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夏风沉醉,旷野上空荡宁静。这里是边境的一处矿山,所有身犯大罪,被流放到边疆的犯人都会被要求在这座矿上里采矿劳作。夜色苍茫阴沉,偌大的天际竟无一颗明亮之星,好似诉说着每个人心底的哀凉。
几个男人在一处帐篷口外仔细探听,简陋的帐篷中不断传来低沉而规律的鼾声。他们轻手轻脚地掀开帐篷的门布,走入其中,步履缓慢而无声,手中的长刀折射着瘆人的寒光。
帐篷中住着的都是白日里辛苦采矿了一天的犯人,所有犯人夜晚被安排五个人住在一间帐篷中,并由守夜的衙役们看管。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手握长刀的男人们已经将周边的衙门统统杀了,随后才朝中目标帐篷缓缓靠近。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挪步至床边,他们是娴熟的杀手,平日里经验丰富,自然知道如何以最快最不易让他人发现的方式完成任务。杀手们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又毫不犹豫地狠狠落下。锋利的刀刃参差不齐地快起快落,霎时间,沾染着鲜血的棉花在床榻上飞扬飘逸,如同祭奠着枉死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们感受到床上的人已经失去了气息,他们终于停止挥舞手中的刀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男人心中暗笑:想必这棉被下的人早已是千疮百孔,死透了吧?
领头的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伸手掀开破烂不堪的棉被,满床的棉羽被再次散开,如鹅毛大雪般飘落在众人眼前。如众人所料,棉被下的尸体血沫横飞,惨不忍睹。可是下一刻他们嘴边的笑容骤然凝住,他们仔细数了数床上尸体的数量,让他们咋舌的是,床上躺着的竟然只有四具尸体!而他们的真正目标乔远山并不在其中。
男人们大惊失色,惊觉事情不对,于是立即转身欲离,只可惜为时已晚。
身后数把无情的刀剑已深深没入男子们的胸月复中,身体顿时感到疼痛和冰冷,如坠入冬天冰冷刺骨的湖水一般,心脏猛地一缩,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乔远山在一片荒芜的平地中疯狂地奔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也不知道前方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可是他只能跑,不知疲倦地往前跑,逃离那个充满杀机的矿山。
乔远山虽然武功不差,但是没有马匹和粮食,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这样狂蹦乱跑。于是,约莫疯狂地跑了大半个晚上,桥园上终于是跑不动了。眼看着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凉,出了身边的这堆野草堆之外,再无其他适合藏身的地方,乔远山只好心一横,迅速躲入草堆中,一方面稍事休息,另外一方面也能躲避敌人的追杀。
自从京中传来霍培安起兵被杀之后,乔远山就知道自己的性命也是岌岌可危。梁胤昊心狠手辣,既然他已经杀了霍培安,那么他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有自己和霍培安都死了,梁胤昊的秘密才能永远被掩埋,他才会真正地安心。
可是乔远山不想死,他可以忍受边疆的苦寒,可以忍受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艰辛,但是他只想要保住这条性命,哪怕是苟延残喘。
所以,得知霍培安的死讯之后,乔远山便每日提心吊胆,事事小心谨慎,并且每时每刻注意仔细观察身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伺机逃跑。
今天晚膳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在所有人的事物里加了迷药,由于常年在外打仗的经验,乔远山一闻就知道饭菜里不寻常,于是假意吃上了几口便早早入睡。到了夜晚,待所有人都因为药效而熟睡的时候,乔远山却偷偷抛了出来。乔远山离开矿山的时候,他躲在土堆后头,亲眼看见一群身穿黑衣的男子身法熟练地溜入帐篷之中。
乔远山心中大惊,他知道梁胤昊的人已经冲着他来了,于是凭着一丝求生的意志,他终是跑了出来。
乔远山躲在草堆里屏息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果然没过多久,远处就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乔远山亲眼看着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刀,骑着马从自己面前奔驰而过,在银白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诡异可怖。
待马蹄声逐渐远去之后,乔远山这才敢从草堆里探出脑袋,又谨慎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杀手们已经走远之后,他才从草堆中走出来,并朝着杀手离开的反方向逃跑而去。
不过可惜,乔远山跑了没多久,另外一抹杀手们就发现了他的行踪。乔远山心中一沉,却仍是不肯放弃,不知疲倦地疯狂向前跑着。可人奔跑的速度怎能与骏马想比?于是没过多久,杀手的马匹已经紧随乔远山身后。眼看着不过还有一匹马的距离,杀手们双脚一瞪,施展轻功,身子在空中划开一道完美的弧线,刹那间已经三五成群地站在乔远山面前。
乔远山看着面前一群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眼里满是绝望和恐惧。现在他手无寸铁不说,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几乎是没有逃月兑获胜的可能性。绝望的感觉好似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狠狠掐着乔远山的喉咙,让他无法喘息。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杀气的逐渐靠近,他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心中是从未有过的释然。他不禁想,也许这一切都是报应,当年他联手霍培安一起谋害云旭,现在他们落得这步田地,也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
恍惚之间,杀手们手中的长刀寒光一闪,登时齐齐向乔远山发起进攻。乔远山却好似被吓傻了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泛着冷凝光芒的利刃朝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劈来,可他的身子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半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