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图翎儿脸上再没当年的锐利,她仿佛已经和这偏远小镇的生活融为一体,普通简单的发饰,颜色灰暗、质地粗糙的衣着以及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带着一筐市集买回来晚餐的食材。
走在市井里,或许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曾经是王的女人,曾经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这里陈旧、破败、落后,格勒长宇无法想象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的图翎儿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图翎儿发现晒着的衣架倒了,似乎并不像是一场大风所导致的,她不去扶起衣架,反倒是非常不安地走进房子,她喊了了几声“长平,长安”,没有人回应她,她道:“长宇你现在堂中歇息,我看他们两兄弟在不在。”
她放下手中的篮子,赶紧进了房子,四下里找,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那房间内的的椅子有一把倒在地+.++上,茶几底下,图翎儿看到了长平平时佩戴的玉佩。图翎儿捡起来,往腰间藏好,她心慌得手都在发抖,孩子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长宇在堂内唤了一声:“母亲,弟弟们可在?”
“哦,他们应该出去了。”图翎儿应答道,她走出房间,把门掩上。
她又重复了下道:“哦,长平和长安好像有事出去了,都不在呢。”
说话的时候,她心中不断地想:玉佩是先王留给长平的物件,他平日珍惜如宝,不可能就此丢下,而长安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在家中,他不像长平那么爱四处走动。莫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平日里和邻里相处并不算太差,也从未惹是生非,不和人结怨,而且,长平还是镇上的先生,受许多人当地人的尊敬,口碑较好,应该不会是遭人恶意报复。
难道与长宇的突然大老远从格勒城到此有关?
也许长宇并不单纯只是像他所说来看望她。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难道是宫中有何变故?长平和长安或是被人挟持?可是她一个过气的夫人和两个失势的公子又能有何作为?
图翎儿越想越害怕,她能预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就是那个女人最终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她暗示自己不能这么想,也是只是巧合,他们只是恰巧出去了而已,不小心丢了玉佩,还忘记了锁门。
“母亲近来可好?可还适应?”
“嗯,还过得去,这里虽然有些偏远,但生活轻松、平淡,人的心呀,特别的平静。”
“待我回去后命人多送些银两来,母亲可少些劳作,安心静养。”
“这就不必了,我现在还能织些布,拿到集市上去买,还能卖到好价钱,足够我们母子三人的开销有余,而且呀,长平很聪明,现在在小镇的学堂里当先生了,虽然是义务,但那些孩子的父母亲偶尔也送些柴米油盐给他,我们过的挺好的。”
“弟弟如此能耐,真是厉害。只是长宇不想母亲太过劳累”
她给格勒长宇倒了一杯水,故作镇定地道:“长宇你坐。哎,我们母子俩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长宇成熟了许多?医书读得可还好?”
图翎儿一股到问了好多的问题。
从一进门,格勒长宇就隐约间感觉到图翎儿身上不安的情绪。莫非她早已知道我的来意?格勒长宇道:“是有些日子了,自从从圣陵一别之后,孩儿就没机会与母亲相见。长宇医书读得不用心,还未有所成。”
“哎,读书一事,不能心急,需要时间的积累和沉淀,长宇我儿天资禀赋,一定能大有所为。”
“谢母亲称赞,只是长宇恐怕会辜负了母亲的希望,长宇学艺不精,知识尚浅,前几日就得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药材,翻阅书卷却也未知其名,听一位嬷嬷说,母亲您一定认得,刚好长宇带在身上,还请母亲赐教。”
格勒长宇拿出锦盒递到图翎儿手里。
图翎儿勉为其难地接过锦盒,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接在手里却不敢打开,思绪仿佛漂到了很远很远之前。
“母亲,你怎么了?”格勒长宇问道。
这才将图翎儿拉了回来,她道:“织布绣花我便晓得,可这药材之类,我一个妇人怎么会知道。”她又原封不动地将锦盒退还给格勒长宇。
“可是乔善嬷嬷却告诉长宇,母亲您一定认得?”
乔善嬷嬷?这么耳熟的名字,可是图翎儿却想不起来了,这个乔善嬷嬷是谁?她是怎么认识我的?那个锦盒里到底是什么?图翎儿想知道那个锦盒里放的是什么,但她有害怕知道里面的是什么。
她每次面对长宇的时候,她总能想起那个晚上,让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她道:“哼,乔善嬷嬷是何许人也,我老太婆都不曾记得她,她却执意认为我知晓此药材?”
“母亲可能忘记了故人,不妨打开来看看,兴许您还认得盒中之物。”格勒长宇又将锦盒推到图翎儿的眼前。
图翎儿没有接,他觉得格勒长宇执意要让她打开看那盒子,必定是有蹊跷,还莫名其妙地提到是一个女人,这让图翎儿心中疑惑不已。
图翎儿小心谨慎,她反激道:“看来这次,长宇并非特意来看我老太婆的,恐怕是受那叫乔善的女人所托,带来此物,这锦盒里到底藏了何玄机?长宇非要我老太婆过目一番?”图翎儿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有什么话,长宇你可但说无妨,不必如此故弄玄虚。”
格勒长宇缩回手,他犹豫了下,还是自己打开锦盒,那股刺鼻的味道袭来,图翎儿也闻到了,赶紧别过脸,用手捂住嘴巴,道:“这锦盒里怎么生出如此腐烂之味?”
格勒长宇取出已经被他隔开的锦囊轻轻地抓起锦盒中干花的花杆,递到图翎儿眼前道:“母亲,此物,是生母身边的贴身侍女乔善嬷嬷于临终前交到长宇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