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覃铭的眼里全无杀意,打的却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主意,所有的阴险都藏在其心里了。
萧君绾沉下眸子,唇边笑意浅浅,起初她还有些担忧自己的处境,如今见了覃铭,反倒格外镇定起来,她不知自己何来的平静,竟能如此临危不惧,也许是相信天不会绝她,车到山前必有路。
萧君绾言道:“就算我说我不会出首贤妃娘娘,想必殿下也不会信。”
覃铭往前踱了几步,背对着萧君绾,淡淡道:“你要是肯放过本王的母妃,为何又要追根究底,非要查出柳妃一案背后真正的主谋。”
“刨根问底,天性。”萧君绾漠然一句
覃铭闻言愣了一瞬,转而看向萧君绾,良久未语。
萧君绾也注意到了覃铭投来的那道目光,他眼神复杂且凝重,似想起了什,也渐渐唤起了萧君绾的些许残忆。
覃铭从前来过曲府一次,正逢她大病一场后病情刚有好转,这让本就厌烦覃铭的她印象尤为深刻……
听闻覃铭去见了曲峰,她知道覃铭诡计多端,怕父亲被其蛊惑,不顾丫鬟的阻拦,拖着还没好全的身子,在花园里拦下了正想离开的覃铭。
她懒得拐弯抹角,直言问道:“殿下来府上,所为何事?”
“曲小姐为何一定要追问我来将军府真正的原因呢?”
“刨根问底,天性!”
“小姐不必问了,这就是原因。”覃铭笑说着,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将头一撇:“别这么看着我。”
“小姐大病初愈,多休息,告辞。”
萧君绾回想起之前在睿王府时覃铭说过的话,如今觉得覃铭对上一世的她大概真有那么几分不该有的惦念,如今或许可以用来救命。
“殿下别这么看着奴婢,奴婢惶恐。”
覃铭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萧君绾不急着使出所有解数,保密的法子自然要留到最后一刻,现在她还不知道覃铭究竟想让她做什么。
“殿下费这番功夫,无非是想让奴婢帮忙,殿下还是说说想让奴婢帮什么忙吧。”
覃铭这才收回目光,言:“本王要你留下血书。”
“血书?”萧君绾起初微微一惊,沉思片后就猜到了覃铭的用意:覃铭是要她佯装成危急关头识破了凶手,用血在不起眼的地方写下杀她的凶手,而覃铭要嫁祸的对象,萧君绾也猜到了。
——是覃赫。
“殿下这一箭双雕之计果然绝妙,不光除去了奴婢这个心月复大患,还能拉太子下马。”
覃铭并不惊讶于萧君绾能猜到他的心思,无论心性还是敏捷的头脑,她和故人都很像,且近乎一样。
“你若照做,本王会留你一个全尸,还会放老四和那个丫头平安离开。”
“奴婢与殿下的目的一样,都想扳倒东宫,相煎何太急。”
“本王不信一个将死之人在死到临头时说的话,你为了保命,当然会信誓旦旦说你会守口如瓶。”
“殿下不信别人,又如何能指望别人相信殿下。”
“本王不想和你废话。”覃铭朝帐外喊道,“来人,把地牢里的人绑起来,等着本王的吩咐。”
萧君绾愕然:“你想做什么?”
“本王没工夫和上仪纠缠下去,怕上仪难以做决定,所以本王想让他二人帮着上仪思考是否要答应。”
“你若伤了四殿下,还想全身而退?”
“本王之前就说过了,今日被挟持的是老四,不是老三,掀不起什么风浪。”覃铭说着,俯身拾起萧君绾的裙角,撕下一块裙袂来,递到萧君绾面前,“请。”
萧君绾看着那块残布,有些迟疑。
“本王就知道你会犹豫,本王数到十,要是请不动上仪的墨宝,那就休怪本王不手下留情。”
萧君绾缓缓伸手拿过那块布,覃铭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她要是不照做,覃铭是不会放过红菱和覃佑的。
萧君绾将布摊在手心上,咬破右手食指,在布上草草写下东宫二字,丢给覃铭,扬唇:“你满意了?”
覃铭收好布,看向案桌,道:“那是本王特地为上仪备的。”
萧君绾转眼看去,桌上放着一盏酒樽,已经斟满。
“又是毒酒。”萧君绾哂笑了声,“为何我与姐姐连死法都一样。”
此言一出,刚才还有几分欣然的覃铭顿时沉了脸色。
萧君绾看着神色沉重的覃铭,故意问道:“当年姐姐饮下的那杯酒,不会也是殿下赐的吧?”
“我怎么会杀尽欢。”
“殿下如今连我都杀,为何杀不得姐姐?我想起来了,殿下想对付东宫,可因为有姐姐,所以东宫有镇国将军府这个依靠,只要姐姐没了,太子就会失去曲家的扶持。”
覃铭霎时恼怒:“住口!”
“之前殿下想拉拢奴婢的时候还惺惺作态,实在可笑,那株桃树也不知在殿下的王府里长了多少年了,竟被殿下说成从御湖畔移栽来的,只为糊弄奴婢而已。”
覃铭的脸色已越发铁青,嘴角颤颤抽搐,却不言一字。
“太子虚情假意,睿王殿下又何尝不是,在殿下眼里,谁阻了殿下的路谁就该死,曲尽欢算什么,曲家人算什么,萧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覃铭勃然大怒,瞬间伸手掐住萧君绾的脖颈,恨得牙紧紧的:“别说了!”
覃铭疯狂的举措出乎萧君绾的意料,萧君绾几欲窒息,嘶哑着嗓音说道:“如果真的是你杀了姐姐,那我们就是敌人,敌人之间,总得死一个,你动手吧。”
覃铭目光如炬:“不是我!”
“你这么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不是被我拆穿了?”萧君绾愈发喘不过起来,脸色通红。
“我再说一次,不是我!”
“你要杀就杀吧,姐姐在泉下难免寂寞,我去陪她也好,告诉她她至今都还被一个虚伪之人惦记着,被利用来拉拢人心。”
本是盛怒的覃铭像是忽然失了魂一样,怔怔松开手。
萧君绾脸已微紫,连连喘着气,性命虽无忧了,但心还跳得厉害,难以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