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坐在床上,刚刚洗过的头发湿搭搭地往下滴着水,把新换的床单晕得一层一层的水印。
她伸手模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环,多久了?自打自己挂上它,它似乎就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当初自己编的那个红络子,如今都变成黑红色了。
紫藤模着那带着自己体温的玉环,想着那天简墨参加完岳震的婚礼,带着酒气地与谢芳说着婚礼上的一些事情。紫藤奇怪自己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难道是自己当初投入的不够吗?还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冷情的人?
紫藤站起身来走到桌子上拿起小剪刀,想要去剪脖子上那挂着玉环的红绳。早就该拿下来了,那天和岳震最后见面的时候就该还给他。都说过了今后再也不要见了,那样的话怕是没有还给他的机会了吧。
待到于妈妈做寿,自己去相看武+.++家小儿子,没有意外一定会成的,以自己的长相和谢芳身边一等丫头的身份,武家应该挑不出她半点毛病,也许明年?后年?自己也会嫁做人妇,从此与岳震再无瓜葛。
紫藤刚要去剪那红绳,突然见春柔推门而进,带着哭腔道,“紫藤,快,快去,二女乃女乃象是要生了。”
紫藤一听忙放下剪刀,随手拿起外衫套在身上,一边往上房跑一边挽着头发。
“不是说还要十多天吗?怎么回事?”
紫藤今天照例去了简墨的外书房帮忙,大中午的被弄得一身的烟味,连带着汗渍粘粘地贴在身上挺难受的,回来便先洗了个澡,并没有在上房侍候。
春柔跟在她身后道,“还不是三小姐,拿了一盆破花来显摆,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二女乃女乃气得直跳脚,二女乃女乃要去拿那花,三小姐不给,一个躲闪二女乃女乃便抻到了,见了红。”
“接生嬷嬷呢?”
“立夏姐姐去叫了,刘妈妈叫秋香去外院通知二爷,让去宫里叫太医呢。”
紫藤抬脚往石阶上时,正赶着简映宛往下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关我什么事?我也是好心,听说她喜欢这花,巴巴地送来我还有错了?谁没生过孩子吗?我娘,大嫂,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便她骄气,只是抻一下便哭天喊地的,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紫藤听她这样说并没有象往常一样低头行礼进行避让,而是抬着头直视着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简映宛一抬头便看到紫藤正盯着她看。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谢芳流出的血也着实吓坏了,可是天生的跋扈让她却不肯承认自己有过错,只想着快快离开。
一下台阶便看着一个丫头直直地盯着自己看,想起来这位是跟在谢芳身边颇为得力的好象是叫做紫藤的。
“大胆,你不向我请安,盯着我做什么?”简映宛端着架子怒气冲冲地道。
“三小姐不知道二女乃女乃这几天便要生了吗?”。
“你说什么?”简映宛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二女乃女乃肚子里是简家的嫡长孙,三小姐不知道吗?”。
“关你什么事?我当然知道?怎么样?”简映宛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三小姐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惹二女乃女乃不高兴,您不知道孕妇最忌讳生气吗?您不知道太大的情绪波动会造成意外吗?”。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来人,给我掌她的嘴。”简映宛用手指着紫藤,回头对着身边的丫头婆子说。
“我是忠国公府的丫头,还轮不到昀郡王府的下人来管教。”紫藤往上迈了一阶台阶,与简映宛对视着。简映宛比紫藤矮了半个头,两个站在同一高度,感觉一下子气势上便输掉了。
“好呀,反了天了。她们不能教训你吧,那本小姐来,今天本小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下人该守的本分。”简映宛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做出要扇紫藤的架式。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来,从右肩膀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简映宛的手用力一甩,简映宛一个趔趄歪到身边婆子的身上。
“大胆,你怎么敢……”简映宛立刻炸了毛,站住身仰头看向甩自己的人,伸出的手伴着声音一起停了下来。
紫藤回头去瞧,只见简墨一张脸能黑得滴出水来,“我告诉你,你二嫂无事便罢,若是有事,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不会好过。”
简映宛看着简墨那个模样,顿时吓得两条腿开始打颤,身边的丫头连忙上来扶住她,快步地下了石阶走了出去。
简墨没有再说话,一步两个台阶在往屋里跑,紫藤提着裙子跟上去。
屋子里的情形让紫藤慌了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一屋子如同没头苍蝇的丫头婆子。
见着简墨进来,樊妈妈带着哭腔道,“二女乃女乃进了产房,忠国公府来的两个接生嬷嬷都去了,二爷,二女乃女乃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紫藤看着樊妈妈那通红的手,一转身也进了早早就预备好的产房。简墨也跟着一起要往里进,“二爷,不可以,男子不能进产房的。”樊妈妈在后面跟着小声道。
简墨没有理她,与紫藤前后脚地进了产房。
此时谢芳苍白着一张脸躺在房上,用手抓着从房梁上吊下来的两根白布带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看着紫藤和简墨进来,便道,“二爷,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她生气。紫藤教我的我全忘了,二爷……”
简墨快步走到谢芳跟前,蹲在她身边,温柔地模着谢芳的额头,“不怨你,都是她的事,不怨你。你别说话,留着力气,一会好生儿子,是不是?”
谢芳听着简墨这样说便点了点头。玉珠端着一碗鸡蛋水走了进来,紫藤快步上去接过来凑到谢芳身边小声道,“二女乃女乃,少吃点东西,小少爷力气大着呢,您若不吃点,一会会没力气的。”
谢芳听得紫藤这样说便由着刘妈妈扶着欠着身子,就着紫藤的手把一大碗鸡蛋水都喝了进去,紫藤不知道怎么搞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怕谢芳看到连忙端着空碗出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胡氏听得简映宛哭哭啼啼的说着简墨对她威胁的话怒不可揭。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与你说话。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不就是早产吗?我当初生你三哥时还是早产呢,怎么就如此精贵。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他敢拿我女儿怎么样?”
简映宛一听母亲这么说便收住哭声,上来扶着胡氏要往外走,却见洪嬷慌张地走了进来,
“王妃,那边情况不好呀,春桃让人来回话,那血一个劲地流,宫口却没开。”
胡氏一听也是一愣,转过身看简映宛,“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娘,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是嫣儿说二嫂也喜欢那盆花,我就想去气气她,说了几句话,真的,我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要来拿着看,我不给她,就…就……那样了”
“你快去告诉王爷,还有让人去宫里请太医。另外,看看麻婆子还在不在我大哥家,一定要让我大哥找到她,快去。别,你太慢了。碧儿,碧儿,你去,快,快去。”
胡氏拉回准备往外跑的洪嬷嬷转头对头碧儿道,碧儿一点头便跑了出去。
胡氏重新坐回椅子上,简映宛刚才找回来的一点点信心看着母亲的表情一下子没有了,变得不安起来。
“娘,怎么办?谢芳会有事吗?”。
“娘也不知道,现在只有祈求她没事了,要不然……你这个孩子,这个时候去找她麻烦做什么?”
简映宛一听便不在说话,她可不能说她是愉听到两个丫头说这盆花谢芳是如何喜欢的,但那个叫水芹的丫头却********地讨好她,巴巴地给她送来。她一想到,谢芳身边的丫头有好东西却不给谢芳而给自己送来,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呀,所以,想也没想拿上花就去清和居了。
“王妃,听说二弟妹她……”谢芬也没用人通报便急急地挑帘走了进来。
“是,走吧,咱们去看看。”胡氏复又站了起来,谢芬赶忙上前扶住她的手一起往清和居来。
“王妃,若是真不好的话,要不要……”谢芬犹豫着怎么说。
“要不要什么?”胡氏临上软轿时回头看她。
“儿媳是想,生孩子的时候若有个娘家人在身旁心里也踏实些不是?”
胡氏点点头,洪嬷嬷却快步过来道,“听说二爷已经派人去忠国公府了。”
阿弥陀佛,胡氏在心里默念,谢芳千万不要有事,要不然可真说不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