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已经喧闹了一夜的御书房终于安静了下来。
脸色十分疲惫的宇文信,带着满脸的无奈,匆匆回到后宫,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母后,安南那丫头也太不懂事了。”慈宁宫里,提起昨夜的闹剧,宇文信的心里顿时更是烦躁了几分。
在他看来,安南一个天家公主,却毫无大妇风范,竟然还跑去妓院捉奸!实在有失皇家脸面,不成体统!
“信儿,你冷静一点。”张太后邹了邹眉,昨夜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哪怕她深居后宫,也都知道了。
后族独孤家,内阁大学士杨致和,唐王武求,皇家的安南公主,张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个人竟然会在一家妓院闹了起来。
独孤家是皇后的娘家,如今又手握兵权,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是举重若轻。
而状元郎出生`的内阁大学士杨致和,在信儿的支持下,已经取代了原来的文臣领袖孟家,成为了朝中文臣新的领军人物,无疑是朝中新贵。
至于突然冒出来的唐王武求,虽然看似在朝中毫无根基,可他毕竟代表了朝中的那些贵勋旧势力,在他背后还有不少老狐狸在看着朝廷对贵勋人家的态度呢。
而安南就更不必说了,驻扎在西山的兴王还有几万精兵在手呢。
这几方人马,在朝廷中,各有势力,哪一方都不容小觑。平日里本就是暗藏矛盾的这几方,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在一家青楼里,起了纷争。
哎,这叫什么事啊!张太后心中一阵叹息。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关键是这几家都牵连甚广,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刚刚才安稳下来的朝局又要横起波澜了。
“母后,您看此事该如何收场?”宇文信很是头疼。
前方战事已经连连失利,北方的李元澈打着替朝廷平乱的旗号,已经在半个月内接连打下了数个州府;而此时朝廷内,竟然又出了这档子事,顿时让刚刚才坐稳京城的他,不由头痛欲裂,不胜其烦。
“解铃还须系铃人。”已经想了一夜的张太后,此时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事既然是安南那丫头引起的,只要安南不再闹了,自然就能平息下来。”
“母后?”对后宅之事不甚明白的宇文信,闻言有些疑惑,不知道母后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此事,不宜闹大,还是小事化了吧。”张太后看了儿子一眼,徐徐说道。
“让安南尽快嫁入武家,以平息此事。”
“可安南那丫头,恐怕不会…….”堂妹的心思,作为兄长的宇文信自然是知道几分的,安南那丫头恐怕不会同意的。
到时候,若是闹僵开来,恐怕朝中就更加不安稳了。
“无妨,今日就宣兴王妃和安南进宫吧。”心中已有打算的张太后端起了茶盏,“让哀家亲自和安南那丫头,说道说道吧。”
“那就多谢母后费心了。”宇文信闻言大喜,如今的朝局可谓内忧外患,也只有朝廷内部安稳下来了,他才能腾出手来收拾外面那些不听话的诸侯。
“信儿,皇后那边可跟你提过什么?”张太后倒是注意起了另外一点,这独孤家和杨致和怎么搅和到一起了?
这自古文武分家,朝堂才能平衡,为君者才能放心。若是这文臣武将参合到了一块,恐怕对皇权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文臣武将分而持之,才是帝王的王者之道。
“皇后?”宇文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数月没有去坤宁宫了,母后怎么突然问起皇后的事情来了。
“哎。”张太后见儿子的样子,只好暗叹一声。
“这独孤敬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请杨致和去青楼喝酒吧?”
“哦,母后多虑了。”宇文信闻言,不甚在意的笑了。“这独孤家宴请杨爱卿,不过是为了太子之事。”
独孤皇后所出的太子,开年便到十岁了,也该到了拜太傅的年纪了。而杨致和乃是状元出生,这才学嘛,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皇后之前曾跟儿臣提过,想替太子拜杨爱卿为师。”宇文信随口笑道。
皇后的心思他也知道,不过是看他最近宠爱的殷贵人有了身孕,担心太子的位置不稳,急于在朝中给太子找个靠山罢了。
“只是皇后到底是深宫妇人,不好单独和臣子见面,于是才拖了她父亲宴请杨致和罢了。”宇文信说到这里,随意的摆了摆手,接过福喜递上来的茶盏,一饮而尽。
他昨夜说了半天的话,嗓子确实是干了一些。
张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到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杨致和此人深得儿子的信任,又有治国安邦之才。若是他做了太子太傅,也不是不可。
只是独孤家毕竟手握军权,而杨致和又是文臣之首,若是两家关系太过从密,恐怕将来会多生是非啊。
此事,不得不防啊!张太后放下了茶盏,沉吟了半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信儿,孟家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安排?”张太后想到了孟家,若是孟家能重新启用,倒是可以在文臣中和杨致和所代表的新兴势力两厢平衡,避免因一家独大,皇权难以控制的情况出现。
这孟家乃是三朝元老,孟老爷子又是前朝太傅,官居一品的首辅,在朝中的根基恐怕比表面的还要深些。若不是孟家当初一心支持陈氏那个贱人所出的儿子,她回京之后也不会立时就让信儿下旨贬责了孟家。
“母后,孟家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提起孟家,宇文信的心里总有些疙瘩。再说了,杨致和在京郊行宫时,便为他出谋划策,只忠心这一项,便把孟家比了下去。
“信儿,”张太后邹眉,站起身来,脸色很是凝重。“这为君之道,平衡之术尤为重要,你切不可只偏信一人啊。”
“儿臣知道了。”宇文信见张太后不悦,也只好站了起来,面上恭敬的回话。
“母后,儿臣该去早朝了,就先回去了。”宇文信心里有些烦躁,匆匆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慈宁宫。
离开宫门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太后寝殿的方向,心里不由感叹起来。
自己已经登基多时了,母后有时候也管得太多了些。这后宫干政,牝鸡司晨,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