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入神,关于他说的话,还有他说话时的表情——纵然没有一丝丝的起伏,此刻经她看在眼里,也成了温柔。因为在她的面前,他这是第一次。
她的眼里有泪水摇晃,“你”
他突然又不看她了——话是对她说的,正脸却不对着她,“向所有人证明,你林亚楠离了谁都能够坚强勇敢的活下去。”
“亦晗你”
这时他一边在那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你不要想太多,我认为我这是对一个逝者家属的最起码的安慰。”
与此同时她面色稍暗了些,看起来有种沧桑之感——原来他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只是出于对一个逝者家属的安慰。是她想太多了,但她也庆幸他终于舍得,给了她一个“想太多”的机会,仅仅是在刚才的那一刻,说真的,她真希望时光永远的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刻。
“我知道了。”她默默说完这一句,以为盛亦晗还要对她说些什么,又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沉静优雅端坐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说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至少在这一刻的她看来,是这样的。然而最后她还是落寞地留下了一句,“我走了。”
这一句,他也没有回答,甚至连头也不抬地以至于她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透过那透明的窗户玻璃,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亚楠一个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便碰上了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的苏婠婠,面对苏婠婠,她当然不愿打招呼,就是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愿说。她就是讨厌苏婠婠,没有任何理由地讨厌苏婠婠。
“”然而此时此刻的苏婠婠面对林亚楠,是想说什么,又怕她什么都不愿意听。只是清楚的看见在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像是刚才哭过,再瞥一眼那张她拿在手里的《离职申请书》,她想她大概知道些什么了不过,在林亚楠向她投去一个敌意满满的眼神之后,她终于确定了,这个嘴,她还是不要去多了。就连下一刻林亚楠和她擦肩而过,她都能感受到她那即将接近杀意的敌意。
几分钟后,在盛亦晗的办公室里面——盛亦晗对林亚楠和苏婠婠的表情,那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无表情只是这两个面无表情,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见苏婠婠进来,盛亦晗就立刻放下了上一刻他紧紧捏在手里的钢笔,此刻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正朝着他走来的苏婠婠,“苏大警察,头一回啊!”
苏婠婠云里雾里地问:“头一回?什么意思?什么头一回?”
“头一回你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是不请自来的”他撇了撇嘴,“怎么,这是有公事急需处理啊,还是有私事亟待解决?”
有私事亟待解决?额她能有什么私事“亟待”他来“解决”的她知道,这个盛亦晗又在老不正经了奇怪,她为什么要加个“老”字?
“没有事就不能来你办公室了?”
“这么说来,是想我了?”
她很严肃很严肃地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跟你说正经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不正经的了?”
“亚楠她辞职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在你办公室门外碰见她了。”
他‘嘶’一声,“苏婠婠我发现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爱管闲事啦?”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爱管闲事了。”
“我哪里是爱管闲事了啊,亚楠是我们的同事,我关心一下她,这有错吗?”。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刚才已经替你关心一下她了。”
“你替我关心一下她?你是你,我是我,你根本代替不了我。”
“是吗?”。
苏婠婠很坦然地答道:“是啊,不然你以为呢?”随之她见盛亦晗沉默了下来,又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腔调有些奇怪地说道:“来来来,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替我关心一下她了?”
此刻他静静地看着她,果断觉得她这下是吃醋了,于是便装作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想知道吗?”。
看他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她顿时觉得“危机四伏”,于是立即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想知道!”
他那张好不容易融化的脸这一刻又被冰冻住了——他埋下头去工作,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回去工作吧。”
林亚楠立在这里很久很久很久——这里就是天明警察局的大门口,也就是在快要离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舍不得,想她当初也是为了盛亦晗才来的,如今走,却不是为了盛亦晗。如果说这也是算一种改变的话,她宁愿这一种改变永远都不要有。实际上在她递上那一张《离职申请书》的时候,内心早已有了打算,只是此刻出了天明警察局她就迷茫了,从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其实这一天总会到来的——离开了她的爸爸,她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
沿着天明警察局前面的公园的那段路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她忽然想起来很多的往事,一些是关于她的爸爸,一些是关于盛亦晗,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些年来,她到底拥有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其实她所拥有的一直不是她的,既然拥有已是无稽之谈,又何来的失去呢?
与此同时,盛亦晗的那一句“向所有人证明,你林亚楠离了谁都能够坚强勇敢的活下去”又在她脑海里回荡着她想,她一定会的,只是,她现在需要时间,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好好喘息一下,冷静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