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日恰巧是皇贵妃的母亲辅国公夫人进宫来看皇贵妃,辅国公夫人生有一儿一女,儿子长乐候一品军侯,虽没有兵权在手,但是统领西营一万兵马,战功赫赫,这次能够平定雍州叛乱,实在给凌府长了面子。
而女儿皇贵妃以嫡女入嫁皇家,生有两位皇子,更是圣宠优渥。
辅国公夫人年少之时是锦绣皇城第一才女,更是拜了当时乐器名家为师,操得一手好琴,如今虽已经近不惑之年,却一丝白发也无,一双清亮的眸子蕴含着深沉的意味。
凌若萱似乎好久没见自己的母亲,这样看到母亲走进殿来,微微有些失神,若不是绯夏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回过神。
辅国公夫人一身赭色命妇朝服倒是衬得多了几分威严和端庄,一双眸子确是不怒自威,款款下拜:“臣妇给皇贵妃请安。”
皇贵妃哪敢受这样的大礼,只好也跪了下去:“娘亲,莫要跪了阿萱,女儿折煞不起。”
绯春绯夏急忙把老妇人拉起来,帮她拭去身上的泥土,皇贵妃也起了身,拉着母亲坐在自己的贵妃榻上,辅国公夫人本来还不是很乐意,但是皇贵妃还是将自己的母亲按在这榻上:“母亲,在女儿宫里安心坐着就行。”
又吩咐绯春张罗母亲喜欢的吃食:“母亲最喜欢的是碧螺春,最喜欢吃的是蜜汁豆沙饼还有绿豆芝麻糕,记得绿豆芝麻糕里面不要放糖。”
辅国公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露出欣慰的脸色:“你是母亲的孩儿。这么多年还曾记得,如今你在宫里帮助婉儿得宠,也是难为你了。如今有了婉儿做助力,母亲也算是放心了。”
辅国公夫人的话听起来有些让人生气,但是作为女儿却不能多说一句,皇贵妃摇头说到:“听说江南因为梅雨天气收成不是很好,皇上怕是忙得很,咱们那位皇上怕是愁的焦头烂额了。”
辅国公夫人看着皇贵妃,问道:“听说姚嫔又有皇嗣了。也真是幸运,不过听说皇贵妃以前服用了凉药,却不知道为何女儿要这般做?”
皇贵妃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窝处黑色的痕迹,红唇轻抿:“情非得已而已,母亲就不要问了。”
见她如此,辅国公夫人只能叹息道:“你长大了。也应该为凌府考虑了。不要因为权势坏了自己的身体。你父亲这两年整日腰痛,也不能操劳了,已经给皇上递了辞呈。”
皇贵妃皱了眉头,问道:“这是为何?”
辅国公夫人见她满面疑虑倒也不瞒她:“你大哥那日从宫中回来,就遇上了刺客,幸好有卫国太子相助,才能退敌。你父亲忌惮,只能这么做了。”
皇贵妃闻言。心中一震:“怎会遇刺?可是那日宫中章华台设宴?”
辅国公夫人点点头,一脸无奈:“他是皇上钦命的长乐侯。又掌管一营兵马,想必暗中得罪了不少人,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皇贵妃听了此言,忙问道:“兄长平素爱结交朋友,断不会这样?为何不曾报官?”
辅国公夫人摇摇头:“那日正是夜色,那卫国太子身手着实了得,你兄长未曾出手,不过从现场看来,这群黑衣人早有预谋,并且知道你兄长赴宴必定防范松懈,对行程了如指掌。你父亲胆子小,未免落他人口实,才起了卸甲归田的念头。”
皇贵妃呼了一口气,皱着眉头:“为何会这样?”
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问道:“现场可有什么发现?”
辅国公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是一块黑色的木质令牌。”
皇贵妃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太过诡异,知道兄长去赴宴的,除了本宫还有皇上还有那位卫国太子没有别人了。”
突然貌似想起了什么,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冒出来,莫非是婉儿?
正在此时,有宫女禀报说是欣婉容来了,在前殿等候。
皇贵妃一双凤眸与辅国公夫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却见婉儿欣欣然进了殿,随后的茗儿也随着主子施礼:“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姑母(辅国公夫人)安好。”
皇贵妃唇边的微笑有些不自然:“你们起来吧,今儿算是巧了,表妹请坐。”
欣婉容起身,吩咐茗儿将手里的一大束桃花交给绯春:“这时姚嫔姐姐殿里的,妹妹觉得好看,姚嫔姐姐便送了一些,姐姐和姑母看起来是否可好?”
皇贵妃见她心情不错,遂舒展了眉头:“这桃花姚妹妹已经送过来几支,妹妹的这些倒也是很鲜艳,很配的上妹妹,不如妹妹拿到自己寝宫吧,这样皇上见了也会高兴的。”
欣婉容原本想把这些桃花送给皇贵妃的,但是一听到她这里已经有了,到有些窘迫,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贵妃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戏谑:“妹妹这桃花是姚妹妹所赠,自然不能负了人家的一片情意,还是放在妹妹的寝宫不错,听说姚妹妹还送给你一盆雪花青,你们能交好,姐姐心里也高兴。姚嫔怀了皇嗣,妹妹也该努力些才是。”
辅国公夫人见自己的女儿高贵大方,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此事,再看看欣婉容,面容姣好,只是这性子还需要磨练几分。
“既然你们姐妹俩有话要说,老身就此告退。”辅国公夫人起身施礼,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思绪。
“母亲何不多呆些时间,让女儿和妹妹能够和母亲多说些话儿。”皇贵妃握着母亲的手,甚为不舍。
辅国公夫人笑道:“你是皇贵妃,不比往常了,凡事应当多思虑一二,倒是婉儿年轻,多多提携与她,早日有了皇子傍身,以后的日子才会好。”
欣婉容听得此语,微微一震:“婉儿知道了。”
送别自己的母亲,皇贵妃一双眸子中含着热泪,倒是婉儿轻声说:“姐姐,咱们回宫吧。”
皇贵妃看向婉儿,一双眸子里带着狠厉:“本宫却还是忘了,那日得知本宫在章华台宴请兄长的人还有你。”
婉儿心中一震,却是不相信:“姐姐为何如此认为?”
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皇贵妃冷冷一笑:“利用了本宫,本宫如果还不知道,就真的是最大的傻瓜了。”
皇贵妃走的时候,晴朗的天空被乌云所覆盖,层层叠叠,压在人的心头,沉甸甸的,
欣婉容看着皇贵妃拂袖而去的身形,久久未能回神,难道真的错了吗?
她可是清楚记得自己母亲说的:“在宫里,不是让你依赖皇贵妃,而是成为另一个皇贵妃,甚至皇后。”
所以才筹划了章华台的事情,自己知道表哥会在场,但是正是这样,他才能够对自己死心不是吗?
可是,谁又能真正知道,皇上不过只是把自己当成泄欲的工具,每次招幸,他都是凶狠残暴,跟别的宫嫔所说的温柔一点也不一样。更何况,皇上根本无意让自己怀上皇嗣,每次都要灌她喝下苦涩难闻的避子汤。这就是帝王的恩宠,呵——她想笑,却丝毫不能笑,只能如这般含着泪冷冷的看着这天上的乌云。
茗儿哪里见过这般的主子,眼睁睁的看着她落泪,只能用手帕帮她搽拭干净,眼见天要下雨,欣婉容红唇微启,喃喃自语:“我们回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