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袁崇焕一人看着邱玉蟾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再望着空中的残月而伤神。
邱玉蟾离开后,袁崇焕心中空空如也,带着玉蟾临别赠的《桂树百合图》再次投入了无休止的军务: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对玉蟾的誓言。
“塘报,锦州告急。皇太极从朝鲜退兵后,直逼锦州。”
前线的塘报令袁崇焕愤慨:“这个皇太极,本来同意以百姓生计为重而议和,如今毁约,信用全无。幸好我早做好准备,屯田,修筑城墙,挖壕沟,备好炮火,备粮、布阵,就等你上来。哼,皇太极,我顶你个肺。”
众将知道袁大人骂这句话时就要出兵了,袁崇焕边看辽东地图边问来报使者:“锦州城赵将军如何应付金军?”
使者回答:“赵将军先派使者议和,刻意来回好几次,想拖延时间等待袁巡抚派兵救援。”
祖大寿立刻向袁崇焕请示:“袁巡抚,我祖大寿愿意率宁远主力去救援锦州。”
“不,”袁崇焕挥手止住了:“这次很有可能是金军逼迫锦州,然后引出宁远大军,使宁远成为空城,接着直捣宁远。得另想办法,祖大寿,尤世禄,你们看。”
袁崇焕指着地图说:“锦州两面环水红夷大炮的射程肯定不够。毕自肃,你带领水军从东面牵制金军。金军不善水,拖下一些入水,这样可扰乱部分金军。祖大寿,你率四千关宁铁骑绕道金军背后决一死战。”
然后俩人神秘对话:“我们潜入敌军的十位辽兵已有回音,任务进行得很顺利。”
祖大寿乐了:“好,这样的话,我们的四千关宁铁骑杀敌就更加无忧。”
袁崇焕再说了一遍:“毕自肃,祖大寿,按照刚才本府所下的命令去牵制金军。”“是。”
然后袁崇焕对锦州的塘报使者说:“你火速回信给赵将军,宁远已经派了骑兵和水军来牵制金军,但锦州还是主要靠城内兵力防守。袁某还会向其他各地请援。锦州必定守得住!”“是!”
“果然,袁崇焕虽然没有亲自率兵护卫锦州,但他的计策条条得中:首先,金军确实不善水,就算上了船也颠簸站不稳,明军一小股水军就拉下一大批金军下水,淹没于水底,以至于其他金军不敢靠近。而直接进攻锦州城的金军因为受到袁崇焕和祖大寿派去的辽兵的鼓吹,早就起了大内讧,进攻时无法相互协助,还弄得“死兵”与“锐兵”相互残杀,根本无法全力进攻锦州。而对于从背后袭击金军的四千关宁铁骑——袁崇焕手中的精锐,金军更是无力抗衡,更不用说这只起了内讧,从内部溃烂的金军。锦州也暂时得以保住。
宁远这边,也的确不出袁崇焕所料,金军分兵来袭。袁崇焕蔑视他们:“若不是锦州牵制了你们,只怕你们还妄想全军攻破宁远!”
然后袁崇焕宁远防守的命令出来了:“炮兵,请出红夷大炮,远程轰击敌军,轰不死也要轰跑他们,轰聋他们!”“是!”
刚从锦州防守赶回的祖大寿还未喘口气,也加入了宁远的防守。袁崇焕下达了搏战的命令:“祖大寿、满桂、尤世禄做好准备,待敌军被轰得喘不过气,大炮射程不够时,率领步兵,骑兵追击,带上刀枪剑戟,不要放过一个。”“是!”
“祖大寿、满桂,”袁崇焕另有命令:“记住我们鼓动敌军内部骚乱的计划已经奏效,利用这一点,让他们相互残杀,尽量减少我军将士伤亡!”“是!”
做好命令后,袁崇焕和刘应坤登上城楼指挥。由于袁崇焕在敌军中也是赫赫威名,所以刀箭向他飞来的最多。护卫劝他下城楼,他不顾,还是像宁远一战大喊:“守卫锦州,守卫宁远,守卫大明,守卫疆土,斩杀敌军!”还一边用刀挥走飞来的箭。
等到火炮完全停止攻击时,两军也完全肉搏。袁崇焕挥舞着刀,骑马来到城外与将士们共同作战。
因为烟火太浓,将士们看不清他们的主帅袁崇焕,只听到他一边大喊着“斩杀金军”,朦胧中看到他挥舞着刀,而身上的甲胄也**了几支箭。
所有明军,由于备战有序加上袁巡抚亲自上阵杀敌,而大受鼓舞,愈战愈勇。
而金军,因为袁崇焕、祖大寿派去的“潜兵计划”扰乱了他们的心智和阵脚,不仅外战,还要内战,所以损失惨重。
皇太极明白这次在宁远已经失势,根本攻不下,于是下令鸣金收兵,带着残兵败将撤退。宁远的明军欢呼起来。
受重伤的袁崇焕仍尽力保持冷静:“祖大寿、满桂、毕自肃点两千骑兵追击,两千水兵追击。他们撤退路上必经过锦州,只怕他们又要打锦州的主意。”
皇太极的心思又被袁崇焕猜中。皇太极心想:现在明军大部分兵力在宁远,何不趁机再夺锦州一次?
但是袁崇焕的追击,加上锦州城内的防守使得早就伤痕累累的金军更加伤亡惨重,再次鸣金收兵撤退了。
离开袁崇焕的邱玉蟾已经到了觉华岛,准备下一步就往山海关方向,再去京城,再回四川。但她感觉身也空空,心也空空,或许这就是放下一个人之后轻松畅快的感觉吧。邱玉蟾假意安慰自己。
来到一家饭馆休息一下,下马后,邱玉蟾说:“小二,帮我给马喂粮。”“好的。”只听人们在议论金军来袭击锦州和宁远,邱玉蟾奇怪:“兄台,金军来袭,锦州、宁远离这里觉华岛很近,怎么还不逃呢?”
“逃什么呀?不是有袁大人领兵镇守吗?”。“前线已经传来消息,金军惨败。”“袁大人还亲自披挂上阵,挥荆斩棘。金军在去年宁远一战中都认得袁大人,被袁大人吓坏了,一看见袁大人就放箭,听说朝袁大人飞来的箭像雨点般,弄得袁大人身上插了几支箭了。”“希望袁大人不要因此受重伤才好。万一金军又来,还得靠他来指挥啊。”
邱玉蟾的心突然不再空空如也了:我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她立刻策马飞奔,回宁远。在药馆内买了许多治外伤的药和纱布,还请了大夫,来到宁远城内。男装的邱玉蟾以大夫的身份进入城墙内,看到袁崇焕坐着,果然身上插了几支箭,有的已入肌肉。
邱玉蟾也不顾原先的誓言和矜持,眼泪哗哗地流着,背着药箱跑过去,伏在袁崇焕腿上:“袁大人,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怎么不好好保护自己呢?”
袁崇焕见到邱玉蟾回来了,心中惊喜,可一兴奋,伤口流血更多,便冷下脸来:“军中不可哭丧着脸。本巡抚受点小伤算什么?看满将军伤得不能动弹,快去给满将军止血!快去!”
邱玉蟾哭着不舍地离开袁崇焕去给满桂止血包扎,却听到满桂低声,不屑地说一句:“哼,袁崇焕,你这小子,就凭一句话就想收买人心?”邱玉蟾听到后没说什么,但她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皇太极带着残兵败将回到沈阳,手下一众文武大臣也对这次战役议论纷纷。皇太极长子豪格劝慰父亲:“袁崇焕就是靠着他从西洋买的红夷大炮才赢了我们,他自己没什么本事。”
“不,”皇太极否定了豪格的言论:“在东江岛没有红夷大炮,他袁崇焕派水军逼近三岔河,想法子牵制我军,大力增援了毛文龙,助毛文龙大胜。而这次,我军两次进攻锦州城,他没用红夷大炮,而是用骑兵和水兵来牵制,就使得我大金军队攻不下锦州,还败得惨不忍睹。”
“是个军事人才,”皇太极夸赞,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袁崇焕已经看穿我军的兵法和布阵,扰乱了我军的阵脚。”
袁崇焕的伤渐渐恢复,可以行动自如了,而邱玉蟾还是每天端盆水来给他拆洗伤口。
这段时间袁崇焕总是欣喜异常地看着邱玉蟾,而邱玉蟾却一直回避他的眼神,嘴里一直念着:“大夫说,要忌口,辛辣油腻不能沾。大夫说,伤口要每隔两天拆洗一次。大夫说,可以轻微活动筋骨,但不能剧烈运动。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完全恢复没那么容易,不能心急,要保持心平气和,才容易恢复。大夫还说、、、、、、”
袁崇焕抓住邱玉蟾的手,嬉笑地接过话:“大夫还说,要把邱玉蟾送的《桂树百合图》一直带在身上,大夫还说,一定要邱玉蟾亲自照顾才能痊愈。”
邱玉蟾推开袁崇焕的手,还是避开他的眼神:“袁大人今天怎么开玩笑了,不像平日那么严肃。”然后邱玉蟾打算把水盆端走。
袁崇焕起身抓住邱玉蟾,抱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认真地问:“为什么回来?”
邱玉蟾一动不动地看着袁崇焕:“在觉华岛,人家说,金军的箭像雨点般一样朝袁大人飞来。人们都祈求老天保佑袁大人平安。玉蟾也想,若是袁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来扛住大明边陲的安定,玉蟾又去哪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市资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