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晚卿擦肩而过后,顾云锦继续往前走,可才刚走了两步,只听身后的戴乐言突然惊叫道:“呀,三哥交代我带的书我竟然忘记了,云锦姐姐,你先过去,我回去把书拿来。”
只怕你会一去不返吧?拿书非要你亲自跑一趟,交代丫鬟一声不就行了?顾云锦心中如此想着,但面上却不露声色,转身看着她语气平静地说:“那你快去吧。”
戴乐言笑盈盈地点头说:“那我走了,等会儿咱们再一起玩儿。”
顾云锦目送她离开,目光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才走出不远的孟晚卿。
她虽然与孟晚卿只见过一面,但隐约感觉到她应该是个性子比较冷淡的人,加上那双颊胜花,眼波似水的美丽容貌,给人一种冷艳绝俗的美。此时,她衣袂翻飞,长发飘扬,头上简单的紫色发带随风舞动,衬着那高挑曼妙的身姿,宛如落入凡间的紫衣精灵。
顾云锦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忍不住猜想,她在王府中究竟是什么身份?与戴今朝又是什么关系?千里迢迢把她从南陵带入京,不是丫鬟,也不是妻子,难不成是……暖床的小妾?
正在顾云锦胡思乱想间,又一阵琴声传来。这琴声不同之前的清灵婉转,而是深沉又不失激昂,声势犹如万马奔腾。
她回过神,在越来越急促的琴声中继续往前走。
在顾云锦来到湖心亭时,琴声已如疾风骤雨般的急促,有山雨欲来的压抑沉闷,又有千军万马交战的壮烈激昂。
琴声仿佛带着万钧之力,让顾云锦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紧迫恐慌感。此时的戴今朝,又让她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危险压力,本能地想要逃离。
可戴今朝仿若不知,继续加快手上的动作。
顾云锦看着他迅疾如飞的指尖,很想说:你再继续加快,琴弦就要断了。但她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打断他,琴声如心声,还是尽情表达吧。
谁知她刚想到这里,只听‘铮’的一声响,两根琴弦同时断裂,琴声戛然而止,只有余音回荡。
顾云锦有些心惊地看着戴今朝的右手,只见鲜红的血迅速地顺着指尖滴落在琴上,不到片刻,就把琴染红了一小片。
而戴今朝仿佛不曾看到,也仿佛感觉不到痛,只静静盯着断裂的琴弦出神。
顾云锦看着那越流越快的血液,出于本能担心地提醒:“喂,你手流血了,没看到吗?”。
戴今朝神色淡淡地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抬头看着她问:“看到了,可又怎么样?”
顾云锦没想到他会这么淡定,那可是自己的命啊,“你脑子没病吧?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赶快去找人上药包扎?你不想活啦?”
她说完,看他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又匆匆说道:“算了,我就做一次好人,去喊人来给你包扎。”
其实,顾云锦是想狠心不管的,但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她又做不到视而不见。何况,万一他出了事,王爷王妃怪罪到她身上怎么办?她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别去了,死不了。你一去,又闹得全府的人不安生。”戴今朝叫住欲转身而去的顾云锦,起身坐到另一张石桌旁,然后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和一瓶伤药,并示意她上前去。
顾云锦明白他的意思,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亲手替他包扎。
她在戴今朝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见他手上的血流到了掌心中,想也没想的就拿出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等把他手上的血迹全部擦拭完后,才打开药瓶小心地上药,然后又用干净的帕子细心包扎好。
戴今朝默默注视着她认真细心温柔的模样,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好了。”顾云锦做完这一切,轻松地说道。抬头,却迎上他深邃意味不明的目光,心中不由一紧,忙起身离开他身旁。
她等了片刻,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世子让郡主找我来什么事?”
戴今朝摆弄着手上的帕子一角,理所当然地说:“没事就不能找你来吗?”。
那当然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无聊。顾云锦心中月复诽,但面上却淡淡的,微垂首说道:“既然世子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在顾云锦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戴今朝问道:“太后寿辰那天你会进宫吗?”。
顾云锦的身体微微僵了下,但她很快又恢复平静,淡声说道:“会。”
戴今朝起身走到她面前,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嗤笑道:“你进宫做什么?是想看看青霄国公主有没有你好看?”
顾云锦瞪着他气愤地说:“戴今朝,你每次见到我不打击我一番是不是心里不舒坦?”
戴今朝大大地摇头,叹息着说:“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这是为你考虑呢,太子又不娶你,你说你那天去干什么?看他们两个眉目传情?还是听皇上当着满殿人说联姻的事?你不怕你当场哭出来丢人?”
顾云锦咬牙道:“谢谢你的好心啊,可我不需要。”
“看来是我低估顾大小姐的承受能力了。”戴今朝挑眉,而后又目光微冷地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再与赵子恒接触,免得惹祸上身。”
顾云锦看他神色严肃不像是说笑,心中也较赞同他的提议,何况,两国已经联姻,她自不会再与太子有来往。
但她实在看不惯眼前之人的得意样,嘴上强硬地反击道:“我看与你接触才会惹祸上身。戴三爷,今天咱们不妨把话说清楚,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对了。”顾云锦突然又想起一事,把手伸到他面前说:“把我的耳坠还我。”
“啪。”戴今朝抬手在她手上打了一下,干脆无比地说:“我没见。”
顾云锦揉着微微发麻的手心,大声控诉:“你撒谎。做人应该拾金不昧,堂堂南陵王世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戴今朝目光闪了几下,突然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说:“耳坠就在我身上,想要自己来搜。”
“你……你个无赖。”如果目光真能变成刀剑的话,顾云锦敢肯定,戴今朝这个混蛋身上肯定会被她刺出好几个大窟窿。
最后,顾云锦也不要了,气冲冲地走出了湖心亭,身后是戴今朝得意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