有用篱笆隔开,只是房屋前后都在这杏树,与林子内不知名的乔木区分开来而已。
走到第一棵杏树旁,凤栖和南??玉都停了下来,她们刚停下,正对着的那间房屋的大门正好被推开,走出来一个小童。
小童走到距离凤栖和南??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位可是玉公主和凤姑娘。”这般问,想必是南??晔先有吩咐了。
凤栖和南??玉对视一眼,南??玉双手一拱,“正是。”
小童一听,很是欣喜,“我家主子正在等着两位呢,两位里面请。”
凤栖和南??玉点点头,跟上小童。
一进那房子,视线突然就宽阔了起来,只见眼前是一个大的庭子,庭子露天,四周围着走廊,走廊长长,使得周围看起来大了许多的样子。庭子四角摆着四个大水缸,缸中栽着水荷,小荷才露尖尖角,却是分外喜人。
穿过庭子,前面是一个大堂,堂中高挂着一块牌匾,龙飞凤舞上书四个大字,心清明净。小童带着她们绕过大堂,走上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四周静悄悄的,偶有鸟鸣声想响起。这里的空气很好,清新中带着淡淡的香气,闻着很是舒心。阳光倾洒在回廊上,一脚踩上,亮了绣花鞋。
凤栖很喜欢这种闲适的感觉,只可惜她追寻了很久,却一直求而不得。
另一边的回廊尽头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有几个人影出现,逐渐走近。待到近了,那几人似乎才看见凤栖和南??玉。
“真是难得,今日竟然能见到玉公主。”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子笑得极淡,话虽是对南??玉说的,视线却一直瞄着凤栖,显然是对这个生面孔很是好奇。“玉公主是解禁了?”
“确实是难得,不过这可不关我解不解禁的事。”南??玉笑得讽刺,“而是应该说,郡主你今日怎么没缠着我哥哥了?哦,我忘了,这几日哥哥天天往宫里跑得勤,我当他有多忙呢,现在想想,也许是在躲着某些人也说不定。”
“你……”碧旎听言,一口气就被堵在了心口,要上不上的。暗自提醒自己不要总是与南??玉对着干,怎么说她也是那人的妹妹。随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公主说的是,凌天的使者到了,星渺的使臣不日也会到帝京,太子忙些也是应当的。倒是公主,婚期将近,公主还是好好呆在宫中待嫁,不要跟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出来为好。”说完,她还很是‘不经意’地扫了凤栖一眼。
随随便便?说的是她吗?凤栖无语,第二次体会到了躺着也中枪的无辜即视感。其实她真的是无辜的好不好。
现在南??玉最讨厌的是什么?无疑就是她与那南??翊的婚事了,谁都不准给她提一个字,提者,就给我去死!
“是啊,太子哥哥随随便便的客人,让他随随便便就将我讨了好久都没要到的玉牌给了我,栖儿,你随随便便的好厉害啊。”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凤栖说的,附带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和越咬越重的随随便便。
凤栖看着她如花般烂漫的笑容,忍着不去翻白眼,心里却在狠狠吐槽,又有她事?“??玉客气了,不过是太子殿下客气了而已。”
“那也是你有福气享受哥哥的客气,随随便便的而已,不像某些人,再怎么刻意,太子皇兄不照样无视。我都托了你的福呢。”南??玉笑,再笑,话语跟箭一样,一射一个准,听得碧旎郡主每听进一个字,脸色就白了一分。
她僵着嘴角的笑意,几度维持不下去,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南??玉先发制人,“栖儿,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免得你随随便便把时间弄迟了又得让太子皇兄等了。”
我说,你可以不用一直强调随随便便这四个字的,还有,她什么时候让南??晔等过了啊喂,不要说得跟真的一样。凤栖无语望苍天,被南??玉拉着往前走。
不过瞄一眼脸色白的跟鬼一样,身子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怎么了一直在发颤的某位郡主大人,她突然就有些心理平衡并且心情倍好的即视感有木有!果然是她离开凌天太久,没有人让她坑的后遗症啊。唔,她突然有些想念父皇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姐姐妹妹了。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