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不扬淡淡道:“到客厅坐下聊吧。”
言语虽轻淡,但林冰兰却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凝重感,本来她并不反感这种气氛,每次有大案要案,开会的时候气氛都是这般,她应该很习惯适从才是啊,但是面对齐不扬,她却失去了这种习惯适从。
林冰兰道:“我衣服还没晾完。”
拖延时间并不是她的风格,干脆直接才是她的风格,然而她却采取了这种方式,林冰兰啊林冰兰,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自己都没有答案,那就更没有人更够给她答案了。
齐不扬朝晾衣架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已经晾的差不多了,点了下头,“好,我等你。”说着返回客厅沙发坐下,等候。
他想跟自己聊些什么呢?
林冰兰想着,手上拿起桶里面最后一件衣服,是齐不扬的内裤。
林冰兰抖了几下,抖掉内裤上面的水珠,然后似刚才一般的用手掌抚平,突然她恍悟这是齐不扬的内裤,自己抚平衣服的动作显得十分不雅,就好像……
心中暗暗道:“显得我都好似女变态色.情狂了。”
却敷衍了事,将内裤挂上晾衣架。
看着这条在夜风吹拂下飘荡的内裤,这是我给他买的,想起因为是看见他内裤破了,自己才给他买了内裤,林冰兰嘴角偷偷的笑了起来,现在想起来,当时还是挺尴尬的,在买的时候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合适,等送给他之后,却又感觉蛮不好意思的,只感觉在她心中,男女之别的概念,只有在齐不扬身上才会发生作用。
林冰兰转身朝客厅方向望去,只见他坐在客厅沙发,埋着头,抽着烟,似在思索着什么。
她轻轻的走到齐不扬的跟前,齐不扬想的入神,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到来,突然林冰兰夺走齐不扬手中的香烟,“别抽了。”说着将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齐不扬以前是不抽烟了,自从他未婚妻去世之后,他就学会抽烟,林冰兰突然很心疼他,嘴唇不禁微微颤动,想说些什么,终究却没说出口。
齐不扬笑了笑,“坐下来吧。”
林冰兰没有在他身边坐下,却在斜对面的沙发位置上坐下。
齐不扬一直盯着她看,不说话,林冰兰微笑与他对视了一会,不是很自然的移开目光,“有什么事?说吧。”
齐不扬这才笑了笑道:“我想和你谈谈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林冰兰闻言心一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表面做到了,心却跳的很厉害,嘴上假装笑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直在代替姐姐照顾你吗?”。
齐不扬闻言一讶,立即就认为她脸皮薄,这种事不好由她来戳破,那就让他来说出口吧。
齐不扬挪了挪**,坐的离林冰兰更近一点,毫无征兆的就捉住林冰兰的手,林冰兰的身子立即敏感的抖了一下,这些日子早就被他抱了亲了,可此刻被他牵着手却让她依然紧张。
林冰兰刚刚晾完衣服的手还是湿的,齐不扬心疼的搓了搓几下,林冰兰却把手抽回。
齐不扬见她似乎有些紧张,笑道:“我不是想责怪你今晚的行为,你放心,我觉得有些话我要说清楚,让你心中有底,不必再彷徨忐忑。”说着凝视着她。
林冰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光亮的,毫无掩饰的爱意,这让她立即变得不能自主,但是她已不能自主了,身体奇异地沉重起来,要被他的眼神驯服,只听到嘴唇一动一动的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我……”
看着他的嘴型,林冰兰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她最想听的话,最渴望得到的,她却突然站了起来,月兑口打断道:“我要也告诉你一件事,明天我就要搬走了。”
齐不扬话到嘴边,却因为林冰兰的这句话而停下,露出惊呆之色。
“不早了,我先睡了。”林冰兰说着匆匆朝自己卧室走去。
齐不扬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她的后背朗声问道:“搬走是什么意思?”
林冰兰停了下来,酝酿了几秒,才艰难的说出一件事来,“我姐姐要回来了,我没有理由再照顾你了。”
果不其然!齐不扬问:“那这段日子我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
林冰兰回眸一笑,“当做一段美好的回忆好吗?齐不扬,我只能当你的小姨子。”
“不行!”齐不扬坚决的回应。
“我已经下了决心,你一个人做不了两个人的决定。”
齐不扬道:“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两个人的决定。”
林冰兰不再和他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说了句“晚安”之后,就跑回自己的卧室,关门上锁,背靠在门上,眼眶已经红了,心中不停的说道:“原谅我,原谅我做不到,原谅我没有办法当一个坏女人将你从姐姐身边抢走。”
林冰兰突然感觉到门把在转动,“冰兰,开门。”
是齐不扬,门已经上了锁,他进不来。
“冰兰,开门!”说着猛推起门来。
林冰兰应也不应一声,只是死死的将后背靠着门上面。
齐不扬不停的又敲又喊,一副她不开门绝不离开的架势,林冰兰央求道:“别再逼我了,我快要疯了,求求你别逼我了,就这样好吗?”。她心乱如麻,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了,她不想思考了,就这样,这就是结局了。
齐不扬不敲也不喊了,吵闹瞬间变得安静,隔着一扇门的两人,任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大概一分多钟后,齐不扬轻轻的开口道:“我要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我……”
“别说出来,我求求你,别说出来!”林冰兰大声喊着。
“我爱你!”
林冰兰天旋地转,身心似身处河口激流之中,被翻滚冲刷着。
齐不扬大声喊道:“你听清楚了吗?我爱你!”齐不扬第一次对林冰兰说出这三个字。
林冰兰大声吼道:“滚!你滚!”眼泪却扑簌扑簌落下来。
齐不扬很平静道:“你没听清楚吗?那好,我再说一边。”
“我爱你!”声如巨雷,大的在房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不是一句话,而是一声嚎叫。
他的喉咙似被撕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林冰兰捂住自己的耳朵,狂吼道:“闭上你的嘴!闭上你的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
林冰兰捂住自己的耳朵,胡乱吼叫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吼累了,身心疲惫着,然后她又轻轻的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什么也没有听见了,静的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林冰兰又等了一会,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走了?放弃了?还是站在门外面安静沉默着。
林冰兰抱膝坐在床上,表情呆呆的,心头一阵空洞。
她一辈子都没有似今晚这么折磨,这般痛苦。
真是个漫长的夜晚,她希望天早点亮,又矛盾的希望能在这个家,这个温暖的房间再多呆一会。
滴答滴答,雨声传来,又下雨了。
林冰兰朝窗外望去,外面很黑,她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到雨,只知道听着雨声,雨下的不小。
又下雨了。
她就这样呆呆着望着窗外。
雨水从窗檐垂落在窗台上,一条条雨丝并排垂直,在卧室荧光照射下根根雨丝白的银亮,很像一根根的银纱。
雨下的越大,这雨丝细而不断,雨幕变得像一块银白色的纱衣,好像婚纱的一角,真的好像。
优美的雨幕却让她的心越来越凄凉,她想到了一个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她有机会穿上婚纱吗?
齐不扬在客厅了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突然他将为吸完的香烟狠狠的熄灭在烟灰缸,站了起来,朝林冰兰的卧室走去。
从外面听,屋内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齐不扬一脚把上了锁的门踢开,“咚!笃、笃、笃……”因为惯性,被踹开的门震荡着。
林冰兰还没有睡,站在窗户边,伸出一只手去接那从窗檐下垂下的雨丝,嘴角露出一丝优美的笑容。
林冰兰转身,看见齐不扬绷着脸站在门口,一张阴郁的脸,她又看了一眼那还在震荡,发出“笃笃笃”声响的门。
林冰兰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雨,打算无论他说什么都当没有听见。
哒,哒,哒,齐不扬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林冰兰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很平静了,心却跟着他脚步节奏一下一下的跳动起来。
齐不扬站在她的身后,伸出手去抚模她的秀发。
只是半秒时间,就被林冰兰甩开,转身,凛容,睨而视之。
她还穿着刚才白色的纱裙,她的头发还盘着没有放下,她冷冷却微带哀伤的眼中还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风吹着她垂过耳畔的一缕秀发轻轻飘荡着,齐不扬看见青丝中又一根白发,劲瘦又柔弱的沐浴在夜风中。
齐不扬手掌轻轻模上她白的冰肌玉骨的脸容,林冰兰依然冷冷的。
齐不扬另外一只手也模上她另外一边脸容,两只手掌捧着这张因为忧伤而凄美的脸,两只大拇指轻轻的抹着她发红的眼眶,抹着早已经干了的泪痕。
夜风中,林冰兰的身体微微颤抖着。